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齐天(3)
清风徐徐吹散云雾,露出连绵起伏的山脊,清澈如洗的蓝天映衬着苍翠的远山,美得如诗如画。
小山坡上,苏念兴致勃勃地挖了一地的坑,把原本宛如绿毯的草地破坏得坑坑洼洼。
孙悟空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苏念回头道:“我把咱们吃剩下的桃核都收集起来了,等我把它们都种下去,来年就有一片桃林了!”
孙悟空想象了一下桃花满林,落英缤纷的场景,不禁十分向往,提点道:“你的坑挖得太浅了,大雨一冲就会把桃核冲出来,埋了和没埋没什么两样,还有你的坑挖的太密集了,到时候幼苗之间要互相争夺养分的。”
苏念点了点头,又开始重新挖坑,一边挖还一边唱起了歌谣:“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清越悠扬的歌声宛如春风拂面,让人的心都变得柔软欢快起来,孙悟空不禁露出微笑,也跟着哼唱了起来。
在这五指山下三百年,这是他少有的欢乐时光,原来无论多么强大的灵魂,都是需要人陪伴的。
这个娇气又爱哭的小姑娘的到来,正好填补了他孤独而苍白的岁月,为之添上了鲜活的色彩。
种好了桃核,苏念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对孙悟空道:“大圣,我今天抓鱼给你吃!”
说完就提着裙子兴高采烈地跑去了小溪边,孙悟空看着她一蹦一跳的背影,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苏念就两手空空地回来了,对着孙悟空哭卿卿道:“大圣,那些鱼好难抓,我一条也没有抓到……”
孙悟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摇了摇头道:“就你这个身手,走两步都能摔一跤,还想徒手抓鱼?再让你抓个一百年你都抓不到!”
苏念:嘤嘤嘤QAQ
孙悟空叹了口气道:“你去摘个桃子,在鱼多的地方用石头堆个包围圈,只留一个缺口,然后把桃子放进去,趁鱼游进去赶紧把缺口堵上。”
苏念如获至宝,满脸崇拜地夸赞道:“大圣,你实在是太太太太聪明了!这回我一定可以抓到鱼的!”
苏念说完又满腔斗志地跑了,她随便摘了一个桃子,弄成碎块来引诱鱼儿,没过多久就围到了十几条小鱼。
苏念用柳条编了个框,把鱼儿都带走,回去向孙悟空邀功:“大圣你看,好多的鱼!”
孙悟空嗯了一声,点头道:“做得不错。”
苏念捂着脸笑了起来,一双明眸弯成了月牙,整个人甜得像麦芽糖。
孙悟空一愣,不自觉地错开了目光。
苏念却丝毫没有发现这一点,她找了块尖锐的石头,把鱼鳞去除,又取了内脏,然后生了一堆火来烤鱼。
没过多久鱼就熟了,发出阵阵香味,虽然荒郊野外没有什么调味料,但是这么新鲜的鱼,本身就是上好食材,吃起来还是不错的。
苏念和孙悟空很快就把这十几条鱼吃完了,休息一会儿后,孙悟空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教你法术,免得你笨手笨脚,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苏念激动不已,自动忽略了后半句,一脸期待地道:“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孙悟空道:“今日先教你养气之法,你且记好。”
接下来,他念了一长串口诀,念完之后问苏念:“记下了吗?”
苏念晕乎乎地摇头,那么长,怎么可能记得住啊?
孙悟空于是又念了一遍,再次问苏念记住没有,答案依然是没有。
面对那双茫然的眼睛,孙悟空瞬间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未来的日子一定会很头疼。
这个预感真的是无比准确,孙悟空是天才中的天才,任何法术他一学就会,一点就通,过目不忘对他简直就是基本技能,从来不需要菩提祖师操心。
苏念就不一样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资质平平,悟性一般,和寻常人比起来或许足够优秀,但却绝对比不上集天地灵秀于一身的孙悟空。
花了三天时间,苏念总算学会了养气之法,利用天地灵气疏通经脉,温养元神。
这是最基本的法术了,其显著功效就是苏念的体力、耐力、反应力……得到了大幅度提高,都可以和兔子赛跑了。
又抓了一只兔子烤给孙悟空吃后,苏念感叹道:“我可真是太厉害了!简直聪明绝顶,旷世奇才啊!”
孙悟空:……
你可得了吧,火系法术学了这么多天,到现在为止也只能在指尖点个小火苗,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啊?
出于鼓励,孙悟空还是勉为其难地夸了苏念一句,谁知道她马上一脸自豪地说:“都是大圣教得好,以后不管走到哪里,我都要告诉大家我是齐天大圣的徒弟!”
孙悟空瞬间露出绝望的表情,求求你,放过我!
黄昏时分,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眼看就要有一场大雨,苏念赶紧给孙悟空编了一个斗笠戴在头上。
半夜里,果然下了一场倾盆大雨,外面雷霆炸响,宛如恶龙咆哮,着实是声势浩大,苏念不放心孙悟空,特意跑出山洞去看他,果然发现斗笠被吹跑了,他满脸雨水地被镇压在五指山下,接受着风雨无情的侵袭。
苏念瞬间心疼得不得了,捡起斗笠重新盖在他头上,整个人挡在他前面。
孙悟空惊讶道:“你怎么出来了?”
苏念道:“我不放心你!”
孙悟空心中一暖,柔声道:“好了,你快回去吧。”
苏念摇了摇头,固执道:“不行,我要在这里陪你!”
孙悟空又劝了几次,苏念始终不为所动,在外面陪了他整整一夜,望着她如礁石般坚守的身影,孙悟空无比感动,他心道,今日之情,我必永生不忘,来日但凡你有需要,我定无有不应!
第二天清晨,雨总算是停了,苏念却发起了高热,手脚绵软地瘫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她难受得厉害,带着哭腔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大圣,像只可怜的幼兽。
孙悟空心中焦急,却被五指山困住,无法为她医治,只能叮嘱道:“快快运转口诀心法,灵气一动,自然阴邪不侵了!”
可苏念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哪里记得什么口诀心法,只是把自己缩成一团,头抵着膝盖,低声哭泣。
孙悟空心急如焚,用力挣脱五指山,可惜才向上抬起一点就被狠狠压了回去,只能一遍遍在苏念身边念口诀,让她照做。
苏念迷迷糊糊地运转心法,一开始断断续续,不成章法,反复练了几次后头脑清醒了些,不用孙悟空念自己也能独立完成了。
苏念足足练了一上午,病终于好了,她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味道。
孙悟空皱眉道:“以后下雨你就别出来了,我是天生石猴,一点雨奈何不了我。”
苏念坚定地摇头拒绝,望着他的眼睛,柔柔道:“可是,我会心疼。”
这句话好像千军万马,一下子冲乱了齐天大圣的心绪,他低头看着草地,避开苏念的目光,心中叹息一声,笨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