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周隐寨后山的老林因着得天独厚的条件,生长着各种各样的野生菌子,有的吃着清清甜甜,自然也有吃了要人命的毒菌子。
锦蔓就曾经误食过一种毒菌子,全身不停地起红色疹子,又痒又痛,差点要了她半条小命。
她在山里跑来跑去,辨认着一个个菌子,灰狼蹲在她身后看了几眼,最后很有灵性的蹲在一个地方低声吼着。
锦蔓被它吸引,看它爪子刨着几个高高瘦瘦的褐色穿着小裙子的野生菌,长得还挺好看,可不就像是当初她误食的毒菌子。
“真是个乖崽。”她摸着灰狼的头,采下了那几个菌子。
想了想,回身去又采了满怀的甜菌子,最后将两种菌子均用裙角分开包起来,这才摸了摸灰狼的头:“进山去吧,我回去干大事了。”
得了指令的灰狼这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中午锦蔓早早地坐在了自己吃饭的位置,就等着看好戏。
为了让土匪们感受到寨子上下的团结一心,锦蔓特地定下了规矩,吃饭大家一起吃。
其实本意是她刚来到这个寨子的时候,穷得叮当响,她总觉得全寨上下都在背着她吃独食,后来她才知道,穷是真的穷。
好在在她的带领下,生活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鸭子也吃得起了,锦蔓觉得很有成就感。
渐渐的人多了起来,盛尧终于跟着老陈头出现了。
盛尧径直就往锦蔓旁边的位置而来,老陈头拉都拉不住,不过还没等他一屁.股坐下来,苏甲抢先一步坐在了那个位置。
他定了定,又往另一边走去,但,另一个位置也在他眼皮子底下被苏乙坐上了。
苏乙解释道:“壮士,你不知道我们的规矩,只有老大的亲近人才能坐在老大旁边,你虽然坐上了老大的床,但是毕竟老大没有认可,你还算是外人,还是另找了地方坐吧。”
“外人”二字刺.激到了他,他脸色咻地变了,看向坐着的锦蔓根本连个正眼都没给她,正端着新鲜出炉的菌子面吹着面汤。
来日方长,他安静地站了会儿,自去角落里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厨子范大叔热情地给他上了一碗面,脸上却又带着些怜悯,“吃吧,这是特地为你做的……好好养病。”
盛尧拿起筷子便挑起面吃了一口,入口香甜,味道鲜美。他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锦蔓看着他一块菌子,两块菌子……把面吃得干干净净。
估摸着时间,她时不时地用余光看他。
怎么还没反应,口吐白沫呢?抓心挠肺呢?难不成是灰狼想救他?
就在这时,她看到盛尧的手在空中四处抓着什么。
盛尧吃完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肚子胀胀的,眼睛有点花,他看到有个什么小东西在一扭一扭地在每个人的碗里跳舞,他一时没看清,站起来凑上前去抓,哪知着东西极为灵活,突然朝着他的脸蹦过来,他大骇,一把掀了桌子。
同桌的人都被惊到了,有的被挂了一脸的面条,有的被噎得脸红脖子粗,还来晚的正准备开吃,却是连面条都没挨到,举着筷子捞了个寂寞。
“??”
“你有病啊?发什么神经!”
“你是不是看我们不爽?”
“别以为你跟老大攀上点关系我就不敢揍你啊!”
……
盛尧扶着桌子腿,很诚恳地解释:“我刚刚看到有人在面里下毒。”
正当大家狐疑地查看着地上的面条时,盛尧又就近推了一个人一把,把人推了个趔趄,那人骂骂咧咧地直起身:“老子看你是欠抽……”
他的声音在看到盛尧的手抓着某位土匪的□□时消音了。
尴尬的手感让盛尧被火燎了一样地松了手,他从没有像此刻这么尴尬过:“对不住……”
“啪!”清脆的耳刮子声音。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那土匪红着脸嚎起来,“耍流氓啊!人家、人家还没娶媳妇!”
盛尧凝固了,眼看着周围聚过来越来越多的人,个个撸起袖子,凶神恶煞,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们冷静一点,不是我要耍流氓,是有人要耍他流氓。”
有人讥笑道:“可不是就是你这个老流氓么!”
“兄弟姐妹们,还等什么,揍他丫的臭不要脸!”
众人一哄而上,场面一度极其混乱。
混乱之外,锦蔓坐在原位笑得前仰后合,原来不是让人起疹子的毒菌子,而是会致幻的菌子。
苏甲马上意识到是菌子有问题,一把扬了锦蔓手中捧着的面。
锦蔓怒视:“浪费可耻啊!”
“你是故、故意的?”苏甲领悟过来。
“嘘”锦蔓用食指抵住自己的嘴,笑得肆意,“林子里菌子这么多,我看花眼也是正常的。”
说罢,直接离开了。她得去给灰狼准备一些肉,犒劳一番。
苏乙帮他哥清理完一片狼藉的群殴现场后,这才回到锦蔓处复命,已是过了半下午了。
“太可怕了,十几个精壮的青壮年群殴一个弱不禁风的郎君,过于血腥。”苏乙一边后怕地总结,一边给锦蔓放下窗子的帘子,免得卧在榻前的锦蔓被挪过来的阳光晒到。
“他惨不惨?”
苏乙声情并茂地演绎着盛尧的惨状,“怎一个惨字了得啊,本就瘸着又吃了那毒菌子,浑身没有力气,被暴打了一顿,老陈头把他扒拉出来的时候,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得,先前算是白救了,又成了瘫子。”
锦蔓又笑了,“他长这么大,大概还没如此憋屈吧。”
顿了顿,不确定地问道:“不会死吧?”
“你放心,大家看在你的面子上,都手下留情了。再者一挨打完就被拉去医舍了,老陈头的医术没得说,死不了。”
锦蔓“哦”了一声,“你去嘱咐老陈头,盛尧救他照常救,但是他一应用的药,怎么苦怎么来,必要时来点什么腹泻也是可以的。”
苏乙瞪大了眼睛,“这不好吧,会不会太狠毒了,别让人误以为我们是杀人窝,把他吓跑了怎么办?”
她又“哦”了一声,不甚在意,“我巴不得他能赶紧滚。”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苏乙夸起大拇指,服了。
盛尧的日子登时不好过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是中了毒菌子的毒,也知道是锦蔓的手笔,可是他只能和着血和泪一起吞下,说都没地方说去。
老陈头每天给他熬的药他总觉得有什么问题。
每次端来的药,只稍闻一闻第一反应便是:“呕……”
入口就是深入五脏六腑的苦。
老陈头蒙着个面巾捂着鼻子,捏着他含着药的嘴死紧,且理直气壮地道:“要不是这些令人作呕的药,将你的肚子洗了一遍,你现在还在抓小人呢!”
盛尧无话了,被药灌得嘴皮发白,比暴揍之后还要虚脱。
老陈头收好药碗,摸了摸他的脉象,“壮士,你要真嫌弃我这药,你可以下山去找大夫开些贵的药材,也许这苦会少些。”
“算了,苦便苦吧。”理亏的是他,不就是喝点苦么,男子汉大丈夫,他受得住,更何况就他这情况,连床都下不了。
可当他腹泻在床的时候,他不淡定了,连夜开出五百两的条件雇人将他抬下了山。
盛尧原本是偷偷摸摸走的,但锦蔓早就得到风声。
不仅连夜起来敲锣打鼓、还放了一把鞭炮。在“噗呲噗呲”和“噼里啪啦”相和的声音下亲自把人给送出寨子,以庆贺讨人嫌盛尧离开她的地盘,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