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齐天(4)
自从下雨事件之后,孙悟空就教了苏念避水决,还让她每天去小溪边练习,以至于这成了她最熟悉的法术。
以前抓鱼还得拿桃子做诱饵,现在苏念直接一个避水决,就能轻轻松松抓到许多鱼。
大自然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里面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资源,苏念刚开始吃得还比较单一,后来陆续发现了苹果树、橘子树、李子树……以及各种各样的菌菇,食谱就比较丰富了。
草地上,苏念用最新发现的花椒做调料,辅以木耳、松茸,煮了一锅鲜香的鱼汤。
要说这石锅可不好找,苏念在河边寻了许久,才找到一块合适的石头,又打磨了一个月,才把它变成锅,但是为了美食,一切都是值得的。
果不其然,这锅鱼汤获得了孙悟空的五星好评,苏念开心不已。
闲来无事,苏念就喜欢缠着孙悟空讲故事,尤其是那些神仙妖怪之间的事,每次听都是一脸向往。
孙悟空正讲到玉帝派了天兵天将到花果山围剿他,巨灵神和四大天王先后大败而归,苏念鼓掌道:“大圣真厉害!”
孙悟空得意地笑了笑,一双金眸光彩夺目,其中满是狂傲的神色:“那是,就他们那点微末的本事,还想擒我?”
他紧接着又讲道:“托塔天王两次出兵失败,自觉丢了脸面,便又派了哪吒来……”
还没说完,苏念立刻激动万分地喊道:“哪吒!!!”
前面讲龙王、七仙女……的时候苏念都安安静静,一听到哪吒出场马上就沸腾了,对着孙悟空不停地问道:“哪吒长什么样?是不是穿着红肚兜,头上扎两个小揪揪,眉心还有一点红?”
说着说着她就唱了起来:“说一段神话~话说那么一家~这家夫妻俩~生了个怪娃娃~扎俩个冲天鬏~光着俩小脚丫~踩着俩风火轮~乾坤圈手中拿~混天绫护着他~轩辕箭满弓拉~~”
哪知道孙悟空忽然间就大笑起来,简直都要停不下来:“哈哈哈!红肚兜!还小揪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念疑惑万分:“大圣,你笑什么?”
孙悟空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他道:“谁跟你说哪吒是个小娃娃?他早就已经长大了!”
苏念惊讶地“欸?”了一声,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长大后的哪吒,然后灿烂地笑道:“哪吒长大后肯定也特别好看!”
孙悟空见了她的笑容,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他道:“你又没见过他,你怎么知道?”
苏念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因为他是哪吒啊!”
孙悟空的心情瞬间变得一塌糊涂,苏念还缠着他讲哪吒,他冷冷道:“变化之术练会没有?笨成这样还想打败神婆,我看你是在做梦!”
苏念挨了批,只好老老实实地练起了变化之术,她正运起法力,在脑海里想象猫咪的形象,就听孙悟空凉凉来了一句:“猪。”
刷得一下,苏念变成了一只小香猪,她内心凌乱,打算再变个别的什么,结果每次刚要变,孙悟空就会突如其来地提到猪,导致她次次失败。
后来好不容易孙悟空不捉弄她了,结果苏念这个半吊子法力时灵时不灵,变不回去了。
看着自己胖胖的猪蹄,苏念可怜兮兮道:“大圣,你帮帮我吧……”
孙悟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故做惊讶道:“什么?你叫我来帮你?你不是觉得哪吒特别好吗?叫他来帮你好了!”
苏念连忙讨好道:“大圣,我错了!你才是最最最好的,哪吒根本不能和你比!”
孙悟空的脸色总算好了一点,他问道:“如果我和哪吒同时被压在五指山下,你先救谁?”
苏念心想这是什么鬼问题,哪吒怎么可能会被压在五指山下呢?但是出于强烈的求生欲,她还是迅速答道:“那当然是救大圣了!我又不认识哪吒!”
孙悟空面无表情地呵呵了一声:“所以呢?假如你认识他就先去救他了?”
生气的孙悟空放着苏念不管,让她变了一整天的猪,从此以后苏念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哪吒。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是三年,苏念习得一身法术,终于可以回到家乡,去和神婆斗法了。
临走之前,苏念编了一个花环戴在孙悟空头上,笑道:“在花谢之前我一定会赶回来的,大圣,要想我啊!”
孙悟空哼了一声:“谁会想你这个笨蛋?”
苏念自然不会把这话当真,微笑着挥手道别,然后转身去往了小渔村。
不过一天的时间,苏念就翻过了好几座山,回到了家乡,那时正是黑夜,刚一进村就听见了十分熟悉的敲锣打鼓声和撕心裂肺的哭声。
大红的喜轿被抬往深山老林,新娘的父母跪在神婆面前,求她放过自己的女儿。
神婆还是那副丑陋的嘴脸,极为嚣张地笑道:“好啊,只要你们有一个人愿意替她去死,我可以留她一命。”
新娘的母亲露出挣扎的神色,最后痛哭流涕道:“女儿,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花轿里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不!”
