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峰回路转

颤抖与眩晕中,展椒哆嗦着摸出了身上的匕首。银光一闪,惊得身边的酒客酒杯都差点儿没拿稳。

怕她伤人,众人纷纷离她远了一点儿,但又没离开,都好奇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她脑袋更晕了,知觉在一点点流失,可她最后的一丝丝理智告诉她,李峤现在有危险,容不得她多做考虑,她毅然决然地扬起了匕首,冲着左手臂刺了下去!

这一刹,她竟然笑了,笑容映着那鲜红竟然有些动魄惊心。疼痛冲撞着眩晕,让她感觉自己清醒了一点儿。只要能让自己保持清醒,她对自己狠一点儿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众人正压抑,展椒捏紧匕首,踉跄着步子冲出了酒馆。

等到赶到天上人间,她已经被夜风吹得彻底清醒了。四楼,翠翘的房间果然亮着。

展椒只觉暗暗惊心,喊了一声刘元霸,就急忙赶了上去。一进房就看到翠翘正在脱李峤的衣服,她上去就是一巴掌,翠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展椒一把拎着摔到了地上。

翠翘察觉东窗事发还想跑,却被刘元霸拦住。展椒给李峤盖上被子时,看到了床前矮凳上放的药膏,万物枯。看来,翠翘是准备给床上的人……

“她就是凶手,关进诏狱……不,秘室去,好好看着,不能有一点儿差池。”

“是,大人!”刘元霸扣住翠翘的手准备带她走,想起床上的人又转头问:“大人,要请郎中来吗?”

“不用,任何人不准上来!”

“好嘞!”

刘元霸得令,押着翠翘走了,还顺手关上了门。

看着李峤只穿着亵衣蜷缩在床上,眼神迷离,似是十分痛苦的样子。展椒连忙掀开被子去握他的手,只觉得他身体滚烫,把她吓了一跳:“李峤,你怎么了,怎么身体这么烫?”

李峤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但头脑还保持着那么一点清醒。迷迷糊糊之间看到有个人在自己面前,冰冰凉凉的手还握着自己的手,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整个人使劲的往她怀里钻,“天气太热了……“

说完整个人贴在展椒的身上,两人之间没留一点缝隙,他滚烫的脸紧紧地贴着她的手臂。她看着他红彤彤的脸颊,看着他散开的衣襟,心中暗流涌动。

“你冰冰凉凉的,真好……”

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滚烫的双唇已经贴了上来,展椒瞪大了双眼,她想推开他,可最终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翠袖殷勤,金缕错落,玉手交互。

展椒有些意乱情迷了,但最终还是狠下心来,在差点失去思考能力时将他狠狠推开。

“嘶……”

她力道用的大了,手臂上本已凝血的伤口又裂开了,床单上落上斑驳的血迹。

展椒忍着疼,想看看手臂上的伤,可两人紧贴的身体一分离,李峤立刻又想附上来,还直接上手伸到了她如玉的脖颈里,又蜿蜒向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她在他手掌的撩拨里,慢慢情动如潮,忘记了清醒。

不知道什么时候,俩人都已“坦诚相对”。李峤的呼吸越来越重,火热的亲吻从她的薄唇蜿蜒向下。她不自觉地将手伸进了他的头发里,不自觉的想要得到更多。

以亲密回应亲密,以热切回应热切。

李峤寻找着她的唇又吻了上去,他的吻从唇到颈,深沉又细密,反复又温柔,夺城掠池,叫她溃不成军。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灯光影里,锦帐之中,一个长臂紧箍,一个金莲高举。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恰在关键时刻,展椒在一片迷蒙中突然清醒了过来,见推面前的人推不动,就不客气的张口就朝他裸露的肩头咬了一口。

他被咬了一口,却像受了刺激似的将她紧紧的扣在怀里,这下她更挣不开了,只好咬了咬牙,使出全身的力气,抱着身上的人换了个方向,将他压制住。

“啪!”

