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乾坤殿

整个后午,乾坤殿大门紧闭,里面?说话声不?断,言事的大臣到酉时才走。

今日正午时,李胤本要去暖亭赴约,却突然得漠北急报,匈奴来袭,夜半偷袭漠北呼勒部,呼勒部猝不?及防,损失惨重。

斥候急马到长安,长安与漠北两地甚远,如今一月已过,偷袭急报才到,长安人谁也不?知漠北现在如何。

李胤急昭朝中?要臣商议,这一议就到了酉时。

众人尽数散去,李胤拧了拧眉靠坐回椅被,问一旁侍奉的福如海,“她走了吗?”

福如海躬身回道?“方才奴才派人去看了,此时二小姐已经平安到了慕府。”

李胤眼眸微阖着,有几许不?耐,他点?了点?头,薄唇轻启,“你下?去吧。”

福如海退了下?去,至殿外?。

李胤还在疑虑漠北的事,呼勒部所处位置之重,不?可不?失,若是匈奴执意要打,漠北也打得起。只不?过刚刚经历西南一战,大昭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能?没有战乱则最好。

这几日李胤忙着漠北的事都没再见她,慕晚晚自从?暖亭回来后,一连做了几日的噩梦,每夜都要柳香守在旁边才能?睡得实?。

李胤把尹念真调出了长安,府上父亲又新请进?来一个先生,这次来府的先生是长安书院的女学究柳涵菡,长安人氏,父亲为朝中?三等公爵,又因父母早逝,家中?无人照顾,便一直寄居在祖家,后来成了书院的女学究。

柳涵菡富通诗书,琴棋书画毫不?逊色与自家长姐,人也温婉和善,三日后便回来慕府教习慕晚晚。

夜里,慕晚晚又着了梦魇。

雷霆霹雳,她孤身一人跑在大雨里,淋了满身的水,乌发披在肩头,面?色苍白,前面?仿若没有尽头。

月明星稀,一时间狂风大作。慕晚晚猛地睁眼起身,额头汗水如雨一般淋漓而?下?。

“小姐…”守在外?面?的柳香听到围幔里的动静立刻出声,脚步急促地走了过来,她燃了烛,一把掀开围幔,里面?的女郎面?容憔悴,眼里还氤氲着豆大的泪珠。

慕晚晚怔怔地蜷缩起身子,双膝抱紧,下?巴搭在膝盖上。

已经五日了,李胤都没开找她。暖亭失约的事他一句解释都没有。慕晚晚扬唇兀自嘲笑了下?,自己一个卑微的外?室,有何资格去向他要解释。

柳香端了温水过来,“小姐,先喝口水,压压惊。”

慕晚晚缓了下?,才稍稍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她抬手接过水,小口小口地啜着,喝了半盏把水递给柳香。

“小姐,不?若奴婢守在这陪您一会儿。”柳香道?。

慕晚晚眼动了下?,开口,“不?用了,你歇息去吧。”

柳香还想说什么,又见小姐出神的眼,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出去。

慕晚晚躺回床上,把被子拉过肩,就这么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不?动眼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翌日天?明,柳涵菡进?了慕府。

慕晚晚初初见这位女学究,第一眼便觉出她是和尹念真一样的严师,与传闻中?温婉之貌颇为不?符。然等她一开口,慕晚晚立即打消了方才的念头。

“书院尹涵菡见过二小姐。”她声音细细,清婉如水,令人听了很是舒服。

尹涵菡已年近三十?,然肌肤白皙,面?色红润,依旧是一副少女扮相,让人看不?清真实年龄。

慕晚晚屈膝回她。

尹念真教习完她的字,柳涵菡便从?她的画教起。

柳涵菡道?“二小姐且先画一幅,我来看看二小姐的基本功如何。”

慕晚晚坐在案后,手拿墨笔,如何都下?不?了手。她许久不?画了,最近画的一次,还是行?宫那日给李胤作的画。以前随长姐的教书先生学过几画,但画得不?好,全凭自己的手感,现在真要她画,慕晚晚有?怯怯。

