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人丑话又多
乐远行推开门,一阵恶臭弥漫而出,他皱了皱眉,回头道:“新恨,你站在院里等等,为师进去看看。”
徐新恨摇摇头:“我不要。”说着,已经一马当先向屋内走去。
“那你等等为师!”乐远行急忙跟上。
屋内,一男一女和两个身量不足五尺的小男孩躺在地上,周围一片凌乱。
他们不知被何人何物所害,死状十分骇人,四具尸体皆双目突出,眼珠欲夺眶而出,而尸身则干巴巴的,只剩蜡黄的皮包着骨头,根本看不出长相,只能靠衣服发式勉强分出男女。女子一手一个两个小男孩护在怀中,男子手中捏着一枚断箭,看模样是一家四口。
乐远行游目四顾,见墙上挂着两张弓,一张灰色兽皮,兽皮下供着个白瓷女神仙,手上拿着弓箭,神情端庄肃穆。灵位前香炉里的香早已燃尽,供着的蔬果也皱巴巴的,看样子至少摆了四五天。
乐远行端详那女神仙的瓷像一番,觉得颇为眼熟,拿起来想仔细研究,又觉得这行为有些不妥,有唐突同僚之嫌,于是他摇摇头,又将瓷像放回。
那边徐新恨目睹一切,轻轻笑了笑,转过头去学着他师父的样子,左右打量一圈,问道:“看样子是个猎户?”
乐远行道:“独居密林,又会用弓箭,很可能是猎户。”
徐新恨看着那四具尸体,又道:“吸人精血,大概是邪魔所为。”
乐远行点点头,蹙眉想了想,道:“难道是那条巨蟒?”他们刚从修邪道的神兽嘴下逃生,故而有此猜测。
徐新恨摇摇头道:“不像,当时巨蟒想先勒死你,再取金丹,可这一家人,身上却没有勒痕。”
乐远行沉默片刻,道:“你说的有道理,如此看来,是个厉害的角色。”
正在此时,徐新恨忽然抬起头,小声道:“有人来了,听脚步不止一个。”
乐远行拉着徐新恨要上房梁躲躲,还没跃起身,那扇破门已让人一脚踹烂。
“等了这么久,可算让我逮到你们了。”来者看模样二十岁出头,锦衣华服,模样俊秀,神情高傲,大约是飞奔而来,发型稍显凌乱,“敢在万雪山脚下犯事,看我姐不弄死你俩!”
徐新恨冷冷地看了来人一眼,接着转头软软道:“师父,有人要弄死咱们,你可要保护徒儿。”
乐远行扶额,无奈笑笑,上前两步,挡在徐新恨面前,抱拳道:“误会误会,这位公子,我和徒儿也是刚到……”
华服小青年见到乐远行眼前一亮,立刻油腔滑调起来:“没想到邪魔是个美人。美人啊,好好的你修什么邪道?想要修为,小爷帮你啊?”
乐远行正色道:“我看没有这个必要。”
华服小青年充耳不闻,围着乐远行转了半圈,色眯眯道:“美人,大美人,九重这么大,机会这么多,我说你奈何从贼?我看你不如从了小爷,我教你双修之道……你看可好?”
乐远行在天庭的时候,没有小仙娥愿意和他搭话,一是因为他性子孤僻又严肃,二便是不知哪来的谣言,说他喜欢男人,而且不知道大家出于什么判断,基于什么心态,都料定他是下面那个,连他和苍梧上神关系不好,也被说成二人因爱生恨,反目成仇。
乐远行想起苍梧那一脸褶子,恨不得赶紧找个貌美的小仙娥结成道侣自证。
可缘分这事强求不来,寻觅至今还是个单身汉,只好默默忍受风言风语。
更让人心塞的是,他不擅长和人争论,也怕越描越黑,每每碰到有人调侃,总是落荒而逃。
想他乐远行堂堂上神,天帝之师,竟然落到如此田地,真是可悲可叹啊!
眼下却不同,小徒弟面前,屡屡遭人调戏,他若再避,师父的脸面还不要不了?于是乐远行揉揉太阳穴,准备好好理论一番。
熟料,方才还撒娇求保护的徐新恨已先他一步,直接将剑架在了对方肩上,阴恻恻道:“可惜你太丑了,配不上我师父。而且……不但丑,话还多,不如……我教你闭嘴?你看可好?”
乐远行一愣,忽又淡淡一笑,能被徒儿保护,感觉倒也不错。
“你他妈……”华服小青年不由口吐芬芳,才开了个头,那剑锋便近了一寸,他太阳穴不由青筋暴起,突突直跳。
权衡之下,小青年暂时闭了嘴。
可安静不过片刻,他似乎想起什么,向门外吼道:“人呢!还不滚进来?你们主子要被人扎成窟窿了!”
话音落下,无人进门,只有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公子,方才你说要亲手将邪魔拿下,让我们万万不可出手相助。”
华服小青年吼道:“妈的,懂不懂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若老子死了,回长春派你们怎么交待?”
“长春派?”徐新恨心中一动。
华服小青年回头看他,冷哼道:“害怕了?那小爷可告诉你,我是长春派掌门之弟,若你们伤了我,走遍海角天涯我姐也会替我报仇。”
徐新恨扫他一眼,故作讶然道:“三师姐竟然有这样的弟弟?”
“三师姐?”华服小青年表情一僵。
原来这登徒子是三徒弟的弟弟,乐远行暗忖,虽然此人年纪不大,却一身恶霸的臭毛病,实在不招人喜欢,但既然是徒弟的亲戚,那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三徒弟,于是他让徐新恨收了剑,微微一笑,道:“公子,我乃傅如松之师乐远行,路遇变故,才和她走散。”顿顿,又道:“不知公子可否带我们去长春派?”
华服小青年揉揉酸涩的肩膀,想瞪徐新恨一眼又不敢,只好梗着脖子道:“你真是乐远行?有什么证据?我们长春派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徐新恨摸了摸他的剑,剑光一闪,华服小青年大惊,往后退几步,嘟囔道:“二姐入得这是什么破门派。”
乐远行道:“见到傅如松,我的真伪你自然之道。”
华服小青年眯着眼,沉吟半响,道了个“好”。
去长春派的路上,华服小青年向乐远行兴致勃勃的自我介绍,说自己姓傅叫明轩,是傅如松的堂弟,别看是堂弟,但他从小便跟着掌门堂姐生活,和亲弟弟没什么区别。又说他们长春派家大业大,自己是这一辈唯一的男丁,未来铁定大有作为。
乐远行涵养很好,虽然心不在焉,还是时不时点个头。
徐新恨见了,撇撇嘴,冷道:“傅公子,我们不想听你自吹自擂,自卖自夸,适可而止吧。”
傅明轩道:“我在和师父说话,关你什么事。”
徐新恨眼都没抬:“谁是你师父,少瞎叫。”
眼瞅着就要到自己的地盘,傅明轩的胆量直线飙升,方才被人拿剑架着脖子的屈辱事,早抛之脑后,一撸袖子,就想和徐新恨吵架。
见状,他身后的随从驱着法器上前,拽拽他家公子的衣袖,小声道:“公子,山门到了,掌门正候在门前。”
乐远行闻言低头去看,只见脚下大山绵延不绝,虽是春日,漫山遍野却白茫茫一片,披着皑皑白雪,而雪中松柏林立,更显苍翠坚毅。
傅明轩见乐远行眼中有惊奇之色,飘飘然开口道:“乐师父你瞧着是不是很神奇?我们万雪山是个宝地,在这修炼会事半功倍,你若留下……”
话还没说话,傅岁寒等人已御法器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