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这章教训人了。

自那日遇到江庭远二人一同吃了顿饭后,殷长乐又过起了吃吃喝喝看话本的清闲日子。

看着她房中角落边堆起的如小山一般的话本,殷长乐不由得再次感慨古人智慧的无穷无尽,诸如她在现世小破网站看到的一些不可言说的梗,居然一一在这些本上出现。

“殿下。”沁书突然弯腰靠近,吓得殷长乐赶忙合上书,没让沁书看见画着镣铐的那页。

殷长乐慌张道:“何事?”

沁书觉得她家殿下有些奇怪,她一边往半空的茶壶中添着水,一边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殷长乐这才觉得自己反应过大了些,刚想说些什么转移话题,却听见殿外一阵喧嚣。

“外头做什么呢?”殷长乐好奇问道,从撑开一半的窗子中,只能依稀看到宫殿正门前一群宫人们正搬着东西。

沁书也听到了那声,她眉毛一拧,对着殷长乐行个礼:“奴婢去看看。”

殷长乐甚少看到沁书强硬的模样,一时也起了兴趣,悄咪咪地趴到了窗沿上,只露出双眼看着沁书如何处理这事。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是长公主殿下的寝殿,你们如此喧哗,扰了长公主清净,谁担得起?”

为首的宫人本有些趾高气昂,听到“长公主”三字气焰也没有半分收敛,只是打着哈哈道:“姑娘莫生气,奴婢是受了皇上命令,带人搬些赏赐去使馆呢。这些都是新来的宫人,不懂事,还望姑娘莫怪罪。”

说完,那宫人就转过身厉声道:“你们都听着了么?动作都放轻了些,别扰了长公主!”

她刻意在“长公主”三字上加了重音,接着也不管还站在一旁的沁书,领着人就要走。

宫里个个都是人精,长公主先前是受宠,但现在她被指给了北庆王,谁人不知皇上对北庆王的忌惮,这长公主被指过去,宠不宠的还不明白么?

宫人心中思量着,面上忍不住冷笑出声。

“我竟是不知现在一个宫人都能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

宫人一转头,一时被吓得冒了冷汗,她没想过长公主会出来,往日里关于长公主如何跋扈的传闻钻进了脑子里。

“奴婢...拜见长公主殿下。”

原本熙攘的人群稀稀拉拉跪倒了一片。

殷长乐原本在屋里躲着看戏,却没想到有人要欺负沁书,丢了手上的话本就跑了出来。

“你是哪个宫的?”

那宫人听着殷长乐没什么感情的话语,不由得害怕得瑟缩:“奴、奴婢是永和宫的。”

永和宫是苏贵妃的寝宫,怪不得她如此嚣张,原来是背后有人。

殷长乐俯下身,轻捏着她的下颌,手指缓缓滑过她细嫩的皮肤,轻笑一声:“永和宫的?沁书乃本宫亲定的大宫女,你算什么东西?”

像甩开什么脏东西似的甩开她的脸,殷长乐直起身,厉声道:“在这...跪半个时辰。”

说完一甩袖子就要进去。

“殿下,奴婢是奉了苏贵妃命去使馆送赏赐,若是误了事,奴婢担待不起。”

殷长乐顿住脚步,眉头一挑,诶,她这是被人威胁了么?她一转身,又看见那宫人快速地低下头。

殷长乐见不得她这副欺软怕硬的模样,不耐烦道:“抬起头来回话。”

宫人再一抖,颤抖着身子抬起了头。鹅蛋脸柳叶眉,头上挽着同其他宫女一样的双环髻,但颇为心机地簪了好几朵小花。

美人心自比天高。

殷长乐一下子就明白这宫女如此做派的原因。如此的性格与长相,偏偏还能让苏贵妃重用,想来是个有后台的。

跪在青石板上的宫女感受到她地视线,抖得更甚,她又想张口辩解,却发现嗓子眼如同被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

“来人,去同苏贵妃说一声,她派去做事的宫女冲撞了本宫,让她换个人去办事。”殷长乐轻笑着吩咐身后站着的人,得到应答后,忽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你现在可以好好跪着了?”

宫人此刻心中万分后悔,只恨自己为何想不开要招惹长公主,她咬咬牙,泪水盈满眼眶,委屈道:“奴婢遵令。”

待进了宫,殷长乐像突然泄气一般舒了口长气。嗐,演个嚣张跋扈的长公主可真难,不过也有点点爽。

“谢殿下为奴婢出头。”沁书突然快走两步,到了她跟前,冲她行了个跪拜的大礼。

“起来起来,你是本宫手底下的人,若是让人欺负了去,本宫的面子也不好放。”

自进入这个世界以来,沁书日日夜夜伴在她身边,伺候得无微不至,就算这是她的本职工作,殷长乐也能感受到沁书的一片真心。

她又想起那宫人说的使馆,好奇问道:“他们搬东西去使馆做什么?有来使进京么?”

