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浓雾笼罩

俩兄妹口中的连将军,便是亓乐的护国大将军连无疾。

乔谨是从陆寻柯那里知道这人的。

此人英勇无比,文武双全,许多想法都能与陆寻柯不谋而合。

陆寻柯对其称赞有加。

陆寻柯本身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能比过他的人少之又少,他难得称赞一人。

而他说到此人,不但多加称赞,还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俨然是想成那忘年之交。

“原来妹妹是陆将军的夫人,你才多大!?”连无疾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连云涣是连无疾的大女儿,比乔谨大两岁,但性情率真,直言不讳,而且非常自来熟,“你看起来比我还小。”

几人结伴同行,乔谨也不好隐瞒自己的身份,便告知对方自己是陆寻柯的夫人。

亓乐国女子十八岁成年,男子二十一。成年之后方可婚配,因此男女皆较晚成亲。

连云涣的生辰在年末,因此还未过十八岁成人礼。此时她正讶异于乔谨如此年轻漂亮便已为人妇。

乔谨见对方是真不知道蔚国的情况,便解释道:“在我们国家,女子十五岁行了笄礼,便可议亲了。”

见连云涣听后一脸“天啊,好小!”的表情,乔谨便又道:“不过与你们国家的女子差两三岁而已。”

紧接着便听连云涣问道:“所以你几岁出嫁?”

见乔谨还没有回答,又追问着,“嗯?不能说吗?”

“阿涣!”连青翼皱眉。

“干嘛,人家好奇嘛!”连云涣转头对连青翼“哼!”了一声,又迅速转过头来,嘴角拉得老长:“不问就不问!”

“这不是什么秘密,让二位笑话了,”乔谨说道,她不是不回答,只是一时对原主成亲的年龄有些模糊,“虽说十五便可议亲,但也并非行了笄礼就要出嫁,”乔谨接着道,“我只是刚好及笄便成亲,比较早罢了。”

“哇,刚及笄就成亲,在我们那边,十五岁还是小孩子呢!”连云涣感叹道。

乔谨倒觉得连云涣真的像个孩子,虽然早料到连云涣会有这样的反应,但还是让她有些脸红。

虽然她心理年龄不小,但这身子的年龄的确还很年轻。

“那你岂不是更小的时候就跟陆将军两情相悦?”

“可我听说陆将军也不小了,比我大哥还大一些呢!”

“能说说看你们的故事吗?我好想听!”

……

一路上,连云涣问个不停,偶尔乔谨打岔反过来问她几句,想要了解他们国家的情况,但很快又被问起乔谨的感情史。

乔谨有些招架不住,若对方不是别国之人,又只是带着纯粹的好奇,她恐怕是要发火了。

突然后悔为什么要跟他们结伴而行,或者说后悔骑这么远来,害得现在回程才走到一半。

“阿涣!安静些。”

骑马跟在连云涣旁边的连青翼开口训斥道,解救了乔谨的窘境。

“哼!”

连云涣又赌气上了,但到底是闭了嘴。

接下来的路程,连云涣果然老实了许多,若非必要,不轻易开口说话。

能看得出她内心非常挣扎,想开口又忌惮着哥哥在一旁盯着,那种憋屈的感觉,让乔谨一时又觉得这姑娘也挺可爱的。

蔚军的营地近在眼前,乔谨跟他们二人道别,见他们兄妹二人返回亓乐军营,她才往营地走。

回到营帐,陆寻柯还没回,乔谨便换了衣服,吃了早点,寻了本书看起来。

越到正午太阳越大,乔谨不想动,简单地用过午膳,便开始午休。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她才又出营帐跑马,这次她往不同的方向去。

接下来的三天,乔谨早睡早起,早晨和傍晚跑马,午后休息。

而陆寻柯则早出晚归,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与益王他们商讨疆土问题。

虽然有些夸张,但两人竟是许久未能说上一句完整的话。

如果不是陆寻柯时常会派人来关心乔谨在干嘛,有需要的东西尽管吩咐;而乔谨偶尔会派高远去给他们送些点心,恐怕众人都要以为他们已经忘记彼此的存在了。

***

这边乔谨过得自由自在,阵前,两国的商讨事宜正火热朝天地进行着。

蔚国代表是以益王为首的几人,而亓乐则是以亓乐三皇子为首,另外两名官员及连主将辅助。

他们这三天都在商讨关于原瀏岐的领土归属以及俘虏分配的问题。

从地图上看,戈牙乌河呈南北走向,是一条很适合作为分界线的河流。

所以,两国便以戈牙乌河为界,途径的所有河流湖泊及山川,皆分为东西两边。东边所有土地归亓乐所有,而西边的土地,则由蔚国接手。

原瀏岐人民,也由瀏岐人变成两国人,所有人员都要重新登记身份,受官府统一管制。

如此,主体达成了共识,剩下的都是细节问题。

总算能喘口气的陆寻柯,提前回了营帐。

此时酉时刚过,乔谨洗好澡,坐于榻上,往自己身上擦香膏。

乔谨不喜欢沐浴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看着,便把琥珀赶出去守门,此时帐内只有乔谨一人。