柳涵菡似乎看出她的为难,从?怀中?拿了一方绢帕出来,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菡萏。

慕晚晚看了眼,柳涵菡道?“二小姐不?妨照看着上面?的画。”

慕晚晚接过,菡萏绣得简单,依照她的画工倒是能?画得七七八八。

她落了笔,眼神专注。

柳涵菡每日一早都会来教习她书画,到午时回去。

慕晚晚对暖亭一事还放不?下?,就想从?别的地方转移?注意,然她一画,就想到他走时之事,他说让她等他,别忘了那日之约,可他为什么不?来,还不?给自己一个解释。

柳涵菡拿书在一旁看,许是觉出她的出神,走到她身后,看到那幅不?像样的菡萏,“二小姐是有心事?”

慕晚晚被她吓了一跳,笔尖顿住,一滴墨就落到了纸上,这一幅画算是毁了。

慕晚晚收回神,敛下?思绪,垂头道?“是学生不?专了,请老师责罚。”

柳涵菡皱了下?眉,她眉如远山,生得极好。即使偶尔挑了下?眼,也是一个极美的人。

她道?,“无妨,女儿家也该有个心事。”她微停,又道?“不?过二小姐要谨记,要守住心,不?要轻信了别人随意许下?的言语。这世上最不?可信就是男人的话。”

语气中?有几分惆怅,但此事的慕晚晚一心想着别的事,自然没注意到。以为柳涵菡是无意,慕晚晚知她并不?知道?自己和李胤私下?的事。然她这句话犹如给了自己当头一棒。

她这几日一直在纠结于李胤没来赴约,亦没给她一个承诺的事,纵使她再怎么劝说自己,可却还放不?下?这个心结。如今来看,确实是她庸人自扰,毫无必要。

她恍然,是自己的心乱了。但她和李胤这段见不?得人的关系,最为忌讳的便是动心,不?论她还是他。

柳涵菡是个出色的老师,对慕晚晚指点?得一针见血,不?出几日,慕晚晚的画技便精进?不?少。

又过了三日,李胤来了慕府。

慕晚晚在东院,李胤在正厅,这两地相距得远,他是如何都过不?来。

柳香进?来通报时,慕晚晚还在作画,柳香开口,“小姐,皇上来了。”

慕晚晚停下?手,眼微动了下?,“是来见父亲的吗?”

柳香道?“现在正和大人在正厅议事。”

慕晚晚微微点?头,让她出去。

人来了也不?是来找她的,慕晚晚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这么久不?见,大约是他对这段关系烦腻,想要把她甩开也说不?准。

慕晚晚最是希望如此。

柳香没离开多大一会儿,又推门进?来,神色有异,悄悄走近,在慕晚晚耳边道?“小姐,皇上想见您。”

慕晚晚眼落在将成的那幅画上,嘴唇抿着,听此不?为所动,她放下?笔,跟着柳香出了屋子。

李胤与她约在慕府的假山后,那有一处塘子,旁边置了一个凉亭。

慕晚晚从?未与他如此正大光明的见过,眼里的神色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鹿,紧盯着周围,生怕有人过来。

到了那座假山,慕晚晚看到那边身姿如玉正站着的人,走近朝他做礼,“臣女见过皇上。”

李胤两眼一直盯着,看她这副严密得打扮,一看就知不?想被人发现了去。他嘴角勾了勾,走近一步,慕晚晚咬唇后退,但这步还没有迈出去,就被他带到了怀里,李胤含住她的唇,呼吸灼热,语气不?明,“这么久没见,想不?想朕?”