新娘的母亲朝着一棵树用力撞了过去,眼看就要头破血流,忽然间一阵狂风吹来,把她吹倒在地。
紧接着一根树藤像鞭子一样狠狠抽向了神婆,神婆大吃一惊,连忙躲开,指尖弹出一道火焰把树藤给烧了。
神婆也只能在普通人中间作威作福而已,遇上同样会法术的,她就怂了,十分客气的问道:“敢问是哪位道友在此?在下有礼了。”
树林中,一袭红衣的苏念缓缓走出,月光照在她如玉的容颜上,越发显得超凡脱俗,只听她笑道:“道友可不敢当,神婆,别来无恙啊。”
神婆见了这张熟悉的脸,顿时目瞪口呆:“你不是死了吗?”
苏念道:“托你的福,我逃了出去,在外流浪的时候拜了齐天大圣为师,如今学有所成,便回来向你讨教几招。”
神婆暗恨自己时运不济,惹上这么一个麻烦,她此时已经知道不能善了,也不再跟苏念客气,马上就痛下杀手。
几道风刃向苏念劈来,苏念一挥袖,轻轻松松就把它们打散了。
神婆见奈何不了苏念,马上从袖中射出几张黄符,贴在了村民们头上,然后拿出一个摇铃不停地摇。
村民们受到操控,向苏念发起了攻击,苏念凌空而起,飞到他们接近不了的高度,然后念诵咒语。
所有的黄符一下子自燃起来,神婆噗的吐出一口血,转身就跑,苏念抬了抬手,几根树藤从地底冒了出来,把神婆裹成了一个茧。
苏念在神婆眉心一点,废了她的法力,然后就把她放了,让她自生自灭。
神婆连滚带爬地跑了,所有村民都向苏念跪拜,倒让她怪不好意思的,连忙叫大家都起来。
离家三年,苏念十分想念父母,立刻就去看望二老,一家人共叙天伦之乐。
不曾想第二天各家各户都送来了贡品,有钗环首饰、衣服布匹,还有鸡鸭鱼肉,村长甚至承诺要给苏念盖一座豪宅。
另一边,孙悟空在五指山下等待着苏念回来。
第一天,他数着山坡上的蒲公英,发现其中竟然有一株是红色的,像极了苏念如火的嫁衣,他想着,等苏念回来了,一定要让她去看。
第二天,他看着天上的流云,觉得这个像花,那个像蝴蝶,可是到了最后,每一朵云都变成了苏念的笑脸,他沉默许久,再也不去看云。
第三天,花环上的花开始蔫了,他开心不已,苏念快要回来了。
第四天,花环上的花一朵朵泛黄,渐渐失去水分,可是却丝毫没有掉下来的意思,他心中焦急,每隔一会儿就去看花,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
第五天,终于有一朵花谢了,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见附近陆陆续续有人经过,他们说,东溪村来了一个法力高强的女巫,不仅美若天仙,而且心地善良,打跑了原来的神婆,为整个村子的人提供庇佑,女巫受到了大家的爱戴,村民们为她建了豪宅,有许多仆人侍奉她,他们都要去求见女巫,向她祈福。
孙悟空听完后愣住了,他从没想过苏念不会再回来了,从前他孤身一人在五指山下压了三百年,也不觉得有多难熬,但现在不过五日,他却觉得度日如年。
说什么不会想念,明明心里已经装的全是她了。
第六日,花环上的花凋谢了大半,孙悟空终于接受了现实,是啊,五指山上荒凉寂寞,没有高床软枕,没有婢仆成群,什么事都要自己来,一不小心生病了也没人照顾。
何必要留下呢?做一个光芒万丈,万人敬仰的女巫不好吗?
可是,为什么连一句道别都没有……
第七日,花环上的花终于完全谢了,孙悟空低头甩下了它,惨淡一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大圣!”
孙悟空不可置信地看去,只见苏念一袭红衣,迎着朝阳跑来,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孙悟空震惊道:“你……回来了?”
苏念道:“对啊!我说过花谢之前我会回来的!”
孙悟空又是惊喜又是恍惚,生怕这是一场梦,他骂道:“笨蛋,为什么要回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就连锅都要自己用石头磨!”
苏念笑靥如花道:“可是这里有你啊!我要陪你一辈子!”
砰!仿佛有一颗巨石砸在孙悟空心底,把所有坚硬的盔甲都砸得粉碎。
他眼中热意涌动,忍了忍,嘴唇颤抖道:“说好了一辈子,就是一辈子!落子无悔!”
苏念甜甜地笑着,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