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头寒气更重，赵全不知打哪儿寻来的破落院子，地势僻静，无人踏足，倒成了他办这事儿的常驻地。

他将唐蓁抓起，推向冬雪所在的杂草之上，自个儿起身缓缓解着宦衣上襟。

唐蓁同冬雪对视一眼，瞧见赵全已然解了外裳，一时也慌了神。

可眼下形势已不容多想，她只得自持镇定：

“公公别冲动，可且仔细想清楚了，倘若今日你辱了我们，我必会到圣人跟前告发你的，届时公公你又能独善其身吗！”

赵全听来倒是新鲜。

已是许久没有人敢这么威胁他了。

他冷笑，挥退身后两个小太监，缓步来到唐蓁身前，轻声道：

“你去告啊。”

他掐过唐蓁细长的脖颈，贴着她的耳朵轻嗅。

“尽管去告，那也要你有命走得到圣人跟前去。”

赵全耐心耗尽，倏地上前。

许是药效发作，他体内像有无数只蚂蚁爬过心头，令他心痒难耐，只想肆意在唐蓁身上挞伐。

可他到底是没了根儿的，没法子动真格。但这绝色容颜摆在眼前，哪有不尽用的。

唐蓁这头拼了命地避着他。

索性赵全服食的丹药药性太强，他已然现了幻觉，身子也恍恍惚惚的，只知道追着唐蓁跑儿。

唐蓁拉着冬雪，踉跄地在这堆杂草上躲藏。

赵全虽只能算得半个男人，力量到底还是悬殊。他躬身抓住唐蓁，从兜里掏出一颗小药丸，塞到了她嘴里。

“唐蓁别吃！”冬雪见状，连忙上前阻止。

她大步而来，想将赵全撞开，却被赵全反手扼住，猛推到了一旁。

这药力惊人，使得赵全的力气都比平日里大了不少。

冬雪被推得当即脚下不稳，踉跄着朝后头跌去。

唐蓁只见着她后脑勺猛地撞上了桌角，顿时翻了白眼儿。

“冬雪！”唐蓁喊道。

冬雪再无回应，脑袋后头鲜红的血不停溢出，流了满地。

赵全浑然无谓，眼神里只剩对唐蓁的贪婪与渴望。

“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定不会那般对你的。”

他将唐蓁按倒在地，抱住就亲，双手还扯着唐蓁的前襟。

唐蓁身子抖个不停，可她明白眼下不能慌，除却心头的恐惧，还有冬雪等着她救。

眼看地上的血越流越多，再不救怕是就完了。

唐蓁掩住厌恶，停下挣扎，对赵全莞尔一笑。

“公公别急呀，咱们先来玩儿个游戏助助兴可好？”

赵全一听，兴致上来了，笑道：“游戏？有意思，我最喜欢玩游戏了。”

“公公蒙上眼睛，总归奴婢也逃不出这儿，只要抓着奴婢，奴婢便任由公公处置。”

“当真？”

“自然是真，公公先用这帕子蒙上眼睛，奴婢等公公来找。”

“好，好。”

赵全接过唐蓁的帕子蒙上，锦帕上芳香四溢，那股鸢尾花的香味更加刺激了体内的药力，他身体兴奋得直抖。

唐蓁见状跑到冬雪身边，将她轻轻抬起，便碰了满手的血，急得眼泪直掉。

她知道那两个被支走的小太监定守在门外，可眼看着冬雪的脸色愈发苍白，她更是手足无措。

“小美人儿，好了吗？”

赵全听着这半天没个动静，“让我找找，小美人逃到哪儿去了。”

唐蓁咬唇看着他，想到倘若今日自己失身在此，定不会苟活于世。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搏。

她迅速转身，跑到了院外，用尽全力拉开门，那两个看守的太监果然站在门口。

二人见唐蓁皆是一愣，趁着这个当口，唐蓁用力拨开他们，朝着外头就跑。

她不敢回头，只知道拼了命逃。

可她身子到底娇弱，没跑多远便被先前掳走她的高个子太监抓住，按在了后花园的绿丛中。

“来人啊，救命，救……”

话没喊出几句，就被捂了嘴。

这后花园离得慈宁宫倒是不远。

今儿个晚上康乐郡主正巧去给老祖宗取药膳，经过此道，先是隐隐闻得呼救声，这才让人打着灯笼去瞧，竟是一眼瞧见唐蓁那双被拖行的腿。

“何人在此？”

