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皇兄好甜
来人容貌俊雅纯真,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滚圆,徐徐暖风吹乱了他的几缕头发,落在他圆滚滚的可爱面庞上。
黄昏!
萧愿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黄昏看见了多少,听见了多少,她和萧意晚之间的关系,如今还很复杂,一时间说不清楚。而且这个时代,就算不是兄妹,他们方才的举止,已然叫人诟病。
她脑袋里乱糟糟的,不知如何开口。
几许沉默后,萧意晚先打破了寂静。
“我有点事,正在和萧愿说。”他身体微微向前,将萧愿拦在身后,硬着头皮说谎。
黄昏微微眯起眼睛,他方才跟庙祝的小弟子聊天,看他太忙了,就过来帮他取水。
料想这水井边上这会儿应该没人,哪知道到了门口却听见里头有动静,可惜他功夫不大好,说话的内容没听到。
他年岁不大,隐约觉得那动静不像是寻常动静,但是又不明白那是什么……
“说什么?”他灵动的眸子里闪着怀疑的目光,迷茫的说。
萧愿:“……”
萧意晚一本正经:“方才我瞧见延延姑娘盘的头发好看,于是就教萧愿。”
萧愿:“……”
这理由也太蹩脚了,傻子才会信。
然而……
黄昏他信了!!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屑:“咦……盘头发有什么好聊的,大男人。”
萧意晚嗤笑了一声,他狡黠的笑了笑:“黄昏兄弟你还小,等你再过几岁,到了我这样大的时候,就也会对这些感兴趣了。前朝有位皇帝,宫中养了一条大蛇,他每日按照蛇盘的样子给皇后梳头。”
黄昏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不!我才不感兴趣呢!等我再过几岁,我要变成黄泉公子那样的人!”
萧愿:“……”
萧意晚:“……”
半晌,萧意晚幽幽道:“黄泉公子是什么样的人。”
说到黄泉贵公子,黄昏来了兴致,眉飞色舞道:“黄泉公子可是如今江湖上最有意思的人了,他风趣,幽默,促狭,机智!据说他生的面如冠玉,比国师还要俊朗无涛,而且他富甲天下,博古通今,还武艺高强,神出鬼没……总之就是他什么都会!”
萧愿:“……”
半晌,萧意晚道:“没你说的那么神,他只是做生意,而且生意大多都在北方,南疆还是夏侯家的生意大一些。”
黄昏拍着胸脯,骄傲的说:“江湖上早有风声,黄泉公子已经到了南疆,我这次就是追着他到南疆来的,过不了几个月,黄泉公子一定会占领南疆的!”
萧意晚:“……几个月?太快了吧,哪儿能这么快,物资都调不过来呢。”
黄昏不高兴了:“一般人做不到,黄泉公肯定行!”
萧意晚惊了:“你清醒一点。”
黄昏英俊的小脸涨的通红,声调猛地拔高:“黄泉公子同一般凡夫俗子不一样的!”
萧意晚:“……你开心就好。”
黄昏骄傲的扬了扬下巴:“你若是见了他,一定会被他的风采折服的。”
萧意晚:“……”
他望着黄昏神采飞扬的眉眼,再一次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萧愿总算是找回了神智,她拍了拍黄昏的肩膀:“兄弟,黄泉公子跟你什么关系,你这样维护他。”
这娃妥妥一个脑残粉啊!
黄昏激动道:“我就是……想看看他啊!少年惯崇强,懂不。”
萧愿同情的望了他一眼:“懂了,只要你够诚心,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见到心心念念的黄泉公子的。”
黄昏握紧了拳头:“嗯!我会的!”
然后他满怀希望的去取了水,脚步飞快的跑了。
他一走,相华容就带着延延过来了。
萧意晚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相华容神情淡漠道:“丰都王殿下,我给你讲个消息。”
萧意晚:“请说。”
相华容道:“你不肯同殷家合作,而今二殿下大婚,封了太子,他有意同殷家交好。”
萧愿:“……”
萧意晚:“……”
见两人都没说话。
相华容笑了一声:“二殿下亲自派了人来安抚同母族有嫌隙的殷家,真是一段佳话。萧意晚,你信不信,若是二殿下要殷家拿钱赈济灾民,只消一句话的。”
萧意晚依旧沉默着。
相华容看着萧意晚的面庞,恶趣味的笑了笑:“你看,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呢。”
萧意晚:“我觉得还是钱比较实在……”
相华容道:“哈?”
他愣了一下,没怎么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又一想,萧意晚大约是缺钱了。
便道:“殷家是累世簪缨的大豪族,盘踞安定百年,确实积攒了不少财帛,你若是和殷家合作,日后你想救谁,想帮谁,便再也不缺钱了?”
