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直呼欧皇万岁!
而就在此时,门外却突然响起黏液落地声,黏腻细密的摩擦声响起,那方向——分明是朝他们来了。
一个黑影,映在昏黑的窗前。
这个身影出现的如此突然且猝不及防,仿若已经在暗处隐匿了许久,若不是那一声黏液低落,陶白白或许到现在也发现不了。
一种阴冷的气息霎时弥漫在了房间里。
陶白白以一个迅捷似猫儿的动作抱起星远,轻轻钻进屋里唯一能藏身的书桌下面。
那股黏腻的、血肉爬行声仍在门外响着。
陶白白在桌底做出最坏的分析。
船长室严禁船员接近,其他人也不会想到在这时来这里。
难不成,来的是船长?可李零山那边并没有传来消息。他们没有发现,还是...出事了?
她的心沉下来,这样的行动声响,与她之前见到的仿人怪物完全不同。
不管如何,她们接下来都要直面这个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
桌下很黑,狭小的空间也只能容一人而已,两个人挤在一起就难免显得暇促。
这样近的距离,星远只能靠在她身上。
陶白白却很难感觉空间被侵入的不适感,只觉得怀里似乎抱着一弯月光。
“我——”
他唇轻轻张了一下,陶白白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嘘——”
她说话时的气流轻轻吹拂过他睫毛,带的长睫轻颤,他似乎有些痒,抬眼时带着不满,看她。
漆黑一片中,金瞳中浅褐的瞳仁扩的很大,他的眼亮的像月,印着耳边的蓝,折射出一片璀璨的光来。
陶白白心烦意乱,还未反应过来便直接捂住了他的眼。
直到手指贴上一片冰凉光滑的皮肤,她掌心处还有他轻轻翕动的睫毛,像把小刷子,刮的她不自在。
陶白白:“......”
她抽了抽嘴角。
星远:“......”
她挪了挪手指,捂住他的耳坠,干笑,“捂错了,捂错了。”
他瞳仁分明的眼在黑暗里看她,“你骗人。”
陶白白:“......”
话真多!
半恼中,她压低声音,恶狠狠的威胁道,“别说话,等等死了没人救你!”
这人却半点不怕,眼角又弯下去,她干脆移开眼。
半掩的门嘎吱一下,有人进来了。
她屏住呼吸。
希希索索的摩擦声响在地板上,掺杂着黏液混杂的声音,就像是...被水泡的肿胀的东西拖在地上。
呼哧呼哧的喘息响起,而随着怪物来的,居然是一捧...烛光?
伴着烛光靠近,照亮漆黑房间的一角,陶白白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古怪的东西一路滴答着黏液,腥臭腐烂的味道越来越近,然后...停在书桌前。
陶白白一僵,糟糕,她刚刚忙着躲藏,忘了把桌上翻乱的航海笔记归位。
好在“它”似乎并注意到,“咔哒”一声,蜡烛被放下,粗暴的纸页翻动声响起,陶白白突然意识到,“它”也是来找东西的,而且...目标与他们相同。
粘稠、腥绿的水液从桌角缝隙渗进来,一下就将桌下空气染的古怪,陶白白一把将星远往自己身边捞了捞。
她憋着呼吸,从自己能看到的角度朝外一瞥。
皮质长靴,蓝黑色长裤,然而此时全都沾满了水草污泥,还在湿哒哒的朝下滴着水,这正是水滴音的来源。
她呼吸顿了一刻,这样子很难不让她想到不久前在海里看到的那具“船长”的尸体。
他复活了?
就在此刻,“它”又动了,朝桌内的方向走了两步,那股腐烂的味道便更加明显,陶白白终于得以见到“它”的大半个身体,就是这一眼,让她头皮一炸。
他的下身还勉强维持着人类的形态,但上半身却早已脱离人类范畴。
腐烂的紫色皮肉仿若泡软的面,勉强又皱皱巴巴的粘连在他身上,随着动作不断渗着黏液,一根虬长的脊椎骨横贯全身,直直从他眼眶捅出,扭曲的生着尖刺。
腐烂的脸庞上,一条条紫黑的触手垂下,混乱的的纠缠着,伴着早已胀大的头颅,他此时的样子就像一只人与鱼的失败结合体。
陶白白咬紧牙尖,拼命挤压着所剩无几的桌下空间,拼命摈住呼吸,仿佛一个小小的吸气声都会引来他的瞩目。
这东西...完全不像是她能招惹的。
血液全涌到头上,她的手指冰凉的像冰块,抓住星远的手,一笔一划在他手心写道:“千万别出声。”
她根本没把握,在这东西手里活下去。
肮脏、粘稠的触手卷曲着垂下桌沿,发出令人作呕的摩擦声,深吸盘间漆黑的尖牙更在摩擦间碰撞出尖利指甲刮黑板的,只要他稍一低头,就能看到两个人正缩在他脚下,动作僵硬。
昏黄的烛光暗淡,照不亮桌下一隅,陶白白缩在阴影里,祈祷着自己二十年来都没发挥过作用的运气能给点力。
然而,天不遂人愿,或许又是陶白白的非酋体质作祟。
年久失修的书桌脚发出嘎吱一声,无比刺耳。
那声音的来源,正在陶白白身边。
空气似乎都凝滞下来,一种沉重的慌张包围着陶白白,桌上的书页翻动停下来。
“它”的喉咙间发出一种闷滞的哀嚎,似乎对声音来源产生了好奇,肿胀的手直直朝着桌下伸来。
[这应该是副本最终BOSS?他们也太倒霉了,现在就碰到了。]
[点蜡,这次会是谁死?我押残疾小哥。]
陶白白咬紧牙关,浑身紧绷,做好了随时反抗的准备。
然而,就在那只腐烂的手离她越来越近,即将接触到她的一刹那。
却一歪,贴上桌子边角。
隐蔽的凹槽里,一本漆黑的厚皮书几乎与桌子融为一体,陶白白之前并没有发现。
那只手粗暴的拽着书角,想要从凹槽中拿出来。
破碎的皮肉不断顺着他的动作掉下来,而其中松散软烂的组织在空气中不断抽搐着,已经扭曲肿胀到不成人形的手指自然拿不出卡的死紧的书,他的动作愈发粗暴,喉咙里更发出“嗬嗬”的喘息来。
似乎被这样的无用功逼得失去耐心,他下一秒就要探下身来。
“咔哒。”一声轻响被黏腻的皮肉摩擦声遮盖的很完美,陶白白眼睁睁的看着星远随意伸出的手,一下子撞在凹槽上。
下一秒,那本原本卡死的书,自己从凹槽中弹了出来,落在了怪物掌心。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这是假的吧?!!]
