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居离尘
枫阳城城东一间毫不起眼的民居,小小的院落,脱了漆的门板显出岁月的痕迹。
就这样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院落却吸引着许多人的目光,却亦是凉越皇室的一种禁地。
虽未有明文规定,但从均天帝以及皇亲宗室的表现来看,朝堂显贵枫阳城里的实权人物自然是明白这破落庭院中的人也绝非他们可以招惹的。纵然是什么也不知道,枫阳城的这些权贵高层自也明白一点,那一方小小的庭院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进入的。
枫阳城城东青阳巷尾的民屋,虽无特别也并不显眼,却是一处大家心知肚明的禁地。而这院落大概也就只有两个人可以自由进出,毫无阻碍。
此刻,君天漠便立于这院落之外。
他直直地瞧着这早已落漆的院门许久却不知该不该敲门,他不想来也不愿来,虽然里面的人与他亦师亦父,他一身所学所会也几近得自于那人。可是他还是不想来,见到那个清冷淡漠疏离却又温和的人,他会止不住的想起很多,那些本应该深埋在心底角落里的一切总会在那个人面前显得无处隐藏,母后,自己这不算太差也不算太好却又不尴不尬的处境,十年前那个人突然出现的那一幕。
十年,君天漠还是想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他对于母亲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君天漠真的从未看懂过。那么个清冷淡泊的人说是无情也不为过,可却偏偏为了母后留在这儿十年,但却又处在这凉越权利漩涡的中心而仍然超然物外,即使答应了母后照顾他却也只是冷眼旁观。更何况那个人太过神秘也太过危险了,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滞留在这尘世中,对于凉越对于皇室对于君天漠自己都是一种威胁,他那样的人恐怕很难让人感到安心吧,即使他不会去争权夺势,可毕竟那个人的能力太过强大,强大的让人不安,特别是对于掌权者来说。可是,现在君天漠却还是需要他,因为他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无论是他的能力还是他对于母后的感情都是君天漠的筹码。纵然君天漠自己也不相信什么感情一类,但他却必须相信那个人对于母后的感情,因为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那个人为什么会帮他,或者说那个人不是因为母后而帮他而是另有所图是的话,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
良久,君天漠轻叩木门。
“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却没有开门之人。
门内的景象与门外的残破衰败着实是大不一样。谁又能想到这破落残败的院落之内竟会是一处人间仙境,山石流水,鸟鸣虫声,蝶舞花香,绿柳翠竹,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的自然与和谐。纵然是那冬梅与夏荷一同争艳却也给人一种理所当然之感,这一景一物都显得那么的用心却又瞧不出一丝一毫人工雕琢的痕迹,一切是如此之美好与自然和谐。
无论来过多少次,君天漠还是为这里的景致所震惊。
在外无论怎么看这“离尘居”都只是一方小小的院落,可这门内却是另一番天地。是的,是天地,这离尘居其内之大,君天漠是深有体会的,十年间他还从未走完过这离尘居,甚至于不知它是否有尽处。何谓“须弥芥子”,这离尘居恐怕就是了吧。这离尘居的不同寻常之处实在是太多了,多得君天漠已无力再去在意。
缓步走过浓雾迷从,君天漠便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离尘居自成一片天地,又处处风景不同,更有甚者一地之内四季皆有。
这景若说是诡异其实也不为过,可这一切和在一起却又是如此的和谐自然,让人心旷神怡。奇异的怪石山中有瀑布飞流而下,垂挂成一匹白练自成一景,水流而下于汇聚成潭,潭化而为湖,深潭处瀑布飞挂是汹涌激流波涛浪花,潭之深处是否平静虽不可知但湖面却是显而易见的平静无波,因而此湖名为动静湖。
湖心有亭,湖面扁舟,舟上有人。
远处瀑布水流冲击而下的激荡晕成圈圈波纹飘摇着小舟。
这舟是仅容得下一人的小舟,舟上的人就那么随意的躺着,肆意而慵懒,身子几乎占满了整也细长的小舟,一支鱼竿自小舟上延伸出来,与其说这鱼竿是让人拿在手里的还不如说是鱼竿自己躺在那人的胸腹之间。这样的摸样说不出的闲适与洒脱,只是与君天漠映像中的人不大一样,那个清冷淡漠的人一直都像是九天之上的神邸而非这般摸样的隐士。
君天漠就那么恭谨的站在湖岸,既不出声打扰亦不显情绪。
小舟在湖面上悠悠的漂荡,一如舟中之人的不疾不徐。足有一柱香的时间,舟中人才缓缓的坐了起来,清冷的面容瞧不出年龄,算不得绝世亦算不得平庸的脸庞自有一种内蕴的天地之气,骨子里也透着宁静与淡泊,如何看都是与世无争之人。
白衣墨发,自是一番仙人韵味,踏波而行,出世离尘,恍如飘飞仙宫。
“来了。”待再看清时,那人已坐在了湖另一侧的石凳之上。
这清冷悠闲之人,自然是云轻诺了。
“恩”绕着湖岸而行君天漠步于云轻诺所在的石桌圆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