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警局

补课的事推都推不掉了。

汪鹭闲一句“小闻今晚来给你补课,你要是不听我就让小闻住在家里,到时候看你补不补。”的话,成功让祝泊屈服。

祝泊急匆匆喝了一口热牛奶,叼着块面包片就出门了。

祝泊走得很快,他想甩掉跟他同行的蒲子闻。

他现在觉得,蒲子闻简直可以用阴魂不散来形容。

虽然说原书受对他以前是有过种种恶行,也不至于现在换到他怎么甩也甩不掉吧。

祝泊脑子里想事,一时间没注意到脚下走的路,直到被蒲子闻伸手臂给拦腰截住。

祝泊看他:“你干嘛,这手?”

这手几个意思。

蒲子闻立马双手抬高,表示自己清白,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地慵懒。

“别误会,我可没别的意思,你总不会想走着上学吧,已经到公交站了。”

蒲子闻抬手一指站牌,电子屏幕上显示289路公交马上到站。

289路公交是从他们小区到怀余三中的一辆直达公交。

要死,很尴尬。

祝泊死盯着站台栏杆不说话。

沉默等车。

289路公交很准时地停靠在站台,祝泊却犯了难。

这车上的人,未免太多了点?这真的不能算是超载吗?

祝泊不太想上车。

蒲子闻看出他的想法,抬手把自己手臂伸到他眼前,让他看表盘上的时间。

“六点四十,你确定要等下一辆?”

二十分钟时间能赶到学校已经是勉强,等下一辆和等下二三四五辆没有区别。

都是迟到。

祝泊不想,于是两人从前门人缝里硬是挤上车。

刷卡,找个扶手。

蒲子闻贴的他很近,他似乎能感受到蒲子闻温热的体温。

他身上还夹杂着一股樱花香气,大概是他衣服上的洗衣粉味。

一个男生搞这么香。

车上人还是太多,祝泊根本站不稳,就这么乱的情况下,车里还有人互相骂起来。

一个络腮胡像流氓的中年男人和一个走路都打颤的老年人。

“老头子,不要以为你岁数大就倚老卖老,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就是想讹钱!”

老年人当场气得要上不来气,借着拐杖才在晃荡荡的车里勉强站稳。

“年轻人,你说话要讲证据,分明是你先推了我,我不就是想要一句道歉吗,咳咳。”

络腮胡却不依不饶,极力推脱自己责任。

“我可没故意撞你,你不要想着这样就能跟我装病讹钱!”

恶俗又很常见的戏码,祝泊站在闹事人不远处,一点也不想听。

总有很多个说不清和推不掉。

比如现在的他自己。

另一边的络腮胡二人吵得更凶了,眼看老爷子的脸色都有点发白。

公交车司机实在怕出事,在停车的间隙劝阻了两句。

不劝阻还好,这一劝还给络腮胡莫名地生出了底气来,直接把火力转到司机那。

“你个臭开车的有什么好牛的,我问你,你有什么好牛的!”

说着,络腮胡上进要去拽司机操控方向盘的手臂。

祝泊眼看不好,容易出事,刚想伸手去拦,络腮胡被另一只有力且手骨分明的手给抓住。

“你他妈的有病?!”

伸手的人是他身边的蒲子闻。

蒲子闻拦住他,语气生硬地说道,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你想全车人跟你陪葬吗傻逼!”

蒲子闻把络腮胡的手甩回去,这一下激得络腮胡更来劲,直接挥手就要打他。

结果车厢震动,络腮胡手一偏,“啪”一声结实地打在站在一边的祝泊脸上。

操!

飞来横祸。

祝泊也不是吃素的,这人真他妈来劲,转脸祝泊就要揍络腮胡。

他才不惯着傻逼。

刚要动手,祝泊发现有一双手把自己拉回来,护在身后。

是蒲子闻。

蒲子闻看他,笑着问他:“祝泊同学,脸疼吗?”

“还行,”他倒是不怎么在意这点小伤,“怎么,你还要挡着我揍这傻逼?”

祝泊抱臂等着。

“那你可猜错了,”蒲子闻活动下手腕,“站一边看着。”

祝泊跟着笑了,站到一边去。

看戏。

“麻烦司机大叔停车。”蒲子闻一个眼神示意,司机当时明白,找个路口停下来,疏散了人群。

“顺便关了监控然后打电话报警,同时麻烦大家别录视频。”

别给这个傻逼留下可以辩白的证据。

络腮胡有点慌,还在坚持故作镇定,声音有点打颤:“你想干嘛?!”