这香膏是乔谨来这世界后自己调配的,可以润肤美白,每次洗完澡涂一涂,效果还不错。

宽大的白色衣裳披在乔谨身上,将她玲珑的身躯半遮半掩,修长的腿随意地搭在榻边,她躬身向前,将香膏涂抹在腿上。

纤细的手游走在光洁的皮肤上,似琴弦拨动。

见陆寻柯进来,她抬头看了一眼,道一句“将军回来了”复又低头涂抹。

陆寻柯应了一声,走到乔谨身后坐下,手从后面伸过去附到乔谨的手上,跟着乔谨的动作在皮肤上轻轻抚着。

冰凉的盔甲贴在乔谨的背后,乔谨停下动作,“将军贴着本宫做什么?”说着,回头瞪陆寻柯一眼,后背用力,想把陆寻柯挤开。

陆寻柯的手还附在她手上,她整个人就像被陆寻柯圈在怀里,回头的瞬间,才发现两人离得比想象中还近。

陆寻柯另一只手放到乔谨腰上,把人拉得更贴近自己,“公主看不出来吗,我是在调戏公主呀。”

说着,不待乔谨说话,便低头,吻上乔谨的唇。

许久没有温存,这次交换的吻,有些长。

待到乔谨浑身无力,呼吸困难,陆寻柯才放过她。

乔谨的眼角染上红晕,人如水般软棉,只能依靠在陆寻柯身上才不会倒下。

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陆寻柯靠在她耳边轻声道:“可惜此地不方便,不能好好疼爱公主……”

声音低沉,沙哑撩人。

乔谨吼道:“离本宫远点!”

明明是生气的语调,却暗含羞意,显然是恼羞成怒。

军营地处空旷之地,四边寂静无声,有个稍微大点的响动都能惊醒众人,陆寻柯不想让人听见公主的声音。

那声音里的甜美,只有他可以欣赏。

软玉在怀,陆寻柯舍不得放手,继续说道,“回去再好好补偿公主~”说着,给乔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抱着。

乔谨受不了他这般撩人的嗓音,怕等下把持不住的变成自己,忙转移话题,“将军今日回来的早。”

“协商得差不多了,大概要不了多久,我们便可回府了。”

待地域划分好后,这里将新建城墙、要塞关卡,益王会留在此处,皇帝也会加派人手和官员过来协助。

士兵们会留在边疆镇守,而镇守的主将由谁担任,还要等皇上做决定。

“可会留在府里过年?”乔谨问。

陆寻柯揉了揉乔谨的手,趁机吃了把豆腐,答道:“会。”

两人又聊了几句,乔谨把陆寻柯赶去洗漱。

两人很快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醒来,帐顶传来噼里啪啦的雨打声,天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里的天气不如鄗城那般多变,可一旦变天,便会持续很久。

一连三天,雨没有停过,雨水冲刷着土地,泥土翻新的气味格外浓烈。

又过一日,那雨总算有了减弱的趋势,由大雨变成小雨。

但雨雾朦朦,远山被笼罩在这白茫的云里,似要将这天地压在一起,抬眼望去,仿佛置身云中。

他们自己的营地都已经看不清楚,更不用说远在对岸的亓乐军营了。

最初的雨来势汹汹,还冲走了好几顶不够牢固的帐篷,没有帐篷的士兵们只能另择别处再搭建新的营帐。

雨水阻碍了视线,众人行动艰难,又过一日,清晨,雨雾更大了,伴随着小雨,两步之内不能视物。

浓雾笼罩,士兵们为了防止碰撞都会大声说话,但乔谨看不到人,只隐约听到声音。

明明是看不清,却也影响了听力,众人在说什么,乔谨听不明,只觉得这个世界太安静了。

就连营帐内也笼着轻烟,除了闪烁的火光,照亮火光周围的一点儿空间,其他地方都如迷境般没有真实感,压抑得很。

就算琥珀陪在乔谨身边也不能叫她心安。

一处由栏杆圈起来的空地,是俘虏们的暂住区,此时的俘虏们有些蠢蠢欲动。

“天助我们!今日的雾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雾,我们可以趁机逃出去啊。”家族派的一人压低着声音,跟另一位年轻人兴奋地说道。

年轻人是他们这一族的族长儿子,此时族长离他们距离并不远,但并不能听见他们说话,所有人都被烟雾笼罩,不能看清各自面目。

族长儿子听罢,慢慢地挪动身子到族长身边,低声把想要逃跑的想法传达上去。

“可有把握?”族长闭着双眼,让人不知心绪。

他不是轻举妄动之人,此时出去打探情况,无异于打草惊蛇,一旦被外面防守的士兵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族长儿子回答道:“别人我不知道,但阿浨可以。”阿浨是他们族里个子偏小的成年人,因长相秀气,与他们种族格格不入而被孤立。

但族长儿子知道阿浨的身手了得且头脑机灵,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好欺负。

凡是欺负过他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受伤。

所有人都怀疑是他搞的鬼,但奈何没有证据,只能作罢。

而族长儿子是在一次打猎时,才确定以往种种都是阿浨动手的。

山林里的猎物不容易寻到,要山林深处才能觅得一两只野味。

族长儿子艺高人胆大,仗着对里的熟悉,径直往山林深处走去。

山林多怪石,山洞特别多,听族里的长辈们说,以前山林外围的随便洞穴里都能搜出一两只动物,而今,却没有了。

越往深处走,山林越是静谧,族长儿子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以及河水的涓涓细流声。

拐过一棵标志性的大树,族长儿子把脚步放得更轻,又行数里,便听见左边传来说话的声音。

还有其他人狩猎?

族长儿子慢慢向声源处靠近。

只见三个大汉围着一个青年,凶神恶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