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身世
萧愿话一出口,延延的脸色便越发惨白了些,她颤抖着退了一步:“你……你说什么!”
“怎么回事?”萧意晚皱眉望着延延,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真相。
萧愿站到他身边,笃定地道:“她并不是延延,延延怎么会说出这样愚蠢的话。”
萧意晚:“!!!!”
萧愿笑了:“皇兄,你拿剑劈她一剑,看看她能不能躲过去。”
萧意晚还没反应过来,墨绵已经一剑朝着延延劈了过去。
她其实早先过来一点,去了一旁的角屋取旧药杵,哪知道好巧不巧萧意晚和萧愿过来躲清静聊天。
她在里头听着,觉得这俩人越说越动情,越说越肉麻,腻腻歪歪简直让她牙疼,就没好意思出来撞破,干脆躲在里头发呆。
直到萧愿说延延是假冒的,她这才忍不住一剑劈了过来。
身穿白色繁复衣衫的延延显然被她吓得不轻,她惊慌之下狼狈的侧身,在地上行了好几步,好不容易躲了过去,却叫她割破了衣角。
墨绵的剑奇快无比,雪白的衣角在尘土里翻飞。
而延延,她竟然……
躲了过去!
墨绵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手臂都在颤抖,这怎么可能!!
萧意晚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延延,神色复杂。
这个人曾是他的朋友,是他十几岁孤寂时光里少有的几个知交之一。
后来她行了歧路,旧友割席……
当萧愿说延延是假的的时候,他其实有那么一点点高兴,若是眼前人是假的多好。
那么他的朋友,就没有变的如此的不堪。
然而,延延躲了过去,墨绵那一剑没有丝毫水分,若非楚星河的弟子,怎么能躲得过去?
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躲的狼狈不堪,但她到底躲过去了。
她依然身怀绝技,武艺超群。
延延惊魂未定,委屈巴巴的瞪着墨绵:“墨将军,你身为女子,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就算了,但是你也不该朝着别人挥剑,我是国师的人,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武官!”
墨绵:“……”无言以对。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萧愿也被延延恶心的不行了。她自己依附男人过日子,竟然还觉得墨绵舞刀弄枪的不像个女人,没有妇德……
这特么的是自己贱了想把别人也拖下水啊!
她凉凉说了一句:“此事,确实是墨将军不对,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这只狗的主人在这里,的确是得先问过了相国师再打。”
“你!公主为何对我苦苦相逼!”延延委屈的说,娇软的身子朝着相华容靠了靠,似乎是支持不住了想要摔倒一般。
相华容嗤笑了一声,往旁边一躲,嫌弃的说:“脏,别靠过来。”
延延:“……”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相华容。
相华容脸上挂着笑,不明深意,他说:“你衣服脏了,离我远点,免得脏了我的衣服。”
延延又尴尬又委屈的往旁边靠了靠,原本漂亮的面庞上因为这份柔弱无助,多了些温柔。
好不惹人怜惜。
然而相华容看都没有看她,他本就心里堵得慌,再看延延这副样子,要不是在人前,他早就踹几脚了。
“既然殿下不肯跟殷家合作,在下也就不多留了。”他冲着盈盈一笑,风采卓然,“但愿他日,殿下不后悔。”
说着便带着延延潇洒的离开。
他们走到门口,萧意晚突然说:“延延!”
延延回头。
萧意晚道:“我有话要问你说。”
延延看了一眼相华容,见他面露不虞,便正色道:“殿下,你我已经割席,而今男女有别,还是不要徒添误会的好。”
萧意晚:“……”
前几天,她还恨不得赖在他身边不走,自从跟了相华容,竟然连话都不愿跟他说了,比京城那些人家养的姬妾还要乖巧听话,还要温柔。
萧意晚看了一眼相华容,说道:“相国师,在下要同延延说一句话,请你答应。”
相华容笑了:“这是我的女人,殿下要留
她说话,要拿什么来换?”
萧意晚正色道:“我应承你一件事。只要不违背道义,萧意晚都能替你做到。”
相华容笑了:“大殿下一诺千金,这个买卖,划得来。”
他将身边的延延猛地一推:“这个女人给你了。”
萧意晚惊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相华容道:“殷家将她送给我做贱妾,现在我送给你了,你想卖了,送人了,或者自己玩,都由你。”
萧意晚:“……”
萧愿:“!!!相华容你神经病啊!”
她简直想象不到,这种话竟然是从面前这个男人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相华容最近总在嘴炮上输给萧愿,如今见她吃瘪,有些得意道:“公主激动什么?哪有妹妹管别人送女人给兄长的?”
萧愿:“我……”
敲你妈!她现在就想拍扁相华容。
看看,这特么是人干的事情吗!
亏原主还对他那般恋慕,觉得他又纯洁又高冷,又禁欲又善良,是个遗世独立的白莲花。
这已经不是眼瞎了,这是眼盲心瞎!
这个男人哪里好了,光是看一眼,都要吐了!
这边延延脸色大变,她惊恐的看着相华容,忽而扑过去抱住相华容的腿:“大人,你不要丢下我,我是你的人……”
相华容踢都懒得踢开她,眼睛望着萧意晚:“你放心,这女人我没碰过,不过她之前定过一回婚,又退了婚另嫁,早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延延绝望羞耻的跪在地上,她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狗……
她怎么就从一个人,变成一只狗了呢?