萧意晚道:“殷家那点钱,我并不放在眼里。”
相华容见他如此固执,面色微冷:“你不稀罕?我知道你不稀罕权势地位,可是谁又能说,那不是一个好东西呢。若今日在这里的二殿下,哪怕他要救一条狗,安定城的乡绅富豪们,都会趋之若鹜,而你,你想要救的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却觉得你多事。”
萧意晚望着他,面色微微骤然冷了起来,许久,他抿唇道:“一派胡言!”
萧愿见相华容把萧意晚气着了,厉声道:“萧子鸾因为权势而叫人追随,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赈济灾民本来就是殷家的责任,若是二殿下开口才去做,那并非二殿下有功,而是殷家失职。”
相华容从前得这位公主青眼,最近萧愿总跟他抬杠,他几次都被萧愿怼的头脑发懵。
如今萧愿又说话了,他都产生条件发射了,萧愿一说话他就卡壳。
他败下阵来,旁边的延延插嘴道:“妾身斗胆,公主这话,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哪里强人所难?”萧意晚冷声道。
延延惊了一下,萧意晚还从没有这般呛人呢,她微微顿了顿,才收敛心神,继续道:“众所周知,殷家救了这些人性命,已经是再造之恩了,怎么能说是不管呢。再说,殷家后来也砸进去白银两千两了!”
“殷家执掌安定,府库的银钱有多少!两千两能做什么!”萧意晚冷冷的说。
延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态度给吓着了,真是见鬼,这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大殿下,怎的这般凶残了。
她稍稍退了一步,挨的离相华容近了,这才大着胆子道:“大殿下,两千两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可是!殷家的钱粮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殷家也要过日子啊。殿下可知,斗米恩,升米仇。人做慈善也是有度的,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知殿下是菩萨心肠,但也不该慷人之慨。”
萧愿:“!!!!”
这话好熟悉啊!怎么觉得在哪里听过!
萧意晚见萧愿神色有异,便站在她身前,目光阴郁的看着延延,不悦道:“你果然斗胆,严姑娘,人蠢就少说话。”
“你!”延延见他说话这般直接,被气的脸都扭曲了。她委屈的看了一眼相华容,扭捏着想要靠过去。
相华容嫌她自轻自贱还话多,微微别过头,不去看那张绝色而令人生厌的面庞。
他转头看着萧意晚,觉得他这样同人斗嘴,一派凶恶的样子颇为有趣。
一想到萧意晚炸毛了,凶巴巴的样子,相华容脸上竟然真的展出笑来,他讥笑萧意晚道:“殿下心里有气,何苦跟一个姑娘过不去,她话虽然糙了点,但是理也是这个理,大殿下向来和气,今日是怎么了?”
萧意晚:“……”
他向来口拙,不善与人这般针锋相对的辩驳,今日已经说了太多,这会儿被相华容点出来,又不好意思了。
仔细想想,他平日里倒真没什么心思跟别人争辩,若非他们呛了萧愿。他也不会这般失态。
他冷淡的看了一眼相华容,心头压了一句“无耻”却又生生堵在了喉咙里,没说出来。
萧愿一看就知道萧意晚这是嘴炮又输了。
算了,指望萧意晚吵架吵赢相华容,还不如指望他打相华容一顿吧,看黄泉公子的身手,相华容大概打不过他。
她觉得还是自己上吧:“这位延延姑娘,你知不知道赋税徭役是什么?”
延延:“???”
萧愿道:“安定的百姓,每年粮食的三成要交给殷家,你知道么?”
延延:“这……百姓交税给官府,那是应该的啊。”
萧愿笑了:“姑娘,百姓将自己的收成一部分交给官府,这是赋税,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免费替官府干活,这叫徭役。”
官府,需要将钱粮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要修桥铺路,要赈灾,要抚恤孤弱,这是天公地道的本分!百姓交了钱给官府,在自己落难的时候,当然有权力跟官府要帮助。
“陛下把安乐封给殷家,是要他们来治理这里,不是为了让他们躺着享清福的。丰年收赋税,到了灾年却说粮食是自己的不肯拿出来赈灾,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萧愿冷笑了一声,嘲讽的看着延延。
延延手足无措起来:“我……”
萧愿冷冷道:“你是楚星河大弟子,随他治理过宴都十二城的人,怎么会连这样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呢。宴都在楚星河和他的门生手上治理的政通人和,他的本事有目共睹。你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娘,难道说他连官府收来的赋税该干什么,怎么用都没教给你?慈善?你当真以为府库里的银钱都是殷家的私产么!”
延延脸色大变。
萧愿厉声道:“何方妖孽,胆敢冒充楚星河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