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第 127 章
若说李澜成还有心病,便是他从来都看谢晏行不顺眼,即便他已解开了和李沁阳之间的心结,却依旧无法接受这么个?讨他嫌的家伙当自己?的姐夫。
谢晏行便是知道?李澜成知道?自己?和李沁阳重归于好?后必定不痛快,所以开口时特意往李沁阳身?边站,好?让着小?舅子看清楚将来得管谁叫“姐夫”。
李沁阳已做好?了李澜成为?自己?这桩婚事闷闷不乐的准备,所以并不奇怪自家弟弟如今那副顶不高兴的样子,她道?:“我与王上单独说,只有我们姐弟两人。”
见李沁阳对?自己?还算重视,李澜成舒坦了一些,连底气都足了,用下巴对?着谢晏行,故作威严地扫了他一眼,对?李沁阳道?:“阿姊与孤先去车上吧。”
李沁阳正要跟李澜成去,却听谢晏行问道?:“我呢?”
李沁阳笑道?:“自有你的去处。”
袖中那只纤纤玉手轻轻戳了谢晏行的腰窝,见他毫无防备地躲了躲,李沁阳笑容更甚,这就随李澜成去车辇上了。
李澜成再不喜谢晏行,也得给李沁阳面子,差了内侍在偏殿接待这梁国王叔,却也将人晾了一个?多时辰,等得谢晏行越发心焦,就怕李澜成仗着是李沁阳割舍不掉的那一份牵挂给自己?使绊子。
已是往殿外看了不知多少次,谢晏行觉得自己?都快大理石的地面踏出一串脚印凹痕,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这就要去找李沁阳。
恰巧李沁阳回来了,不似分开时神色惬意,如今就像是有一团沉沉阴云笼在她眉眼间,她整个?人看来都很是沮丧。
“怎么了?”谢晏行拉李沁阳道?身?边,低头问道?,“他不答应?”
秀眉拧得紧了几分,李沁阳没出声。
谢晏行这下当真急了,握住李沁阳的手,道?:“我同你一块去见他。”
李沁阳却拦着他,像受了委屈似的,道?:“算了,不必了。”
“什么叫算了?”谢晏行忽然慌了,道?,“他不同意,你就算了?”
李沁阳背过身?去,又?一次沉默。
谢晏行不解又?渐渐起了怒意,追去李沁阳跟前,道?:“到底还是他在你心里比我重要?你能丢下我,就是丢不下他?再说,就算我们成了亲,我也能像之前与你说的那样,我陪你留在越国,大不了两头跑,绝不会让你出了嫁就骨肉分离。”
谢晏行一通话说完,只见李沁阳依旧心事重重地看着自己?。
两人相识至今,他何曾见过李沁阳这般憋屈过,只以为?是李澜成有意为?难,当下心火更盛,这就要去找那越王理论一番。
然而李沁阳拽着他的衣袖,这摆明是在护短的样子看得谢晏行一双眼睛都怒得发红了,偏偏面对?的是李沁阳,他没法发作,只得耐着性子,将她抱住,柔声安慰道?:“好?了,今日说不通就明日说,你一个?人说不通就我们一起去说,他是你弟弟,总不至于一直磨着你,不让你好?过。”
这怀抱温暖柔情,李沁阳一落入便依恋得紧。她贴在谢晏行胸口,轻轻蹭了蹭,轻声唤道?:“谢晏行。”
见李沁阳如此依赖自己?,谢晏行明白了她的心意,虽然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但这也算是又?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勇气,道?:“我在。”
这样安静着相拥了一会儿,谢晏行感觉到李沁阳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他亦是将她抱紧,道?:“没事的,我来想?办法。”
“你说,是下个?月月初就办婚礼呢,还是等三?个?月以后?”
谢晏行忽然被这个?问题惊了神,一时间还没从先前的恼怒中回神,一直到感觉到怀里又?一道?认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才渐渐回了神,低头注视着李沁阳,还有些恍惚,问道?:“你说什么?”
如是掬了潋滟春光在那一双眸子中盈盈摇曳,李沁阳笑道?:“我说你想?什么时候成亲?”
谢晏行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可他怀里抱着的人,视线中的柔情眼波,都是这样真实?。
李沁阳踮起脚尖,用额头轻轻碰了碰谢晏行的下巴,道?:“问你话呢。”
谢晏行揉了揉李沁阳的额,依旧有些将信将疑,道?:“你的意思是李澜成答应了?他没为?难你?”