他不信一个孩子还能怎么样他。

“一会你不就知道了,”蒲子闻冷笑。

“不管怎么样都别开车门,可以吧?”蒲子闻冲司机的方向问。

司机忙点头,大声答应。

络腮胡心里越来越没底。

车厢里此时就剩他们四个人,刚下车的乘客都很配合地没闹。

“你,你要干嘛?跟我玩脏……啊啊!”

络腮胡话都没来的说完,就被蒲子闻一脚踹在肚子上,直愣愣地倒下去,脑袋撞在扶手栏杆上。

漂亮,一点不废话。

车下乘客有的直接鼓了掌,人渣就该打!

蒲子闻撸起袖子,走过去抓过络腮胡的衣领,蓄力一拳打在络腮胡脸骨上。

络腮胡被打的从鼻腔里往外淌血,蒲子闻下手极狠,络腮胡连回手的能力都没有,任由他打。

祝泊看着络腮胡的惨象,一方面觉得解气,另一方面莫名担忧起自己。

蒲子闻真要跟他发起狠来,这白切黑的实力。

他还真容易吃不消。

该躲还得躲。

-

警察过来的时候,看着面前并排站着的蒲子闻和祝泊,以及满身血痕的络腮胡,有点懵。

“先把他们一起带走,再找两个目击证人。”

警车上,蒲子闻还跟祝泊打趣。

“咱俩这回真迟到了。”

“你怕?菊姐那么宠你。”菊姐是大家给班主任起的外号。

“我这不是替你担忧吗,祝泊同学。”

“哦。那谢谢?”

“不客气。”

蒲子闻一笑起来就显得特别人畜无害,干干净净。

另一边被打的浑身疼的络腮胡看这俩孩子讨论迟不迟到的事,心里跟日了狗一样。

这叫什么事啊!出门没看黄历!

待会一定要好好告这小王八蛋一笔。

可惜事与愿违,审讯室里,络腮胡拼命扭曲事实,证明自己才是被揍的那一个后。

根本没人信,警察听得只是打哈欠。

“啥呀,都是那个男的自己撞得,故意拉扯孩子!”一号证人买菜的阿姨说道。

“这孩子是去阻止他抢方向盘,我可看得真真的。”二号证人上班族大叔说道。

“你们!胡说八道!”络腮胡急了。

“吵什么!胆子肥了,警局也敢闹!”警察拍桌大喊。

络腮胡没声了。

“同学你说,怎么回事?”警察把视线转向祝泊。

祝泊被点到,侧眼看到蒲子闻嘴角的一点细小淤青。

有点刺眼。

“是这个叔叔无理取闹,”祝泊声音染上哭腔,“他一直影响司机叔叔,我同学就是说了两句,他就在那跟疯了一样……”

祝泊说到最后真的像是吓得掉了眼泪,女警察不忍心,拍祝泊的背安慰他。

“别哭了孩子,警察叔叔会帮你们的。”

祝泊这才止了眼泪,满脸委屈地看向络腮胡。

疯了!疯了!!

络腮胡在心里大喊,这俩孩子才真是疯子吧!

把他没做过的事全给编排出来,打他的时候那么狠,两个都是疯子!

可再怎么不服,络腮胡还是以扰乱治安为名被拘留,正义不可阻挡。

蒲子闻和祝泊甩手就要走,走之前蒲子闻还偷偷给络腮胡比了个美少女战士的手势。

意在:我代替正义消灭你!

络腮胡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出警局后,俩人迅速打车去往三中,主动找到刘萍菊说明迟到原因。

刘萍菊知道后对他俩忍不住赞赏,对蒲子闻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小道消息传得飞快,也不知道吴一北是怎么探听的八卦,两人回教室正值下课休息时间。

两人一进门,全班欢呼起来。

“英雄啊!吼!厉害牛批!”

“真帅!那种人渣该打!”

“大学霸可真给我们十二班长脸!”