沁书不可置信地问她:“殿下这也忘了?五日后便是皇上诞辰,各国都派了使节来送贺礼。”

听到“诞辰”二字,殷长乐心里咯噔一声,她要是没记错,皇帝将在他生辰当日的宴席上给男主下蛊,逼得男主喜怒无常,也导致男女主感情戏进展缓慢。

江廷远如今暂时要娶她,他若是变得喜怒无常,那遭殃的不就是自个么。

不行,不能让皇帝得逞。不过原书中只写了男主从宴席回去之后就出现了中蛊的症状,并未提及这蛊毒是如何下的。

殷长乐念及此,心中不免有些烦闷。

她随口回答沁书先前的问题:“记着呢。赶明儿本宫就去皇祖母那问问该送什么给皇叔。”

沁书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还当她是为了方才的事恼怒,她灵光一闪,想起早上听到的消息。

“殿下,今日北庆王下了朝就去了户部,现在想来还未出宫呢。”

殷长乐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沁书,心道提江廷远做什么,虽然她现在正忧心江廷远的事,可直接找他也没用。

试想,谁会听信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说的“你将要中毒”的鬼话?

沁书见她家主子没开窍,一脸恨铁不成钢,心一横再次提醒道:“上回王爷来用午膳,说殿下宫中的饭食不错。”

您邀他来吃个饭啊。

饭食?殷长乐捕捉到这个词,所谓病从口入,宴席上吃食必是少不了的,皇帝若是要下蛊,从吃食上入手定然最是方便。

她点点头,领着人去寻江廷远。这会,她一定要摸清楚江廷远在吃的上面的偏好。

不知不觉这会就已经是初夏了,路边的树丛上偶有趴着的蝉轻声鸣叫,殷长乐让沁书给她指着去往户部的路,却又担心江廷远已然办好事出了宫,又转头去了出宫必经的官道上。

刚转个角,她就看到不远处站了一堆人。他们服饰各异,还五颜六色的,看着不像本朝人。

“大哥,我这院中住不下了,往你那塞点人也没什么吧?你何必如此说我。”一个长相雄武的人说话时发音略显别扭。

他个头比对面那人高出一个头,脸上神情甚是不虞。

殷长乐定睛一瞧,他对面那人不就是先前偶遇的巴特嘛。

巴特看上去十分不耐烦的样子:“单曲,鸿胪寺卿给了你安置狼匹的地方,你非得安置在院子里,人住不下是自然的。”

他们二人争执个不休,殷长乐也搞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大抵就是单曲带了北漠的狼匹当作寿礼,但他偏偏要将狼养在院子里,还要将随从赶到巴特那边去住。

巴特既是被送来大殷当质子,必是父王兄弟都不喜,可这单曲来了大殷还敢明目张胆欺负巴特,属实有些过分了。

殷长乐刚想出声为巴特说话,却猝不及防被拉住了手腕往后一拽。

殷长乐看了眼拽她的男人,没想到恰好同他对上眼,悻悻转回了头。

“二王子可是对这安排有何不满么?”

站出来的人身着孔雀补服,个子不高但声音很是洪亮。

见她略有些疑惑的眼神,江廷远主动低声解释道:“鸿胪寺卿。”

大殷的官员一出现,别国的来使也不好意思再看热闹,个个都开始站出来劝和,二人被拉开,面上神情却都不好看。

“啧啧啧,看样子他们兄弟二人关系不太好。”待来使都被鸿胪寺卿送去使馆后,殷长乐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感叹道。

江廷远面不改色,既不反驳也不点头,反而转开了话题:“你方才是想帮北漠送来的大王子?”

殷长乐点点头不可置否。

她不欲辩驳,一来不好解释她何时同巴特搭上的关系,二来她想冲出去的举动是被江廷远拦住的,她的意图江廷远当早知道了。

“本王也挺喜欢巴特的为人。”

殷长乐不明所以,她怎么记得男主后期和成了北漠王的巴特打了百来章的仗,这样也叫喜欢么?

江廷远收到她疑惑的眼神,带着满意的神色看她:“本王很欣赏他这样随性的人,任小辈欺辱,同时也没个气量,本王就不行,本王做不出这样的事。”

殷长乐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但不可否认,巴特在她心中的小可怜形象莫名因他这话变得有些懦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