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昨夜锦蔓研究了一晚上的小本本,还没等发挥,锦蔓就懵逼了。

她视线往下挪,盛尧正紧紧地抱着她的大腿,恨不能成为她的腿部挂件,踢都踢不走。

“阿蛮,你去哪?我也要去。”

一大早,就看到盛尧一身白衣候在门口,负手立着,瞧着那眼前的巍峨高山、葱郁树木与他作配,如遗世的谪仙。不得不说,他只一个背影也有看头。

晨风拂过,他脑后那同色束发带随风扬起,锦蔓一时神情恍惚,看到他还是东齐受人尊敬的国师大弟子,而她是时时跟在他身后的三公主。

盛尧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向她,她这才看清他手里还捧着个盘子,盘子里盛放着外焦里香的烤红薯。

他满脸讨好,“阿蛮,吃红薯吗?”

锦蔓回过神来,暗地里狠狠地扭了自己一把,拉长了脸回道:“不吃。”

说罢心里十分唾弃自己,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难道忘了当初他是怎么负你的?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先前有临墟派的人不知怎么看上了山北这条线,想让周隐寨为他们所用,但被苏甲暴打了几遭,骂骂咧咧地回去了便再没了下文。

盛尧同淮南山庄有关联,虽不知他在里头是个什么身份,但他们两门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权且算兄弟吧,淮南山庄杀人临墟派便递刀子的那种,所以盛尧莫不是是打着她寨子的主意?

念及此,心中莫名一股气,伸手将他一推,“闪开,好狗不挡路。”

盛尧被推了个趔趄,径直摔在了地上,而怀中烤红薯却是安稳如山,连在盘中的位置都没挪一分一毫。

“你……”也太不经推了吧……

“这下你信了我的伤真的还没好了吧。”盛尧抬手将红薯稳稳地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却没起身,而是将手伸向她,可怜兮兮地道:“阿蛮,帮帮我,我起不来了,我是个瘸子你知道的。”

锦蔓沉默了两秒,最后还是决定视而不见,回头叫苏乙那小子回来一趟吧。

可是她还没走出几脚,腿就跟长在地上一样,拔都拔不动。

使尽了喝奶力气的锦蔓:“……”

盛尧当年不是邺城的贵公子吗?不是有洁癖吗?不是很清高的吗?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为何将脸皮修炼得如此之厚!

盛尧实在是顾不得什么脸面,他心里想着的只是此时此刻他要和锦蔓在一起。

阿蛮从来没有早起的习惯,谁若是强行惊醒了她,必定是要生气的,可她今日却起得这样早。

“盛尧,你放手。”

“不放,你去哪我就去哪。”

“你做梦,我做什么轮得到你管吗?”

“那我就不起来。”盛尧索性耍起了赖,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别想走。”

正当两人僵持着,苏甲恰好路过,见此忙不迭地捂脸转头,“对不住,打扰二位了,我路过,你们继续。”

“苏甲,你给我回来。”锦蔓及时地叫住了他,咬牙切齿道:“把他给我弄开。”

“哦。”苏甲上前使劲掰他的手,费了半天劲,盛尧岿然不动。

苏甲看见锦蔓身侧捏紧的拳头,头皮发麻,不得不转而走温情路线,“壮士啊,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知道大当家吃软不吃硬吧,你还桩桩件件都撞上她的忌讳。”

最后苏甲得出结论,“你如此莽夫,是哄不着女人的。”

盛尧抿了抿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依二当家所言,如何才能得女人芳心。”

“嘿嘿。自然是……”苏甲话还没说完,屁/股便挨了一脚。

锦蔓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蹲在地上窃窃私语的两个,“你们是当我死了吗?”

苏甲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他说他这就松手。”

“我只是怕你又像前些天,一声不吭地一大清早就消失了。”盛尧闷闷地声音从底下传来。

苏甲一拍手,“那还真是你想多了,那桩生意是早就谈好的,即便你不晕老大也是要去的。再则,老大晨起必是练功,寨子就这么大,你闭着眼都能找到老大。”

“练功?”盛尧怔住了。

锦蔓的腿被抱得麻了,没好气地回道:“所以,你有什么意见么?”

盛尧这才慢慢松了手,而锦蔓则边捶着腿边毫不犹豫的走远了。

“壮士,想讨老婆你得会看女人的眼色啊!”苏甲将他拉起来,又将早弃在一旁的拐杖递给他。

“我……”

“比如我们老大生气的时候你想哄她,一定不能跟她对着干,你得用柔情去感化她。讨人嫌和暖人心是有区别的。”苏甲指了指心的位置,“你懂了吗?”

