13、这章送桂花酥了。(一更)
“这会都这个时辰了,王爷不若去我宫中用些饭。”殷长乐一双眼眨巴眨巴,满怀期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江廷远一挑眉,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又如此主动,不过他这会正有事,没空逗弄她。
想到昨夜截到的鸿胪寺卿发出的密报,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扳指。
“长公主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眼下正好有些事要去办,下回一定。”
殷长乐心道这下回一定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咕咕咕?
虽说二人先前已一同吃过几次饭,但那几次她都慌张得不行,也只顾得上自己,哪有空关注江廷远的喜好?
“那、那王爷喜欢吃些什么?”殷长乐眼巴巴地看着他,观察到他眼中的狡黠,又慌忙找补,“我下回好让宫人们提前备上。”
岂料江廷远微微敛下眼,唇角也紧紧抿起:“阿乐...不记得我的喜好么?没事的,不记得也没关系,我都懂的,不用在意我。”
殷长乐被这话说得有些尴尬,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我...”
“阿乐不必在意这些,我先走了。”
说罢,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明明挺拔的身影看着有些落寞。
殷长乐心道你这不是无理取闹么,我记得你的喜好做什么。
一转头,却发现宫人们都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她,似乎都在说:“呵,你这个负心汉。”
饶是殷长乐再理不直气也壮,这会也心虚地摸摸鼻尖,虚张声势道:“看什么看?回宫!”
走到一半,殷长乐悄悄凑近在一旁给她扇着风的沁书。
“我这样很过分么?”
沁书为难道:“按常情说,为妻者应当记得夫婿的偏好。”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有些纠结的长公主殿下,决定维护一下自家殿下的小心灵。
“不过殿下贵为长公主,同驸马爷间本就和寻常夫妻不同,殿下也不必费心去刻意照料驸马爷的喜好。”
虽然这驸马爷是王爷,沁书说着说着也开始有些心虚。
殷长乐皱着眉思量一会,觉得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但沁书这么说显得她有点像个仗势欺糟糠之妻的渣女。
“你可记得上回王爷用哪些菜多一些?”
这问题涉及到沁书的专业领域,记下主子用什么菜的频率高一些也是她的职责。
沁书骄傲道:“王爷应当...好甜口。”
“甜口?”
殷长乐脑中莫名浮现了一个小版江廷远扯着她的衣摆喊着:“要糖!”
她不由得笑出了声,脑中画面却又多出了一个成年版的江廷远,他绷着张脸走过来,一个弹指弹在了她额间。
“笑什么?”
硬生生将殷长乐吓得三伏天出了些冷汗。
晃晃脑袋,把这诡异的一幕甩出了脑间。殷长乐想了想,对沁书吩咐道:“前些日子皇祖母送来的花蜜可还在?你让小厨房的人做些桂花酥,再淋些花蜜上去送去北庆王府。”
沁书神色有些激动地点头称是。她就说她家殿下和王爷之间绝对是双向的!
有些宫人成日传些不实消息,说是长公主上赶着要嫁给王爷,还有些说王爷日日来讨长公主欢心,今日她就得现身说法,告诉他们这分明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刚到宫门口,殷长乐意外地发现一穿着仙鹤补服的中年男子候在宫门外,他见她走近赶忙迎了上来。
“臣章回添见过长公主殿下。”
“章回添”三字一出,殷长乐立马就反应过来,他是原身的外祖父礼部尚书章回添。
殷长乐连忙上前将他扶起,示意他不必见外。
“臣偶然路过常欢宫,只觉口渴异常,不知可否同长公主讨杯茶喝?”
殷长乐注意到他眼神中的认真,愣怔一会后随意笑道:“自然是有的。”
进了殿,殷长乐就命殿内守着的宫人退下,只留一个沁书。
一旁的章回添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外孙女两眼,他为了避嫌,来看望殷长乐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也知道外面说长公主无才无德的传闻不是作假。
皇帝刻意将其养废,他这个外祖父也无能为力,能做的不过是尽量提点。
可他这番前来,却觉得长公主如今机灵了不少。
“外祖父喝茶。”
章回添年近半百,但仍精神得很,丝毫不显老态。他站起身恭敬地接过茶,小啜了一口后,拱手道:“臣此次前来叨扰长公主,是有一事相告。”
殷长乐看着他这恪守礼仪的模样,心中泛起层层酸涩。
她记得原书中长公主溺毙后,除了太后外,唯有这个不常来看望她的外祖父当堂要求彻查此事,惹了皇帝盛怒,官贬三职。
“外祖父同我如此客气做什么?我不常去看望您,是我的不是。”殷长乐诚恳道。
坐得端正的中年男人挥挥手:“礼数不可废。”
“过几日便是皇上诞辰,这会已是初夏,鳜鱼早就不肥美了,殿下素来肠胃不好,这些不新鲜的吃食要注意少吃些。”
殷长乐怔愣住,她的外祖父特地赶来就是为了提醒她注意肠胃吗?
