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琼瑶(二)

执骨醒过来的时候被窗外刺眼的阳光闪的花了眼。他重新闭上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缓缓睁开。

第一感觉,是肌肤挨着丝滑床单的冰凉柔软的触感。

还有残余的片段中,那唇上微凉的触觉。

仿若蜻蜓点水,迅而消失不见。

然后,他才半坐起身体,看向那位已经转过身来对他说“早安”的人。

那位已经穿上了衣服,依旧是烟青色的休闲中式衣服,袖口纹着卷云纹,双腿交叠在一起,靠着窗,延伸出修长简约的线条。

执骨摇了摇脑袋,此时还觉得脑袋里闷闷的,刚起床的感觉不是很好,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太妙。

昨晚他做了什么?为什么感觉会这么糟。

昨夜,他怎么一点记忆也没有?脑海里最后的画面只剩下白宴给他小指上带的指环。

想到这,他赶紧抬起手来看。

果然,轻巧简单的指环圈在无名指上,细看上去,做工不是很精致,反倒向是——初学者的杰作。上面雕刻着白宴衣服上的纹路,怎么看,怎么普通。

无论他怎么扭转,这指环就如长在他手上一样,如何也拿不下来。

他怀疑的看向白宴,白宴没说话,站起身给他倒了杯纯净水,晶莹剔透的杯子里盛着透明可爱的水,执骨拿了过来一口喝下,然后掀开被子开始用余光偷瞄被窝里的情况。

“你看见什么了?”

突然有人对他说话,执骨装作不在意的扒了扒头发,漂亮的眼睛扫了一眼:“没有啊,毕竟第一次嘛,感受一下哪里不同。”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腰,甩了甩自己的胳膊。

刚醒来的他,头发有些凌乱,带着一种迷糊的感觉,尽管逞能,却觉得很可爱。

白宴站在他身边:“那你感觉如何?”

“啧。腰疼。”执骨开始瞎编,哎哟一声躺在了床上,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菊花也疼。”

“哦,这样哦。”白宴点点头:“但我问的不是这个感觉。”

“……”执骨思考了几秒,然后一咕噜翻身起来,“感觉……身轻如燕,精神倍儿好,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他竖起大拇指:“白宴你的技术不错啊。”

“非常好。”执骨总结了三个字,之后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穿衣服,又慢条斯理的像个大爷,慢悠悠的钻进了被窝里,打开手机支付宝,选到转账那一栏,说:“昨晚你伺候的不错,小爷我准了,空头支票,随你填。”

白宴一把接住执骨甩来的手机,放在手里转了几圈,另一只手撑在窗棂上,带着笑意,一字一句道:“第一,少爷你腰疼,大概需要多锻炼。虽然看上去不错,但可能实战不够,免得下次真枪实弹时闹笑话。第二,你的……□□感觉不太好,老实说,我也不知为何,或许你需要一位大夫。第三,毕竟你昨晚睡了一夜,咱俩什么也没做,能有个好精神,确实正常。”白宴边说,边笑。

丝毫不给执骨留面子,又道:“当然,如果小少爷在梦里春意盎然,有如花美眷相陪,这一遭梦意如真非幻,如此好精神,倒是可以理解的。”

执骨靠在床头,将被子拉到了脖子,就这样懵懵的瞧着白宴。

脑子里成了团浆糊,觉得丢脸丢到太平洋,他亲自选的人,他的第一夜啊!什么都没发生????昨晚白过了???

白宴亲和淡淡的笑容在他的眼里被无限放大,成了妥妥的嘲笑感!嘲笑他出尽了洋相!

可恶啊!

执骨气的掀开被子就朝白宴冲来,也没见白宴怎么动作,就见扔在椅子上的浴袍被他拿在了手中,轻轻一挥,迅速裹住了执骨的身体。

一把将他抱住,转了个方向,自己背对窗外。

“你知道多少人在外面拿着相机等着拍我们俩?你还要来个赤|裸入境,让所有人欣赏?”白宴语气略有责备,执骨耸耸肩:“我无所谓啊,这么好的身材让别人多看看也无妨。我家老头子管了我十八年,我好不容易成年还不让我放肆一番?能看见我,是那些人的福气。你以为我是你,身边睡着这么具有视觉冲击力的男人碰都不碰?”

