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封官

经过一番修缮,覃府已经与从前的寥落大?不?相同?。

家丁在院子里栽种了许多花草,门檐廊柱也重新粉刷了。

覃仲逾命人在院子的中央,摆了一张躺椅,天一亮,他便拿了本书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中都这个季节阳光正好,尤其是清晨,带着些许的暖意,伴随着昨夜潮湿的露水之气,十分的惬意。

覃仲逾拿了书也不?看,而是盖在脸上?挡着阳光。

阳光从正东渐渐移了些许位置,覃仲逾懒懒的翻了个身,继续拿书挡着脸晒太阳。

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影渐渐走近,挥了挥手示意行礼的下人噤声,然后停在了覃仲逾和他的躺椅前面。

感觉到?落到?身上?的阳光被挡住了些许,覃仲逾往旁边挪了挪。

那人不?由笑?了笑?,伸手拿起?对?方遮在脸上?的书,随手翻了翻。

覃仲逾微眯着眼睛,仰望着眼前之人,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于是便愣怔的看着对?方。

“你的名字改好了么?”李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

“尚未。”覃仲逾道。

李谨将书还?给对?方,抬眼看了看四周,道:“你义兄呢,怎么不?出来接驾?”

“想必是昨日惊忧过度,有些失眠,这会?儿怕是还?睡着呢。”覃仲逾道。

李谨闻言坐到?一旁的石凳上?,道:“你自幼在西南长大?,怎么官话说的这么好?”

“不?知道。”覃仲逾道。

李谨闻言竟也不?恼,继续问道:“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就这么跟着牧秋来到?中都,不?会?牵挂么?”

“有个叔叔。”覃仲逾道:“不?要我了。”

李谨闻言眉头?微皱,没再说什么。

覃仲逾起?身想离开,却被李谨叫住。

“陪朕待一会?儿吧。”李谨突然道:“等牧秋睡醒了你再走。”

“是。”覃仲逾面无表情的答道。

李谨盯着对?方半晌,突然叹了口气。这回覃仲逾面上?倒是有些动容,忍不?住侧头?看他。他已经有将近四年没有仔细的看过对?方了。

当年的宁安王意气风发,骨子里处处都透着掩藏不?住的气魄。

如今他已成天子,可浑身上?下却尽是落寞和无奈。仿佛这短短的几年中,魂魄都被生?活磨得遍体鳞伤了。

“你老?了。”覃仲逾突然开口道。

李谨一愣,随即竟笑?了起?来,道:“朕没看错,你确实?与他很像,也难怪牧秋会?认你做义弟。”

覃仲逾不?解的看着他,便闻他又道:“有些事说来也奇怪,牧秋如今与他相貌如一,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牧秋身上?与他相像的地方,便是那张脸,看着似乎也越来越不?像。”

“反倒是你,相貌与他无一处相似,个子似乎也比他矮了一些,可是昨晚你立在那里说你的名字的时候……”李谨不?得不?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道:“我几乎以为站在那里的就是他。”

覃仲逾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所以你才大?动肝火,动了那么大?的怒气?”

李谨点了点头?,道:“他可真是差点将我气死,若是再见到?他,我真恨不?得亲手……亲手……”话未说完,他脸上?的神色变了好几变,终于有些颓然的选择了沉默。

覃仲逾勉强的笑?了笑?,道:“陛下恐怕没这个机会?了,人死如灯灭,恐难再轮回。纵然有朝一日他真的投胎转世?,必然也转了性子,陛下恐怕是认不?出来了。”

李谨盯着覃仲逾看了片刻,道:“朕既然见不?到?他了,不?如你随朕进宫吧?”

覃仲逾沉吟了片刻,问道:“去做他的替身么?跟在你身边,以便你怒从心起?的时候,随时将我拖出去斩了?”

“嗯。”李谨煞有介是的点了点头?。

覃仲逾不?语,李谨又道:“你若是同?意,便随朕进宫待……七日,若七日之后朕没气得杀了你,便允许你不?必改名字了。”

覃仲逾依旧不?语,李谨又道:“你的义兄有一位不?满一岁的小?侄子,若是你能?在宫里待一个月都没丢命的话,朕便允你将你义兄的小?侄子带到?覃府抚养,朕不?再过问。”

“当真?”覃仲逾问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李谨道。

覃仲逾望着对?方的眼睛,有那么一刻微微的失神。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道:“好,君无戏言,我答应你,走吧。”

李谨依旧坐着伸了个懒腰,道:“不?着急,朕找你义兄和赵将军还?有事呢。”