她身子坐起来了一点儿,腾出手来打了他一巴掌,看着他泛红的脸,又觉得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他却抓住了她的手又想往她身上贴,她赶紧随手扯过来一件衣服,胡乱穿上了。

“热……”

展椒见李峤额头上冒着汗,手还扬着往她身上蹭,又觉他中了药若是得不到纾解,怕是一晚上都要受这样的折磨。

她定下心来想了想,最后一咬牙,伸出了手。

李峤发出了一声似痛苦似愉悦的轻哼,胡乱扬着的手臂慢慢放了下去。人却于混沌中坐起来,再次吻住了展椒的唇。

展椒觉得颇有些难为情,但此刻内心又带着小小的窃喜。

听着李峤或轻或重的喘息声,展椒慢慢地也摸索出了一些关窍,懂得变换频率与力道取悦他了。

等他终于释放出来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酸得不是自己的了,更加不要说长久地勾着身子,腰酸腹痛腿又软了。可她看着他脸上的潮红慢慢褪去,人也渐渐睡着,又觉得心里一块大石落下了。

她强忍着酸疼穿好衣服,端来热水准备给李峤擦擦身子。

初时展椒的确只是专心致志为李峤擦洗身子,擦着擦着就有点走神了。手下的肌肤光滑结实又有弹性,叫展椒拿着毛巾擦洗的手渐渐变得轻飘飘的,感觉使不上力了。

面前人真是,秀色可餐。

李峤哪儿都好看,尤其是锁骨。一字型的锁骨平直挑起两肩,顺势而下是微微鼓起的两块胸肌。锁骨连接的肩颈胸这一块凹凸有致,线条紧致流畅,阳刚气十足,直叫人移不开眼。

展椒看着看着,摸着摸着,就觉得口中唾液分泌旺盛,差点要流口水了,连忙吞咽了下,这才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她一想到自己刚才像个登徒子似的,竟然对着李峤流口水,脸就烧起来了,越烧越热。她赶紧站起来,用双手捂着脸轻轻拍打。脸被自己打疼了,可她心中却觉得说不出的欢喜。

眼眸转处,又见着李峤的睡颜,她的视线又黏上了,忍不住仔细打量起来。李峤的长相是极为清俊的,眉如远山勾勒,鼻梁如挺秀山阿,五官显得十分立体。

展椒替他擦洗完了,给他穿好衣服盖上被子,想离开可又舍不得,索性趴在床边,撒欢儿似的长久地盯着他,描摹着他的轮廓。

他闭目仰头,展椒趴在那儿看着他的侧脸,,就看到从额头到人中,鼻梁勾画出来的那一道连绵起伏的线条,如刀削斧刻一般,凌厉又不失圆转,就如他的人一般,君子如竹却又凌冽温柔。

她伸手,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刻着他的容貌,在她的心里。

良久之后,展椒才替李峤掖了掖被角盖好被子,然后轻轻推门离开了。

***

翌日,李峤醒来时只觉全身酸痛,他撩开中衣衣襟,看到肩上的咬痕,又发现床上的血迹,才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

昨夜他本来在楼下的院子,也就是红袖被抛尸的地方查看还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然后就看见翠翘婷婷袅袅地走过来了。

她说她有关于红袖的事儿跟他说,就带他去了楼上她的房间,接着喝了一杯她到给她的茶,就晕过去了。

后来,迷迷糊糊中只感觉很热,有人脱了他的衣服……

李峤正在想那个脱他衣服还咬了他一口的人是谁,一道娇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阿迟哥哥!”

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鹅黄色对襟襦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人儿娇小,步子缓中带急,头上的碧色双蝶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摇曳,极是娇俏动人。

阿迟是李峤的小名。

“阿迟哥哥,你终于醒啦,感觉好些了没?”女子声音温婉,带着江南水乡的软糯,叫人听了心里顿时舒服了一寸。

“好多了,阿漪,你……一直在这儿?”沈漪算是李峤的远方表妹,久未见本该诉诉想念,可李峤心里想着昨晚的事情,于是开口问道。

“我……”阿漪才开口却又顿住,低了低头,脸上泛起霞色。她听说李峤出事,天还没亮就赶来了这种地方,她怕李峤觉得她不合规矩,“我听说你出事,就匆匆赶过来了……”

沈漪说完又低下了头。

她脸上泛起的霞色,说话时的羞怯让李峤感到暗暗心惊。虽然母后有意叫他娶了阿漪做王妃,他也觉得这个表妹知书达礼,温婉可人,又是江南巨富沈家的独女,跟自己很是相配。但是,两人若是成婚前就做了那种事情……

这下换李峤低下头了。

脑海里还回荡着昨夜零零碎碎的片段,他看着眼前才过二八年华的沈漪,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他这沈漪妹妹,是整个沈家捧在手心里的宝,更是那位文能金銮对辩逼死使臣、武能千里单骑营救皇帝的皇婶婶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怎么能就让他这样欺负了呢?

皇婶婶要是知道了,非打死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