相华容将自己的脚抽出来,优雅的走出了院子。
萧意晚望着地上的延延,一时无话,他方才心头千言万语,很多事情想要向她问个明白。
然而相华容这么一闹腾,他气的七窍生烟,满脑子都是这人是不是神经病,竟然干出这种事情。
再看看地上的延延,他又恶心又烦躁。
他忽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愿瞧他的样子,觉得心疼,她默默朝着他走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她轻声说:“咱们出去走走吧。”
萧意晚点了点头,随着萧愿轻快的步子走了出去,将那一地狼藉都丢在身后。
城隍庙附近有一处茶园,萧愿早就看中了这一处的景致,便带着萧意晚出来转悠。
看着四下无人,萧愿神秘一笑,柔声道:“皇兄,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萧意晚看她。
萧愿脸上笑容越发的甜,她松开了一直握着的萧意晚的手,从袖子里摸出块小布包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萧意晚面色如常,但是仔细一瞧,却能发现,他面容上隐隐带着些笑。
萧愿将布包打开,里头是一只乌木簪子。
她道:“这是我自己削的,做了一上午,送你的。”
萧意晚的金簪给了那个妇人,如今头发都是用的小道士的旧发带绑的高马尾。
萧意晚盯着萧愿手上的东西,心头微热。
那发簪虽然不名贵,但是精雅可爱,小巧得很。
萧意晚恍惚间伸手过去,主动握住了萧愿的手。
萧愿眼睛一亮,她仔细看了看,这回是真附近都没人了,可以干点什么了。
然而没等她有别的动作,萧意晚低声问:“方才你说延延是假的,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萧愿:“……”
她咳了一声,幽怨的望了一眼萧意晚,然后解释道:“延延曾经跟在楚星河将军帐下,她熟悉怎么治理一郡一邦,可是她现在的行止,好像什么都不懂的内宅小姐一样。”
何止是内宅小姐,她简直就是那种宅斗堆里出来的奇葩……
还是个段位不大高的奇葩,在宅斗小说活不过第三集的那种!
“其实说起来,我也觉得有些蹊跷,这个延延她虽然容貌一样,但同我记忆里的延延相差甚远。若楚星河将军知道她的大弟子是这样的人,根本看都不会看她一眼,更不会为了她,一身伤病。”萧意晚皱眉道。
萧愿点头:“宴都楚星河将军极傲,若非延延有过人之处,他不会为了她做到那种地步。”
其实她怀疑延延倒不是因为他们师徒之间的爱恨纠葛,毕竟,前世的记忆告诉她,楚星河人虽然强大,是帝国的大将军,但是他有点恋爱脑……
其实她是因为延延的一句话,她说‘人做慈善也是有度的,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这句话在她来的世界里很寻常,是讥讽那些道德绑架别人捐款的人的。
可是延延说的“慈善”一次,这原本是从西方传来的一个词语,叫charity,是华夏人从自己的文字里挑了两个字翻译它。
“慈为爱之深也,善者吉也”。
“慈善”是仁慈,关爱,吉祥等意思,在这个时代,慈善并没有做好事扶危济困的引申意义。
这个延延,她也是穿越来的!
而且她大概还是拿着宅斗剧本穿越过来的!
不过她貌似穿错了剧场了,这里根本没人陪她宅斗!她身边的人……
相华容只想造反搞事情,黄昏只想追黄泉公子。
而墨绵,墨绵她生死看淡,不服来战,你敢跟她宅斗,她就敢送你去见阎王……
emmm……想想还挺可怜的。
作者有话要说:愿得人间皆似我,也应四海少荒田。不是我写的,摘抄的古诗。
写这个文之前,我一直在研究各地的崇拜信仰。
中国的民间的故事,含冤受屈的女人大多选择投井,跳河……
比如举身赴清池……
我的家乡多水,有水崇拜,尤其是女人,自古以来相信水源是会保护她们。
有一个故事,一个女子被丈夫和婆婆赶出家门,走投无路跳河自杀。几天后,下大雨,婆婆家里来了个投宿的女人,那女人全身都湿了,请婆婆给一盆水泡脚驱寒。然后她不断的用脚在水盆里晃悠,水慢慢的溢出来,然后淹了婆婆全家。
这样的故事很多,女人相信水里的精灵会给她们公道,崇拜水,信赖水。
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就想,我要写一个黄泉公子,他要慈悲,要智慧,他还要有力量,他是水中的精灵,黄泉的神明,人间的公子。会护佑弱小,惩罚不公。他要生于污秽,长于寂寞……
所以有了萧意晚。
然后我就因为一句话,被举报了……
萧意晚说:“墨绵,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有人举报了我抄袭《天官赐福》……
我扎心了一整天,虽然没看过天官赐福,但是我也知道,人家那是个神话故事……
这本书里,我写了很多崇拜,黄泉公子,城隍,水神愤怒相,姻缘井,三清,地藏菩萨……
神明,是你心底里相信的,会保护你,指引你的东西。
今天真的很难受,不过想一想,我写这个故事,原本题材就很冷,但是每天都有很多读者评论我,算一算,我也不那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