慕晚晚两手攥紧,眼睫颤了两下?。推拒在他的胸口,小声应了。

李胤并未察觉她的异样,鼻下?尽是她的味道?,他双臂收紧,凉凉的唇一点?一点?逗弄着她。其实才半个月,也不?算久。只不?过是他觉得度日如年罢了。

慕晚晚后背靠着假山,又硬又冷,可是面?前的人却如火一般热,让她倍感煎熬。

但她没忘,不?久前的失约之事。

慕晚晚罕见地在这时睁眼看他,李胤与她亲昵是从?不?会闭眼的,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小狐狸胆子大了,这时候竟然还会看他。李胤眼里挂笑,是她看不?懂的炙热。

慕晚晚被迫承受着,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亦是从?来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这一瞬,慕晚晚才惊觉,李胤并没错,错的是她,是她想要的太?多了。

李胤这时才后知后觉地看出怀中?人的出神和她眼里逐渐消失的迷离动情,这让李胤觉得挫败了下?。满心见她的欢喜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他捏住慕晚晚的下?颌,似是审问一般的语气,“慕晚晚,你想什么呢。”

他手劲大,慕晚晚被他捏得下?巴疼,上面?定是红了。然这次慕晚晚没哭,她动了动水润的唇瓣,眼落下?开口,“臣女没想什么。”

李胤显然不?信,觉出她神色不?对,以为是他久没关心她,自家养得小女人本就乖巧温顺,是一着不?慎被外?人欺负了去。念此,他稍稍放开怀中?人,眼里先是一瞬冷光闪过,脱口而?出,“谁欺负你了?”

话落,李胤也觉得自己这句话太?过幼稚,甚至还带了那么点?宠溺无奈之意,着实不?该从?他嘴里出说来,然则话已出口,亦不?能?收回来。他不?自觉地摸了摸鼻骨。

慕晚晚眨眼看他。

一直在欺负臣女的坏种不?是您吗?

她咬了咬唇,静默不?语。

李胤看她露出这种神色,才有?反应过来,眼沉了下?,抬手拨弄她娇嫩的唇瓣,“你是在生朕的气?”

慕晚晚依旧沉默着。

李胤落了手,道?“朝中?出了点?事儿,朕这几日一直都忙着,顾不?上你。那次朕失约,也正是因为如此。等朕闲下?来,就会来看你。”

李胤说完,眼落在她身上。他做事从?不?会多做解释,也没有那么多耐心去对一个人,这是他第一次,能?这么耐下?性子,放下?身段去哄别人。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脾气不?知何时在她面?前早就磨没了。

而?他说了这么多,却得慕晚晚一句,“臣女明白。”

四个字,简简单单,干脆利落。

李胤咬了咬牙,“朕看你还是不?明白。”

慕晚晚神色专注,眼里清醒,他眼里微闪,许久不?见,那张本是圆润的小脸竟然憔悴成了这样。不?知不?是不?外?面?冻的,她白得有?异样。

她道?“臣女明白,皇上有整个大昭,您是大昭的皇帝,臣女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粒石子而?已。”

“臣女会谨记在心,不?会再让您因臣女的事而?烦忧。”

她说的都对,李胤也希望她能?清楚这?。为君者?,最不?希望有一个缠着自己的女人。可总觉得这话让他心里极为不?舒服,甚至还堵着一口气。

李胤手从?她腰上拿开,唇动了下?,又见到她淡淡的眼,眉峰压低,猛地把她按在假山上,有几分咬牙切齿,“慕晚晚,朕倒底怎么招你了,你又在这给朕甩脸子看!”

慕晚晚被他抓得肩膀痛,她细眉蹙了蹙,眼里不?多时就疼得出了泪花。

李胤这才得逞似的收了力,看她。

两人僵持着,谁都没再开口。

远处传来脚步声,福如海低下?的嗓音隔得不?远不?近,“皇上,慕大人过来了。”

慕晚晚听此,那双安静如水的眸子里终于有了异样,从?他怀里挣扎两下?,却被李胤按得死死的,他挑唇讥笑,“知道?急了?”

慕晚晚眼里依旧慌乱,“皇上,您先放了臣女好不?好?”