盛尧眼眸低垂,“好。”

“任重而道远啊,自求多福吧。”苏甲拍了拍他的肩膀。

锦蔓一个人在后山将刀使得飞快,刀划在空中猎猎作响。

自三年前,她便明白了人心难测四个字,唯有自己靠得住,才能在这俗世中安身立命。

机缘巧合下,离开皇宫她便遇上了老寨主,拜其为师,兢兢业业在刀法和轻功上略有小成,虽算不上武艺精湛,可自保绰绰有余。

盛尧就那么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那个练剑摔得眼泪直哭的姑娘,如今能把一把三尺砍刀耍得虎虎生威。如果、如果他能早些找到她就好了。

正当他看着,眼见着一头灰狼来势汹汹地冲着锦蔓便去了,他心下一惊,这才想起后山还有狼群,没记错的话,这灰狼还是狼群的首领。

他当机立断便运起轻功朝锦蔓而去,以身挡住锦蔓,朝着狼便是狠狠一脚。

哪知狼也极为精明,轻巧挡过了这致命一击,但敌意已经在眼睛里显示得明明白白了。

盛尧见狼闪到了安全距离,松了口气,回身便要邀功,“阿蛮,快走,我垫后……”

哪知兜头就是一巴掌盖过来,将他的脸推了出去。

他懵的时候,锦蔓已经朝着灰狼走过去了,她越是靠近灰狼,灰狼的凶狠便少一分。

最后他看到她抱住了灰狼,一人一狼关系亲昵,显然是老相识了。

然而灰狼对盛尧还是记忆深刻,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虽一边被锦蔓撸着毛,但眼珠子却时刻盯着他,随时要进攻的姿势。

盛尧有些尴尬,兀自出了声:“阿蛮,这狼跟你关系挺不错啊。”

锦蔓瞥了他一眼,“这是我的狼宝,我带大的。”

“……”还好那脚没踢中,他暗自庆幸。

锦蔓检查着它身上的伤口,多数已经结痂了,这才对盛尧道:“你瞧,动物总是比人要讲义气。”

这是话里有话。

盛尧索性就地而坐,“阿蛮,三年前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呵。好啊,你解释啊。”锦蔓满脸脸嘲讽,看他像看一个傻子,仿佛在说,你解释啊,看你解释个什么玩意儿。

他默了默,深吸了口气开始了,“东齐亡国我确实有责任,我说过我不插手东齐国事,但是攻打大周一事,我实在无法置身事外。”

“谁跟你说亡国之事?国都已经亡了,现在东齐郡也百姓安乐,你说这个有意思么?”

在锦蔓心里,东齐亡国实在是早已预料,不得民心、草菅人命的政权是迟早要被推翻的。更何况大周是为了自保才灭了东齐,这一点她即便是恨也没有立场。

她曾去大周的京都看了看,大周的皇帝体恤民情,深得民心,就连太子亦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口碑极好,她心中的怨气便一下子散了,皇帝当得如此,如父皇,而苻沧,白白的毁了苻家基业。

盛尧一愣,又捋了捋思路,马上老老实实地换了个话题,“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是想利用你救出罗绮,才答应的婚事。但后来我发现自己对你越来越上心,我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可我知道你对我是不一样的,是唯一的。”

“罗绮对你来说也是不一样的吧?”锦蔓反唇相讥。

“罗绮的母亲为救我而死,救命之恩我不得不报。对于罗绮,三年前我已经全部还完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与她有任何的瓜葛。”

锦蔓顺着灰狼的毛,冷笑道:“果然是恩情大过天,救命之恩当给结发之妻捅刀子。”

盛尧还待说,但锦蔓却不想听了,“往事不堪回首,没什么意义了。”

她跟着灰狼往后山深处去,盛尧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也要起身跟上。

灰狼回头给了他一个眼刀子,冲着天空“嗷呜”一声,登时便有十几只狼飞奔而出,将盛尧围了起来。

锦蔓拍拍它的头,灰狼低吟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跟着走了。

盛尧环视着那些朝他龇着牙的狼,悠闲地捡起了地上的拐杖,飞身上了旁边的大树。

狼即刻又围了上去,但只是在树下徘徊。

他用拐杖敲着树干,“公子我还能被你们困住?”

他远眺着下方,看到锦蔓的背影,想了想,又飞身跃到另一棵树,如此来回很快便摆脱了那些狼,往寨子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