“我没有你那么清心寡欲,白宴。”就站在他身前,在他怀里,执骨仰头对他吹了个口哨,玩世不恭的看着他,神情暧昧不已。

“我说过,叫我栈衣。”白宴斩钉截铁:“韩栈衣。”

“你不是叫白宴吗。”执骨疑惑:“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你就当,白宴是我的艺名吧。韩栈衣才是我真实的名字。”

韩栈衣弯腰抱起执骨,将他放在了床上,抱起的那一刻,他眉头微微蹙了蹙。

“怎么了?我很重?”执骨问。

“非也。你瘦多了。”韩栈衣替他掖好被子,低头望他。手指延伸在他的面颊,一丝丝,一寸寸的缓缓移动。似要将他的所有都看进眼中,藏进心里。

“还是你以前那般好。你这样,我怎么舍得碰你。”韩栈衣声音轻之又轻,执骨只听清了后半句,他捉住游走在脸颊旁的手,心底的痒意才缓和了几分。他眯着眼睛,隐了笑意,问:“你小瞧我?”

“不是。”韩栈衣直起腰,理了理衣袖,捋平了每一道褶皱:“不习武,你招架不住。”

他望了眼窗外,又看了眼执骨手上的指环,随后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手中拿了厚厚一本书。

扔给执骨,执骨只看见封面上的三个大字:“《戏鬼将》。”

“这是?”他问。

“剧本。目前在筹备阶段,我先给你看剧本,早给你做准备。”栈衣回答的理所当然。

执骨却是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凌厉的气质尽显:“你当我是好玩儿的?跟你睡一晚给我一部戏?本小爷要拍戏还用你来介绍?你这样的戏我能给你投资一百部。想请我演?怕是你请不起。”

他翻都没有翻,扬手就将剧本扔上栈衣的身。

“你必须拍。”韩栈衣面色淡然,没有生气,平静如波的对他说:“错过了它,你就没有机会了。”

“呵。”执骨穿着衣服,好似听错了般笑道:“我需要机会?怕是机会需要我吧。”

他迅速的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昨晚的武士服被扔到了一边。

“我已经和执爷爷说好了,他替你答应了。所以,如果你不拍,我相信,爷爷会替我做出正确的事。”

韩栈衣是一个第一眼就能吸引全部目光的人,他独特的气质,似饱含诗书,又君子翩翩,明明看似温和,却又让人若即若离不敢上前。

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淡漠出尘。

当时执骨看见他的第一眼,他承认,自己被他吸引了。

然而此刻——他同样承认,他十分的想揍人了。

“你说什么?”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家里那个糟老头子居然同意让他演电影,在亿万民众面前抛头露面?

比起生气,执骨更加震惊。

以至于他都忘记了挥出那气愤的一拳。

“所以,你可以选择拒绝。”韩栈衣在浅灰色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交叠双腿,他靠在靠背上。

刚刚成年的执骨自然比不上这位叱咤多年风云的老将,他不知道栈衣和他爷爷私下里做了什么勾当。一个栈衣他不怕,一个爷爷他也不怕,但若是一个爷爷加一个韩栈衣,他怎么可能不怕?

米色浅口毛衣穿在他身上,随意的套了条简单的休闲裤。

短发修的层次鲜明,执骨撸起袖子,露出一节手臂。他弯腰去拿栈衣身边的剧本,领口倾斜之余,那片锁骨跃然眼中。

栈衣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呼吸有一刹那的停顿。

执骨翻了第一页,差点咬着自己舌头:“戏鬼将军:执骨?”

第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大名,不可思议的又往后翻阅:“这将军和我同名同姓?”他没有看错?

韩栈衣点头:“没错。”

平时,他就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少爷,多是他玩儿别人为多,哪里有被别人玩儿过。此时此刻,他分明觉得自己被韩栈衣耍了!

急速变化的脸色,已经清晰写着:我很不爽!了。

韩栈衣并无惧色,对他示意:“继续翻。”

忍着面上跳动的神经,执骨看见了第二个名字:韩栈衣。

这一次,他真的觉得自己被耍了!

而就在他准备扔出手中剧本的时候,韩栈衣仰起头,他清和淡然的对他笑了笑:“这是他们俩的故事。你是戏鬼将,我是卿尘君。”

“而他们。是相爱的人。”

*

“……”

绝对的晴空霹雳!

执骨石化片刻。

第一个问题,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你觉得会让你过审?”

韩栈衣拉他过来:“如果你是担心这个,那么不需要。”

他勾住执骨的领口,迫使他微弯下腰,然后抬起唇,轻轻印了上去:“只要你演,所有问题,都将不会存在。”

柔软又温和的触感,执骨睁大了眼睛,四肢百骸的血液急速奔涌,仿佛都在叫嚣。

简单的一个动作,点燃了他身体的每一处。

除此之外,他脑中不免划过一道模糊的片段。

好像也是这样,轻轻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