覃仲逾闻言又躺倒在躺椅上?,扯过那本书盖在脸上?。

李谨不?以为意,坐在那里兀自想着什么,想的入了神。

直到?覃牧秋着急忙慌的从屋子里出来,后头?跟着拉拉扯扯的赵清明,他才回过神,一脸茫然的看着衣衫不?整的两人。

“陛下。”覃牧秋胡乱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前便要跪。

“不?是说了不?要随便就跪么,况且这是在你家。”李谨说着瞥了一眼对?方身后的赵清明,对?方未及整理好的领口露出了里头?暧昧的红痕。

李谨又叹了口气,眼角的余光发觉覃仲逾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正盯着自己看,遂莫名其妙的看看对?方,又看看覃牧秋。

覃牧秋恍然大?悟,忙道:“回陛下,他的名字已经换好了。”

李谨闻言不?由失笑?,道:“换成了什么?”

“换成了……”覃牧秋心念急转,看到?李谨坐着的石凳,便开口道:“叫覃石。”

“你怎么不?说叫覃凳呢?”李谨揶揄道。

覃牧秋颇为尴尬的笑?了笑?,李谨见状有些难过,便温言道:“牧秋,你我不?至生?疏至此。不?管经历多少事情,你与我同?生?共死的情谊都不?会?抹煞。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很高兴。”

他又看了看一旁立着的赵清明,道:“赵将军是个长情之人,值得托付。”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快兵符,道:“中都城外的巡防从前都是赵侯爷管着,如今他回江南养老?了,便交由赵将军吧。明日早朝,朕会?宣旨。”

赵清明犹豫了片刻,道:“羽林军大?将军薛怀广素来稳重,他比臣……”

“还?是你来吧。”李谨道:“羽林军一年之内已经换了你这个统领,若是再把薛将军调离,恐有不?妥。”

赵清明闻言只得接过兵符领旨谢恩。

覃牧秋皱着眉头?,心中一时转过了好几个念头?。

李谨给了赵清明中都的兵权,一来是示好,表示绝对?的信任,二来是想给对?方一个安心,同?时也给覃牧秋一个安心。

昨夜覃牧秋战战兢兢的模样着实?让他难受了一把,无论如何那是他曾经愿意用性命守护的人,他不?允许对?方与他生?疏至此。他已经失去了太多,承受不?了更多了。

“起?驾吧。”李谨起?身,覃仲逾也跟着起?身。

“牧秋,你这个义弟……实?在是……过于骄纵了,朕带回宫替你管教管教。”说罢便领着覃仲逾向外走去。

覃牧秋与赵清明跟在后头?送客,前者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反倒是覃仲逾走到?门口回头?冲他笑?了笑?,示意他不?必担心。

“他到?底要干什么?”覃牧秋一整个上?午都在反复的念叨,心中一块石头?始终落不?了地。

“放心吧,你以为所有人都跟我一样么?”赵清明道。

“你怎么了?”覃牧秋不?解的问道。

赵清明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捉住对?方的手道:“你若不?想留在中都,过段时间我就把官辞了,你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覃牧秋认真的想了想,道:“先去江南,看看侯爷和赵伯母吧,你和端午都不?在身边,想必他们寂寞的很。”赵清明闻言将对?方拉到?怀里,在对?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心中不?禁暖的快要化了。

赵端午骑着马在城西绕了小?半天,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巷子里找到?了一座不?起?眼的房子。那房子确实?不?大?,也确实?清幽雅致。

赵端午敲了敲门没人应,便径自走了进去。

整座院子里,似乎连个家丁都没有。

他闻着味儿找到?了后院的厨房,无云端着一碗素面出来,差点泼到?赵端午身上?,面汤洒了无云一手。赵端午见状忙去接碗,无云闪了一下道:“小?心烫。”说话间赵端午已经将面接了过去,然后啪的一声碗掉到?了地上?。

赵端午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地上?的面,又看了看对?方手道:“手没事吧?”

“不?碍事。”无云说着去舀凉水冲了片刻,问道:“饿不?饿?”

赵端午看了看地上?的面道:“有点。”

于是无云便重新煮了一次面,不?过这次煮了两碗。

两人相对?而坐吃面,赵端午突然伸头?摸了摸无云毛茸茸的脑袋,对?方一愣,赵端午道:“多摸两下,很快就长长了。”说着又摸了摸。

“长长了可以再剃掉。”无云笑?道。

“你不?当和尚了,怎么还?是不?吃肉?”

“不?知道你来,没买。”

“那你将来还?会?再当和尚么?”

“不?想当了。”

“道士呢?”

“不?会?。”

“手还?疼么?”

“你帮我吹吹吧。”

“……”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以前就有的一个人设,一直没放过来。

红枫实力抢镜~

画受大大的名字请看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