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尘埃落定

看着李峤拿着供词走了,展椒这才舒了一口气。方才到现在,在他面前的每一刻,她都会想起昨天晚上那极致的混乱,她怕她脸上的不自然被他发现。

不能让他以为,他和一个男人做了那种事情。按照他说什么也要查封小倌馆的这种性子来看,他是绝对受不了这样的。

展椒咧嘴笑了笑,吩咐手下请郎中来给翠翘治伤,看好她,不能叫她死了。她转身打开牢门准备出去,却蓦地一阵天旋地转,倒地失去了知觉。

还走在诏狱道上的李峤没有听到身后的声音,捏紧手里的供词,加快了脚步。

留在牢房的刘元霸转身就看到展椒轻飘飘地倒了,又见她脸色惨白,吓坏了,“大人,大人……”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展椒这些日子,根本就没有睡过觉。昨天连夜审案,要是没有展椒,按照翠翘的嘴的那个硬法儿,根本就不可能招供。

他们开始就对翠翘用了刑,可没想到她吃软不吃硬,越用刑她就越是什么都不说,抓来牛二来指证她她都死活不承认。

最后还是展椒想办法,用红袖来激她。展椒认为,翠翘对红袖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因为她在翠翘的房间里发现了红袖送给她的丝帕,被她放在梳妆台上的锦盒里,十分珍惜的样子。果然,翠翘因为对昔日好姐妹的愧疚之情最后还是道出了实情。

其实,前任都指挥使也就剩她们这几十个死士了,他们早死晚死都是死。只是负隅顽抗,是她最后的尊严,可这要命的尊严,最终还是抵不过对红袖的愧疚。

她永远记得,每次被客人虐待时,红袖悉心给她上药的场景,还有她熬的红糖水,她教她弹古筝的那双纤纤玉手……

只是这一切,都不会再有了。

在展椒晕过去之后,翠翘趁没有人关注她,咬舌自尽了。

刘元霸扶着展椒准备带她去找郎中,没注意红袖。他才出诏狱的大门,正好遇到赶过来的孙仵作。

“大人这是怎么了?”

“孙仵作,你来了太好了,大人晕过去了,我一个人扶不动,你来搭把手……”

刘元霸话音未落,孙兴一把从他手中接过了展椒,打横抱了起来。这动作看得刘元霸心里一惊,张圆了嘴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还好他家展大人身板瘦,不然这男人抱着男人,简直让人心口窒息。

刘元霸刚准备跟上去,这时诏狱有人来报,说是翠翘自尽了,他又赶紧折了回去。

展大人刚才还交代了不能让翠翘出事,这大人一晕翠翘就死了,这不是存心让他不安生吗?

***

去病医馆。

老大夫给展椒把脉,没想把她手一抻出来,手心全是血迹。拉开袖子,一条几寸长的大口子正汨汨地往外沁着血,她根本就没包扎好。

“这孩子……”

老大夫皱了皱,叫孙兴给她重新包扎了伤口,自己再诊脉。

孙兴看着这骇人的伤口也是暗自心惊,根据这伤口的倾斜度,这伤应该是展椒自己刺的,可她这是为什么呢?

“展大人这是劳累过度,我开几服药,喝了好好休息几日就能大好了。”老大夫把了脉,道。

“晚生知道了。”

孙兴应了一声,正准备扶起展椒,这时老大夫又道:“她昨日应该是中过蒙汗药之类的药物,后来又进行了极耗身体的运动,再者又熬夜审了案子,记得要让她多休息会儿。”

“好。”

老大夫的话听得孙兴有些不明所以,中了蒙汗药,还进行了剧烈的运动?难道是因为蒙汗药才刺了自己一刀?

那昨日,是为了抓凶手跟翠翘进行了打斗?

可刘元霸不是说,他一进门就抓住了翠翘吗?

孙兴摇了摇头,索性还是回去问问刘元霸好了。他出去雇了个马车,把展椒送回了镇抚司。刚才抱她来是因为事情紧急,现在回去,可不能这样了,毕竟两个大男人这样还是有伤风化的。刚才来医馆的路上,他已经被大家异样的目光凌迟了一遍又一遍了。

镇抚司衙门。

因为翠翘自尽的原因,李峤又赶过来了。所幸当日那三十八个自首的人还有牛二都被锦衣卫抓到了,也都招了,所以翠翘的自杀并不影响案子的告破和结案。

派人带走了翠翘的尸体,安排好剩下的事,李峤才听刘元霸说,展椒刚刚晕了过去。

他正准备去医馆看看展椒,毕竟她这也是工伤,他作为她的上级,理所应当要去看看的。没想到刚出门,就看到孙兴正将展椒从车上抱下来。

“哇……”

他听到身旁的锦衣卫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叹,有人还笑了起来。

孙兴长得高大健壮,展椒靠在他怀里竟然莫名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李峤觉得这场景看得他眼睛不舒服,喉咙不舒服,接着哪哪儿都不舒服起来。索性也不看了,甩甩袖子走了。

他身后,一群锦衣卫迅速朝孙仵作涌了过去,把他围了起来。

“孙仵作,你对我们展大人做什么呢?”

“孙仵作,这可不得体啊……”

孙兴被大家调侃得满脸通红,也不敢反驳,偏偏这时候展椒又不醒过来,他只好赶紧把她送回房间,然后出来跟刘元霸他们那些人费力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