“若是不为?难,我会跟他谈这么久?”李沁阳又?戳了谢晏行的腰窝,催促道?,“问你话呢,是下个?月成婚还是等三?个?月之后?今年的吉日就这两个?了。”
“下个?月。”谢晏行毫不犹豫,却又?有些顾虑,道?,“下个?月会不会太?匆忙?我怕来不及布置,委屈了你。”
“那就等三?个?月。”
“不行,太?久了。”谢晏行反驳道?,“我等不了那么久,如今你都在我怀里了,还要我等三?个?月,大概就疯了。”
“那你还不去准备?王上已经找王后去准备给我的陪嫁了。”李沁阳道?。
当真是喜讯来得太?突然,谢晏行做梦都想?不到李澜成会当场就答应他和李沁阳的婚事,且不论这里头究竟是骨肉情分促使李澜成最终认了命,还是顾虑到两国盟好?而以此为?契机巩固关系,至少这样的结果是让人振奋和惊喜的。
于是谢晏行立即修书回梁国,并且一改以往迎娶异国公?主必须远道?迎亲的规矩,不顾外界对?此非议,直接在鄞都举办婚礼。
大婚当日,平静了多时的鄞都再度欢腾起来,特别是从王宫到公?主府的一路上,到处都是前来围观的百姓,人声鼎沸,盛况空前。
“咱们这位长公?主可是不一般,克死了四个?未婚夫,一个?国婿,如今居然还能嫁给梁国王叔,你说她究竟有什么能耐?”
“生得好?呗,这可是当朝长公?主,王上的亲姐姐,多贵重的身?份,而且听说是个?大美?人,想?来那梁国王叔也是看上了这个?。”
“听说今年春蒐的时候梁国就提过联姻的事,那会儿没谈成,我还以为?两国关系要恶化?了,谁晓得如今又?成了,王室的事还真是说不准,说不清。”
在百姓纷纷的议论中,浩浩汤汤的送亲队伍已从公?主府出发,前往王宫进行大婚仪式。
上一次李沁阳身?穿嫁衣,只是采用了公?主成婚的规格举行了婚礼,丹今次是越、梁两国联姻,梁国特意派了使团前来观礼,所有礼制都倍加隆重,自然也就繁琐得多。
待宫中的一整套流程结束,李沁阳已是累得有些走不动道?了,需身?边侍女搀扶着才能不让人看出来她这长公?主娇生惯养的身?子受不住。
而李沁阳也庆幸,从宫中到了鄞都特设的使臣驿馆后就没她什么事了,她总算能歇一歇。
如此一直在新房中等着,李沁阳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待她醒过来,天都黑了,台上的烛火已经烧了些许烛泪出来,而谢晏行不知何时就坐在自己?身?边。
“她们怎么不叫我?”李沁阳坐起身?,正要去拿放在一边的凤冠。
谢晏行按下她的手,道?:“我让她们不要吵你,让她们都下去了。”
“礼还没成呢。”
谢晏行凑去李沁阳耳边,道?:“周公?之礼不是早已成了吗?”
李沁阳脸上一热,抬手推了谢晏行的肩,不想?他直接揽了她的后腰将她往怀里带。
猝不及防下,她嘤咛一声,道?:“做什么?”
“今日这婚礼是我当年欠你的。”他捏着李沁阳精致的下巴,在她唇上轻轻落了一吻,“月奴,你不是所嫁非人,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谢晏行名正言顺的妻子,是梁国摄政王叔唯一的夫人。”
“我在乎这些吗?”
“我在乎。”他又?亲了那殷红的一片柔软,忍不住吃了李沁阳唇上的胭脂,忘情道?,“真香。”
“你喜欢,我就将那胭脂送你。”
见李沁阳笑得狡黠,谢晏行臂上一紧,又?将她贴近自己?,一手摸上她腰间的匕首,笑道?:“今日你我成婚,你还戴着它。”
“答应过要一直戴着,就不会轻易丢下,再说又?是这样重要的日子,岂有不戴的道?理。对?了你将眼睛闭上。”李沁阳道?。
“为?什么?”