[卧槽!!!道具恰好掉出来,救了他们。这是什么欧皇!!]
它拿到书后,便不再关心其他,专心的翻阅起了那书。
地上掉落的腐肉蠕动扭曲着混杂在一起,然后在地面爬出一条肮脏的水痕,隐进了它的衣角下。
陶白白捂住狂跳的胸口,看向星远,只觉得无比离奇。
这就是欧皇的力量么?生死危机下居然能让道具...自己动?
非酋羡慕的眼神.jpg
随着烛光渐渐暗淡,外面的声音也渐渐平静下去,那只充满了腐肉的手又哆哆嗦嗦伸到桌下,似乎想把书塞回刚刚的卡槽。
“啪嚓——”不知为何,它却一抖,一把将书扔进了星远怀中,然后拖着湿滑黏腻的脚步渐渐远去了。
[???镜渊出什么毛病了,BOSS给玩家送线索?]
[我不能接受.jpg]
陶白白:“......”
好家伙,我直呼欧皇万岁!
她面色古怪的从桌下钻出,屋内全是湿漉漉的痕迹,桌上的航海记录是重灾区,肮脏湿绿色黏液到处都是。
不过这倒是掩盖了陶白白的翻动痕迹,不用遮掩。
星远还缩在桌下,抱着厚重的书。
她打横把星远抱上轮椅,心情复杂。
“书上写了什么?”
他打开书页又合上,“没有字。”
“没字?”陶白白皱起眉,接过书。
果不其然,陈旧腐朽的纸页上污渍纵横,大多都被腐蚀了,幸存的几页空空如也,浅棕色的纸上一个字也没有。
陶白白皱起眉,“刚刚那怪物翻动半天,这书里不会没东西啊。”
她将书页对着烛光烤,又沾水看了看,依旧是一片空白,终究确定了以目前的力量应该无法破获书里的内容。
但...这书的神秘,以及刚刚力量强大的怪物,却让她捂着咚咚直跳的心脏,有些兴奋。
一个神秘难以接近的船长室,一个无法对抗的怪物,一个隐蔽到根本不可能找出的位置,共同指向的线索。
会不会就是——轮回的秘密,抑或是通关的条件?
她正要继续自己大胆的推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边传来,是张小璇,面色焦急。
“船长要上来了,小白姐姐快走!”
船长室并没有挂钟,在高度紧张中,陶白白根本记不清过去了多久。
现在才知道已经临近九点,一行人连忙离开,刚刚躲进墙后,就听到远处传来了船长的脚步声,有些后怕。
“舞会要开始了,我先去换衣服,星远你让李零山帮你换。”
星远点了点头。
船长在通知舞会时曾特意强调服装,陶白白并不想多生枝节,乖乖遵守了规则。
-
换好衣服,船舱外已经全黑,只有昏暗的冰冷月光透过云层打过来,隐约照亮甲板。
而更多被黑暗覆盖的地方,咕嘟咕嘟的黏腻声音不断响起,隐约有极快的黑影蠕动而过,并没有人在意,游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冰冷僵硬的面孔上是仿人的笑意,仿佛沉醉在这场巨大的假面盛会中。
“嘶——”李零山被这诡异的气氛惊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情不愿的推着星远从人群中穿过。
甲板前站着长发及腰,背影纤细的身份分明是陶白白。
李零山不客气的喊:“喂,你们刚才在船长室发现了什么?”
这个瘸子面对他就像哑巴,什么也不肯说,他只能在陶白白身上找线索。
那个背影一顿,迅速转过身,苍白的侧脸在月光下有种塑料的僵硬感,嘴角勾着一个笑。
她什么话也没说,一只纤细的手朝着他们伸来,长发被烈烈海风吹得飘摇,将她的半张脸盖住。
李零山迟疑了一下,下意识将手伸了过去,“你干嘛?”
还未触到她,身后便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李零山,星远?”
李零山一僵,没来得及收回的手陷入一团黏腻的肉泥中,他仓皇的回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陶白白与张小璇。
再回头,面前的“陶白白”五官正迅速融化着,黏白的腥臭肉泥一下下掉在地上,然后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拉着他,随正在迅速融化的陶白白向船外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