康乐郡主的婢女厉声问。

那太监暗道不妙，立马脱了唐蓁，逃了个无影无踪。

唐蓁浑身湿透了瘫软在地。

方才赵全给她喂的不知何药，她的身子现下已然烫得如火烧，更是恨不得解开衣裳。

唐蓁被这个倏然蹦出的念头惊到了，眼前已朦胧一片，只见不远处站着几个女子，她攥紧拳头，试图利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一点。

“快，快救人，里头有人受伤了……”

*

唐蓁醒来时，脑袋仍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她的身子直直竖起，嘴里头喊着：“不要！”

床尾的婢女上前，“姑娘醒了，你已经安全了，没事的了。”

唐蓁喘着气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精致的闺房内。

那火红的芍药绣帐，窗边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架子上，置着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正静静地躺在那。

屋子正中的花梨大理石案上，尽数堆着笔帖。仔细瞧着，这屋子的主人也定是个矜贵主儿。

婢女见她正打量着，也不避讳道，“这儿是康乐郡主的闺房，郡主现在前厅，姑娘可要去？”

提及康乐郡主，唐蓁却不是不知道的。

太后同先帝共育有一子一女，分别是当今圣人同恪靖公主。

因着先帝子嗣充足，可却呈龙多凤少之象，故而这恪靖公主自小便深受先帝宠爱。

后恪靖公主及笄，先帝便亲自指婚，将她许给了当时的勇毅侯府世子。

康乐郡主，便是这恪靖公主的幼女。

思忖间，唐蓁已走到前厅。

茶案上的沸水正咕噜冒泡，银生茶香味清淡雅，堂风吹过，满室飘香。

只见康乐郡主着一袭淡粉色绣花罗衫，外头套着银狐夹袄，下着珍珠白刺绣褥裙，一双杏眸顾盼生辉，白皙的肌肤，发际处生着些细软的绒毛，甚是娇俏。

那眼神对上唐蓁，竟还闪着几分好奇的影子，肉眼瞧便是被娇宠着长大的。

“奴婢参见郡主。”唐蓁躬身行礼。“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南曦虽自幼在宫中长大，却极少能见到有这般样貌的女子。

纵使是皇舅舅后宫里头的那些嫔妃，怕是也挑不出一个能与眼前这位媲美的。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南曦轻笑。

“起来吧，本郡主不过是举手之劳。”

唐蓁站起身，这才顺着光线看清眼前的人，顿时一愣。

竟是她？

那日去慈宁宫送衣裳时，趴在太后膝下，引得宋辞嗔笑的女子，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康乐郡主？

此时却是来不及细想，唐蓁连忙问：“敢问郡主，那院子里的宫婢怎么样了？是否无碍？”

听得这话，南曦不自在地垂了垂眸。

唐蓁心下咯噔，只听南曦道：

“本宫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快不行了。”

唐蓁身子颤了颤，下意识后退，勉强扶住木椅把手人才堪堪立住。

南曦愧疚，“太医说，她是失血过多而亡，若是再早个一时半刻，或许还赶得及。”

这同样也是南曦第一次面对生死，她往日被保护的极好，甚少有独自应付这等场面的时候。

可今日，她亲眼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她跟前咽了气。

还有那在一旁发了疯似的太监，这才体会到阿娘平日里提到的宫里那些个腌臢事儿。

“那几个太监本宫已命人擒下，明日本宫会亲自将人交给太后发落。”

唐蓁抹了抹泪，轻点了点头。

“你体内的迷情丸还有些许残留，太医说了，明日再服一贴药便可尽数去除。”

“多谢郡主。”她微顿，“不知冬雪……现在何处？”

冬雪全因遭她连累才去了性命，唐蓁难以接受。

“内务府已将人抬了去，以待明日老祖宗问话。”南曦叹口气，“你今日先回去歇着，纵有天大的事儿，都留着明日一齐说。”

南曦也倦了，虽说她和唐蓁颇为投缘，可眼下夜已深，左右她要在宫里留些时日，日后再见也行。

唐蓁点头，再次朝南曦行礼，挪了两步又转身跪下。

“奴婢还有个不情之请，望郡主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