脑中想法千回百转,殷长乐淡淡瞥过殿内的宫人,装作不经意问:“皇叔诞辰必须要吃鱼么?”
“照理来说是的,好一些的鲥鱼当由皇上享用,大臣们次一等,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习俗了,不过是为了讨个好兆头。”
殷长乐愈发确信了心中猜想,她这外祖父想来是听说了什么,才会来特意提醒她不要吃鱼。
再结合原文中剧情,想来皇帝就是要在鱼中做手脚了。
心中有了计较,殷长乐点点头称是,二人又装作闲聊,谈了些其余的风俗。
“今日时日不早了,臣便告退了。”
章回添育有二女,个个皆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并非没有道理的,他自身品行端正,对待小辈也是谆谆教诲,是个可敬的长辈。
“外祖稍等。沁书,去把我房里那匣子取来。”
殷长乐亲昵地挽住他的臂弯,声音放得软乎乎的:“我那有些首饰,外祖带回去给姐姐妹妹们,库房里还有些药材,祖父一并拿回去补身子。孙女自小未能伴在祖父祖母膝下,如今祖父还时时刻刻念着我,孙女甚是感激。”
章回添本就对这个年幼失去双亲、被迫一人在深宫内苟活的外孙女心怀愧疚,听她如此说,一时不免老泪纵横。
但他到底还是不善于表达感情,稍稍交代殷长乐几句就转身离开,毕竟他若是在长公主这呆着时候太长,皇帝就要生疑了。
待章回添离开后,殿内又恢复了寂静,殷长乐恹恹地靠在榻上。
“沁书,你去太医院找个可靠的太医问问,有无与鱼相克的药材。再命人去请北庆王,令他务必明日来用晚膳。”
*
烟花柳巷,烛光摇曳,隐藏在水雾之中的花船纷纷点起各式各样的花灯,白日朦胧在烟雨江却在此刻变得通明。
烟雨楼除却花船外,另在河边造小亭子,也是供人设宴用。
觥筹交错间,不知谁喊道:“王爷镇守北漠多年,值得我辈敬仰,我敬王爷一杯。”
众人都纷纷应和着朝江廷远举杯,江廷远是这群人里位分最高的,自是不需要站起来迎他们。
他坐在榻上,随意地曲着膝,拿着酒杯的手就靠在膝上,酒水晃动间入了口。
酒水辛辣,刺激得王爷微微眯了眼,战场上洗练出的血煞气不经意间流露,压迫住了还想拥着来劝酒的大臣们。
“少卿青年才俊,喝一杯喝一杯。”
他们又转移战场到了鸿胪寺卿那,可怜个子不高的寺卿就被这样团团围住,只冒出个头。
江廷远自顾自地斟酒,冲人群中某个官员使了个眼色。
那官员点点头,登时作出一副喝高了的模样,大着嘴巴道:“那日我夜里出来觅些宵夜,恰好撞见寺卿同户部侍郎一块嗦粉,今日寺卿怎的不叫侍郎一块来?这可不够兄弟啊。”
说着,他还推搡了一把寺卿。
鸿胪寺卿不知是被推的还是因着些别的什么,脸色微微有些僵硬,他干笑道:“大人莫开玩笑,我同户部侍郎交情甚浅,哪有道理半夜一同出去的?”
那官员呼吸间全是酒气,装模做样地打了个嗝,摸着头纳闷道:“是么?难道我记错了人?”
一旁的人只当他俩说的玩笑话,推推搡搡地说:“话闲不如吃酒快活,别说了别说了,吃酒!”
酒杯碰撞在一块,一些酒水撒了地,一些入了喉,满亭子的人都醉醺醺的,直至都喝趴下了,才有一个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四周:“王爷呢?”
江廷远自李公公与淮南道一事后就一直命人盯着户部,却没成想昨日截到了鸿胪寺卿写的信件。
只是那信件中话的多是些无用的家常,诸如菜食几钱,生活不易之类的,看内容似乎没什么不妥。
可问题就处在鸿胪寺卿与户部侍郎间向来不接触,怎么私底下就到了如此熟稔的地步?
江廷远回想着方才宴席上鸿胪寺卿的反应,拇指上扣的扳指被他转动地飞快。
“王爷,这是长公主着人送来的桂花酥。”
王管家一见自家王爷回来,就赶忙带着托盘迎了上去。
江廷远素来不喜酒肉之宴,人吵闹的地方他也吃不下东西,这会喝了一肚子酒,却仍感觉胃内空荡荡的,桂花酥的甜气恰好闯入鼻尖,盈满了他整个人。
“她可有说什么?”
王管家回想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来送东西时的激动样,一时对长公主要转交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现在互相爱慕的年轻人间都玩得这么火辣么?
王管家咬咬牙道:“长公主托人转告王爷,她对王爷甚是相思,明日晚膳请王爷务必到常欢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