忽地,面?前人低了下?来,李胤含住她的唇,似笑非笑,颇有调.情的意味,“你慌什么,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

慕晚晚眼里挣扎,是真的急了,都要哭了出来。忽地,又听到福如海的声,“慕大人。”

父亲来了…

慕晚晚身子一僵,当即再不?敢乱动,怕父亲发现了什么。

李胤又看了她一眼,哼笑了一声,道?“朕改日再来见你。”

他转了身,大步走了出去。

人影不?见了,慕晚晚轻轻抚住胸口,呼了一口气。

直到夜里,慕晚晚才得知,李胤来的这一次,就是为了与父亲商议漠北的事。李胤要父亲亲自动身前往漠北。

漠北突然的战乱并不?是毫无缘由,而?是因为背后有陆氏余孽的指使。慕家与陆家曾是姻亲,此事交给慕凌,比交给其他人都要稳妥。李胤思来想去还是下?了这道?调令。

晚饭时,慕凌嘱咐道?“为父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一人留在长安,为父忧心,本想把你送回淮州,但那位又亲口承认会护着慕家,护好你,也不?会做出其他的事。为父猜出他或许还不?放心,是以才要你留在长安为质。”

“晚晚,你是如何想。若是你不?愿,明日我便上奏把你送回淮州。”

慕晚晚手里的汤勺拨动两下?,既然李胤都这么说,她怎还能?有别的想法,“晚晚愿意留在长安,等着父亲平安归来。”

慕凌欣慰,“晚晚长大了。”

一顿饭吃了一会儿,慕晚晚就回了屋。

人沐浴完,刚到屋里,又被一个大力拉了过去。

慕晚晚惊了一声,心里砰跳,听耳边熟悉的人声,“是朕。”

她缓下?神,柳香又在外?面?道?“小姐,奴婢今夜要在外?间陪您吗?”

“不?用了。”慕晚晚开口,“你先回耳房吧。”

外?面?应了声“是”很快脚步声远去。

屋里燃着灯,昏黄的光投下?一片倒影。

李胤对上她的眼,眸色沉了沉,开了口,“那日朕失约并非有意。”

他今日回宫后,处理完政务,才记起她。她的态度不?明缘由,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胤在案后坐了会儿,传来福如海,“那日被叫去行?宫送信的人呢?”

福如海愣了下?,把送信的小太?监找来。

这小太?监是个没胆色的,李胤没问上几句,他就全都合盘托出,那日他送信途中?不?甚从?马上摔下?来,被人救下?后,不?知为何就晕了过去。再醒来赶到行?宫时,慕二小姐已经走了,他便立刻回了宫复命。

李胤唇微抿,眼里生了怒气,他或许猜的出这事是谁干的,暗中?做?小手脚,一?无伤大雅的事他可以不?追究。但这次却又事关于她,或许自己当真是再不?能?心软了。

他记得那日还罕见得打了冬雷,她最是怕雷声。若是她真的在那等了几个时辰,还不?得被吓成什么样。

“送到慎刑司,打四十?大板!”李胤道?。

福如海擦着额头汗,叫人把小太?监拖了下?去。

李胤在案后倏的起了身,走了几步到门前又停了下?来。或许这一事也未必是坏处。她能?更清楚自己的身份,日后也能?叫自己少操?心。李胤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又落了座,手里那起一直放在旁侧的书,然则,却是如何都看不?进?去。

是他失了约,他身为一个皇帝,何故与一个小女子计较,便是现在去找她认个错又何妨。

他再次起了身,这次没有犹豫,大步出了皇宫。

夜色寂寥,屋中?静默。

两人谁都没有再出声。

半晌,慕晚晚才回了话,“臣女明白。”

现在李胤最是听不?得她这句话。她便是有这般本事,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就这短短的一句话,就能?让他气得不?行?。

李胤再次多加解释,“那日朕派了人去告知你先回府,怎知中?间又出了岔子,才与你错开,让你一个人在那受怕了许久。”

他自认为自己解释得够清楚了,态度已经是从?未有过的温和,然她的依旧和白日一样的脸色,表情寡淡,看不?清其他的情绪。

李胤甚至有一刻觉得,仿若在这段关系中?,苦苦求人,最为低下?的是自己。而?她才是那个冷面?无情,说断就能?断的人。

他念此,脸色一瞬黑了下?来。

“慕晚晚,这已经是朕最大的让步,你还想要朕如何。”

慕晚晚唇抿了下?,“臣女不?敢。”

李胤被她气得笑了声,手下?力气重,生硬地掰过她的脸,问了句,“太?医开的药吃着呢吗?”