“让你闭上就闭上。”
李沁阳一撒娇,谢晏行心软得都要化?了,这就合上了双眼。
李沁阳将藏在柜子里的“秘密”抱出来放在桌上,道?:“好?了。”
谢晏行睁开眼,瞧见桌上放着个?用锦缎包着的大件,疑惑着上前问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谢晏行没想?过李沁阳会在新婚之夜送自己?这样一份礼物?,虽然满腹疑惑但更多的是惊喜,他立即打开锦缎,随后映入眼帘之物?才更让他受宠若惊。
“这是?”看着面前这熟悉的匣子,谢晏行激动得连声音都在发颤,道?,“是我当初送你的九连匣?你还保存着?你一直保存着?”
“原是想?将它毁了,可到底舍不得。我与谢晏行总是夫妻恩爱的,我……当真喜欢他。”说到动情处,李沁阳已是哽咽,晶莹的一双眼睛注视着身?边英俊欣喜的眉眼,道?,“谢晏行,我……我从未停止过想?念你。”
她的恨源于她对?谢晏行无法割舍的爱,因为?深刻地爱过,所以容不下背叛和抛弃,可现实?终究还是拂去了那一层蒙在深切爱意上的恨,将她最真实?的情感再一次递到谢晏行面前。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谢晏行的念念不忘终于还是得到了回应。
红烛摇曳,映着李沁阳莹莹耀耀的眼波,像是有无形的手揪住了谢晏行的心。
当初成婚时,他都未曾像此时此刻这样紧张,伸去拉她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在发抖,掌心的温度烫得灼人,和他如今的眼神一样炽热浓烈。
他忽然抬手托起李沁阳的脸,重重地吻了下去,像是要将她吃拆入腹,从此再不让她从自己?身?边离开。
彼此交缠的呼吸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谢晏行的气息变得粗重,与李沁阳抵额相对?,鼻底都是她身?上的香味,他颤着声道?:“月奴,你这是在逼我。”
李沁阳扶着谢晏行的腰,抬了些头,主动吻了他,一吻不够就再吻,如此反复吻了好?几下,听得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她笑道?:“有人说过让我知道?新婚之夜到底是谁怕谁,怎么现在又?说是我咄咄逼人?”
李沁阳话音刚落,她便被谢晏行打横抱了起来。
怀里温香软玉,笑靥如花,谢晏行快步将李沁阳放去床上,伸手要去解她的腰带,却被她按住了。
“怎么了?”谢晏行问道?。
“你……将眼睛蒙上吧。”李沁阳扭捏起来,“有些东西我不想?让你看见。”
见她有意别过脸去,谢晏行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
今夜大喜,他不会逆她的意,所以这就找了绸带将双眼蒙上,道?:“这样可好??”
眼前一片黑暗,谢晏行看不见李沁阳此时的神情,也就没瞧见她感念他的怜爱与理解而落下的泪,只听她忍耐的抽泣声,他俯身?贴过去,在李沁阳的引导下贴上她的脸。
“月奴不哭,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他将李沁阳抱住,从她的颊开始,将所有对?她的思慕与爱恋一丝一寸地游移,安抚着她的情绪,努力减轻着因为?他曾经的背弃而留下的伤痕所带来的自我厌弃和那一丝倔强。
感受到怀里的身?体逐渐放松,也再没有听见李沁阳的哭声,谢晏行嘴角牵起一丝笑意,贴在李沁阳耳边,问道?:“月奴,以后别叫我的名字了,换个?称呼吧。”
长睫上还沾着泪,耳边的碎发在谢晏行的呼吸中轻轻撩动,李沁阳在他颊边蹭了蹭,抱住他的后颈,微微向?上引身?,两人贴在一块儿,在他耳边轻唤道?:“夫君。”
不能视物?带来的后果便是其他感受被无限放大,李沁阳这一声绵软娇媚的“夫君”直教谢晏行心头一颤,不由滞住了呼吸,却因此推着某种难耐的心绪直冲心头。
长夜春宵,远比谢晏行以为?的深情浓郁,抚着掌中的李沁阳,感受着她每一寸呼吸与娇美?,他更是确定,此生有她陪伴,不论将要面对?多少风雨,都必不退却。
他要为?她撑起那一片天,如她信守着对?他的承诺,他也当履行为?人夫、为?她支柱的责任——
守李沁阳百岁无忧,守她一世顺遂和乐,夫妻情长。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还有一个婚后番外待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