祝泊不太习惯一群人围在身边,点点头后回到自己座位上坐着,把蒲子闻留在人群中间。

“闻哥,听说你伸张正义去了!打得爽吗?”丁唯松问道,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出头,可惜一直逮不到机会。

“还行吧,就是手疼。”

蒲子闻的手骨处已经被擦破流血,现下已经包上了创可贴。

“下次再有这种机会一定别忘了叫我!我也想做英雄。”

“行,那我答应下和五中的篮球赛,给你个机会?”

“啊!闻哥我爱你!”丁唯松乐得蹦起来。

谁不知道五中男生篮球出了名的好,能被邀请都是强者。

更别说是比赛了!超激动的啊!

五中那群男的心脏手段也脏,丁唯松想他要是赢了,可不比蒲子闻这次名气小!

“行,我跟五中那男生说。”

蒲子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被五中的人要了联系方式,大概是自己在球场的帅气身影被人拍小视频了吧。

果然,还是帅啊。

-

-小泊,晚上早点回家,我给你和小闻做了晚饭。

-你告诉小闻一声。

祝泊低头看汪鹭闲发来的短信。

-嗯。

祝泊简短回应。

正巧蒲子闻在丁唯松身边站着,俩人商量篮球赛用什么战术。

祝泊伸长手臂到蒲子闻面前,用不近人情的语气说:“看。”

蒲子闻结果手机扫视屏幕:“好啊,我正想尝尝汪阿姨手艺。”

祝泊冷哼一声,一句话也不想说。

丁唯松在一边好奇的不行,抻着脖子就要看,被蒲子闻一手给推回座位。

“好奇害死猫。”

结果丁唯松越来越好奇,他闻哥和他同桌难不成关系这么好,都一起吃饭了?

可是看他俩这样子根本不像,还是像互相有仇。

奇怪。

丁唯松也没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和五中的篮球赛。

此战只能赢不能输。

三中男生的名字必须在怀余高中届留下名字!

蒲子闻突然想到什么,看向祝泊。

“祝泊同学,篮球赛,有兴趣吗?”

蒲子闻抛出橄榄枝。

然后,果不其然地,祝泊连根拔起,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不想,没兴趣,不参加。”

路堵得死死地。

丁唯松也在心里感叹,不亏是他冰山般的同桌。

-

晚上放学,祝泊想起汪鹭闲做饭的事,出奇地想等蒲子闻回家,却发现蒲子闻在磨磨蹭蹭。

“你走不走?”

祝泊没有耐心跟他耗。

“你先走吧,”蒲子闻不知道在那干嘛,“我等会打车回去。”

祝泊眉头一皱,也不愿意理他,背上背包就要走。

无意间,祝泊瞥见了蒲子闻往书包里装了一沓草稿纸。

什么东西?

祝泊冥冥中感觉有鬼。

直到晚上两个人吃完饭,被汪鹭闲一起关进书房后,祝泊明白了。

那一沓草稿纸是给今晚准备的。

祝泊装作无从下手,把面前的五三练习册,各科各套模拟卷摊在桌面上。

“来吧大学霸,听你的,从哪开始讲?”

祝泊语气轻松,实际是他从哪开始都无所谓。

汪鹭闲给他买回来的套题试卷他全都看过,简单的题他就那么一搭眼,有意思磨人的大题他才做一做。

反倒是蒲子闻难得一见的慌乱拘谨。

蒲子闻在那堆试题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终嘴里缓慢蹦出一句话。

“要不,我们,换一种题,做做?”

蒲子闻缩着脖子,眼睛睁得明亮,小心翼翼地看祝泊的脸色。

祝泊感觉他这模样像只傻狗,好像是自己给他补课一样。

不过祝泊也没为难他,补课这事糊弄过去,就当是给汪鹭闲交差了。

“随便你,你教课听你的。”

可当蒲子闻把那一沓草稿纸翻出来,随便挑出来一道开始讲的时候,祝泊实在忍不了了!

“这个,x-1/2-2x+3/3=1,那么去掉分母正确解释是……”

“3x-1/2-,这个是要减去几来的?”

“不对,我记得那人说都乘进去……那就是3x-3……”

祝泊:“……”

祝泊不可置信地看他,受不了蒲子闻跟个蚊子一样念叨,抢过笔写下正确答案。

“这题我会,下一道吧。”

结果下一道还是一样,

下下一道还是,

下下下一道还……

祝泊直接拽走蒲子闻的草稿纸。

“大学霸,你在这拿初一的题跟我装?”

“说补课的是你,你在这玩我?”

他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