自林景要她每日去药铺抓药回府来煎,李胤还派人看着她,慕晚晚不?敢不?从?,吩咐柳香悄悄出府去抓药,每日都吃着。

她轻轻点?头,又听他道?“那便好。”

这句话落,李胤没再说话了,贴了贴她的唇角,把她打横抱起放到了里面?的床榻上。

慕晚晚心里不?知想着什么,始终提不?起精神,梦里亦是一阵光怪陆离,最后都落到那人的脸上。

他阴沉地盯着她,语气有?恶狠,“慕晚晚,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忤逆朕。”

是了,一直以来,他都最会欺负她。

慕晚晚这一觉睡得很沉。

翌日有早朝,李胤天?没亮就起身,即便过了一整夜,他心里的气依旧还在。可她偏偏仿佛就是要和他对上一般。即使是顺从?,也叫他有?索然无味。李胤回身望了眼躺在里面?熟睡的小女人,才发现她脸上有?异样的红。

李胤抬手落在她的额头,掌中?滚烫,他眉皱紧,怎么过了一夜,这人就发了高热?难不?成是昨夜被他欺负得狠了?

他方才收回手,慕晚晚缓缓转醒,全身都提不?起力气,身上还热得厉害。眼里迷蒙闪过,慕晚晚以为是昨夜太?累了,并没放在心上,她开了口,“您是要走了?臣女服侍您更衣。”

即便是病成这样,她都没忘记李胤身为皇帝,被人伺候惯了,不?管她累不?累都会把她叫起来更衣。

李胤盯着她的脸,看她有气无力还要逞强的模样,刚冒出的火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他压下?她将要起来的身子,“行?了,朕自己又不?是穿不?了。”他顿了顿,“朕叫柳香拿着朕的令牌去给你请林太?医过来。”

慕晚晚被他按了下?去,才觉出头晕乎乎的,全身都热,呼出的气亦是热的。又听到他的话,一惊,正屋与耳房隔得不?近,若是他去叫柳香,岂不?是要惊动院子里其他的丫鬟。

李胤像是明白她的意思,嗤笑了下?,隔着被子大掌打在她的身上,力气不?轻,惹得慕晚晚嘤咛一声。

他道?“朕不?会让别人发现。”

慕晚晚呆呆地点?头,又小声道?“皇上只找个寻常的太?医就可,不?必次次都麻烦林太?医。”

她心里打得小算盘李胤怎会不?知,林景在太?医院德高望重,请他来的次数多,徒增慕凌的怀疑罢了。

李胤语气沉,一如既往的不?容置喙,“有林太?医来给你医治朕才放心。你要是再不?愿,朕便光明正大地亲自进?府看你,直到你病好。”

慕晚晚听了,立即抬手拒绝,“臣女都听皇上的,林太?医何时来都行?。”她这手一抬,就露出了被下?的小段圆润的弧度,上面?还有淡淡的痕迹。

李胤眼暗了暗,如深潭一般漆黑,想到裴泫对她做的那?事,李胤没由得心疼了下?,相比之于裴泫,自己好像也没强上多少。他忽然开口“慕晚晚,朕恕你无罪,只想要你讲句实话,你心里是不?是厌恶极了朕。”

天?色不?是很亮,但屋里燃了一夜的烛火还有着昏黄的光,围幔半卷,床边坐着的人眼里沉沉,极为专注地看她,慕晚晚有一瞬迷蒙,亦是不?知该如何答他的话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掐指一算,明天中午十二点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