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凌洗完澡出来时，看到符世麒的床上摆着一件天蓝色的吊带裙，而他扔在外头的校服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他拿起裙子比划了一下，似乎刚好就是自己能穿的尺寸，看来符世麒所说的一衣柜小裙子是真的存在……

尤凌忽然感觉有些不妙，将裙子扔回床上后便穿上旁边那件宽大的T恤，那是符世麒的衣服，虽然大了点，但总比裙子强。

符世麒的身材比较高壮，尤凌穿着他的T恤总感觉四处漏风，怎么都不舒服，他三两步下了楼，准备悄悄偷跑回家换衣服，但被守在门口的符母抓了个正着。

符妈妈站在玄关处有些惊讶：“你怎么穿着阿麒的衣服？”

玄关有一面镜子，尤凌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与平日里规矩整齐的模样相差千里。

“我……”

尤凌开了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以他对符阿姨的了解，实话实话的结果肯定是被逼着在这玩一晚上的奇X暖暖真人版，而他就是暖暖本暖。

此时符世麒也换好衣服下来了，手里还拿着刚才那件吊带裙，语气幽怨中带着些许控诉：“你怎么都不穿我给你选的衣服，是不是嫌我眼光不好？”

这一刻，尤凌终于从符世麒那委屈的语气中想起来了，他这个猛男外表的发小内心藏着一颗粉嫩嫩的少女心，与符阿姨一样是换装游戏的忠实爱好者。

他小时候因为父母没时间理他，就一直留着长发，所以在刚搬来时被符家误会是个小女孩，从此便经历了人生中衣服最多照片也最多的日子，其中玩得最起劲的就是符世麒，每日指着动画片里的漂亮小裙子闹着说要给妹妹也买一条。

“你终于发现了吗？”符妈妈扬起唇，双眼黑黝黝地好似深不见底的泥沼。

“他发现了。”符世麒严肃地点头，伸手堵住玄关。

尤凌看着逐渐逼近的两人，感觉自己就是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猫咪，弱小无助又可怜。

“阿姨年纪大了，也不知道人生还有多少年，死前想再看看我们可爱的凌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样子，可以吗？”

当然是不可以的啊！

尤凌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您前几天的体检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阿凌，我们难道就不能回到以前了吗？”符世麒捧着裙子一脸忧伤。

“如果你指的是被你当作洋娃娃换装的话……是的，我们回不去了。”尤凌满脸坚定。

“啧。”

符世麒趁着尤凌低头的间隙冲他妈妈挑了挑眉，母子俩的脑电脑瞬间对上，甚至开启了加密的队内语音。

“凌凌……”

“阿姨您不用再说了，我……”尤凌的语气十分坚定，但在看到符妈妈那受伤的模样时，接下来的话莫名其妙地就拐了个弯：“也不是不行。”

他看着逐渐兴奋起来的两母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快速把要说的话补上：“我是不介意穿这些衣服，但阿麒他介意啊。”

符世麒满头问号，“我不介意……”

“不，你介意！你心里苦，但你从来都不说，因为你已经是个快成年的男子汉了，不想让妈妈担心，所以你没有告诉阿姨，你看到那堆衣服时有多么的羡慕，明明平时连袜子都是同款的，为什么这些衣服只有我的而没有你的呢？”

符妈妈听到后陷入沉思，然后凝重地拍了拍符世麒的肩：“是妈妈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凌凌说得没错，你们的东西都是成对，但这些衣服凌凌从小就有，而你一件也没有，太不公平了。”

符世麒急了，赶忙解释：“不，我觉得很公平，我一点也不介意！”

符妈妈看了眼他儿子手上的裙子，面上的慈爱与愧疚越发明显，她掏出手机找到定制衣服的店家，打算把之前下过的单再定制一份加大号。

她说：“我之前都在这家店给凌凌定衣服，他们做得很快，等过几天.衣服到了你俩一起试试，对了，你是不是喜欢天蓝色，我给你俩多订两套天蓝色的新款。”

“不！”

尤凌趁着俩人商量下单的时候撒丫子开溜了，外头的夕阳正好，红霞映在天边，庆祝他逃过一劫。

*

第二天是周六，尤凌一觉睡到了八点半，他看着桌上的闹钟有些愣神。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符世麒居然没有五点钟过来催他起床晨练。

手机里收到了几条短信，都是符妈妈发来的，叫他过去吃早餐。

尤凌迷迷糊糊地洗漱出门，在路上又看了几遍手机，平时能有几十条消息的微信此时也安静如鸡，真的太不正常了。

尤凌来到符家时符世麒还没有起床，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餐桌上却少了一个活跃气氛的人。

晚起，没有消息，不吃早餐，这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只发生过一次，但今日符母在家，绝不可能让那件事重演。

这么看来，也许只是符世麒不想见他。

是生气了吗？

尤凌将手里的包子放下，忽然没了胃口。

楼梯传来脚步声，尤凌转头，便看到穿着睡衣的符世麒从楼上下来，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符妈妈拉开身边的凳子，说：“快过来吃早餐，你不在餐桌上阿凌都不怎么吃东西。”

符世麒听到这话看了尤凌一眼，然后在对方看过来时又转过头，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尤凌：？

有问题。

桌上还剩下最后一根油条，平日里符世麒都会和尤凌争抢，但今日他却把盛着油条的盘子推倒了尤凌面前。

尤凌看着自己特地留给符世麒的那根油条发呆。

果然有问题。

符世麒的作息一向规律得宛如小学生，但此时他的眼里竟出现了熬夜后才会有的红血丝，眼下也一片青黑。

尤凌假装不经意地提到这件事：“昨晚熬夜打游戏了？”

“没有，我从来不熬夜打游戏的，如果有女朋友找我我也会第一时间放下游戏，绝对不会晾着她不管！”

尤凌：……

他好像并没有问到关于女朋友的问题吧。

符妈妈“噗嗤”笑出声：“不得了，我们阿麒还知道疼女朋友了，是不是昨晚和秘密小女友聊了一晚？”

“没有！我就是……”符世麒悄悄看了一眼尤凌，然后快速别过脑袋，说：“我就是看了一晚上的小说。”

尤凌脑门上的问号都快和头发一样多了。

看小说就看小说嘛，为什么要跟做贼一样看他，难不成他就是那本小说的主角？

因为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符妈妈吃完早餐后就去公司了，客厅里只剩下两个无所事事的高中生。

尤凌掏出手机开始看新闻推送，依旧是那令人头疼的英语。

符世麒也没有打扰尤凌，只是以蜗牛爬的速度慢慢挪到了尤凌的身边坐下。

“你今天怎么了？”尤凌把手机放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符世麒的异常，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符世麒皱着眉，纠结许久才压低声音说：“你可以喜欢我。”

尤凌的瞳孔因为太过震惊收缩了一瞬。

这人昨晚到底看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