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柠檬

蒲子闻的脸色,难看中带着难堪。

“祝泊同学,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祝泊白了他一眼,嫌弃地看他。

“我说的不对吗?你连初一,这么简单的数学题都不会。”

祝泊故意强调简单两个字。

祝泊心想,我看这不要脸的绝对故意的。

就是想拿补课整他。

蒲子闻把手里的草稿纸扔在桌上,祝泊竟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委屈?

“我现在找初中的题也不容易,你这么说,有点过分吧兄弟。”

蒲子闻忙活了一下午,问包顺生找题解题,俩人都半斤八两,查了一下午手机解题。

这很难的好不好。

祝泊突然感觉自己被道德绑架了,场面一度尴尬。

“那我不学数学,换英语?”祝泊试探地问。

蒲子闻点头。

结果祝泊再一次失望了,蒲子闻讲的英语似乎还不如数学好。

他也就算得上认识那些字母,不至于变成拼音。

小学鸡水平。

“要不我教你语文?”蒲子闻试探地问。

祝泊没耐心陪他耗下去,干脆把练习册都甩了,把话摆到明面上讲。

“我们俩别互相折磨了,我根本就不想学习,你应该看得出来。”

“我既然答应了,我们表面上补课,我为了躲我妈,你为了我妈的委托,然后各玩各的OK?别找不痛快。”

“成交。”蒲子闻干脆地回答。

他也感觉自己真不适合补课这么严肃的活动。

还是玩游戏更适合他。

……

汪鹭闲在客厅踱步,一面想进书房去看看儿子,另一面又怕影响他们。

想了半天后,汪鹭闲切好了水果,做了个水果拼盘。

然后敲响书房的门。

“……这里我们设x1+x2=a,那么y=a/a+1……汪阿姨来啦。”

“怕你们辛苦,给你们送点水果。”汪鹭闲放果盘时眼神往桌面上看。

她看到了那些草稿纸,想当然地以为是儿子努力学习的成果。

儿子这是真的开始学习了,她心里高兴。

“谢谢阿姨。”

“行,你们继续,阿姨不打扰你们。”

汪鹭闲抬步走出书房,轻轻关上门。

蒲子闻把手里的笔卡塔一下扔回笔筒。

多亏他吃鸡练听脚步听得准。

祝泊看他庆幸那样无奈地哼了一声。

不知道他高兴什么。

-

怀余三中高二年级即将迎来月半考。

从月半考的字面意义就能看出,每月的十五号左右学校会进行测试,以此不断监督跟进学生的学习状态。

区别在于月半考的试题并没有月考正式,也没有月考题难。

阅卷老师也只是各自班级的老师,并不会系统出整个年级的大榜单。

中上级班级学习得热火朝天。

其实,压力倒没那么大。

尤其是在十二班,这种压力根本算不得什么压力。

十二班依旧每天活跃地跟个假高二似的。

教室里,丁唯松已经替蒲子闻选好了篮球赛的预选队员,整天在QQ上兴致勃勃地商量战术。

丁唯松把这件事看得很重,已经不下数十次感谢蒲子闻。

感谢蒲子闻给他这个做英雄的机会。

他势必血虐五中。

然而祝泊却快被他烦死了。

“你能不能小点声。”

丁唯松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台老式按键手机,最可怕的是这手机按键按起来声音贼大。

那种往耳朵里钻的闹心。

“你说啥同桌?”丁唯松头也没抬。

“我让你小点声!”祝泊猛地抬高声音,一时间惊动了台上讲课的物理老师齐万威。

“你有问题,祝泊?”物理老师声线浑厚有底气,问话起来更是让人害怕。

“不愿意听现在给我滚出去。”

操。

滚就滚,比被丁唯松他们烦好的多。

祝泊踹开椅子,直接要打开后门走,瞥见蒲子闻也往他这看。

看什么?嘲笑他?

祝泊心思一动,走之前举手道:“老师,蒲子闻和丁唯松玩手机发消息。”

然后潇洒离去。

笑意僵在脸上的蒲子闻:“……”

果然是曾经那个老阴比。

-

“一起滚出去!”随着齐万威的一声怒吼,蒲子闻和丁唯松成功出去罚站。

“同桌,你这干嘛啊。”丁唯松身子骨懒散,撇着嘴问祝泊。

明明祝泊还是那个,会定时老师来了叫他起床的好同桌,虽然人冷了点。

“我这不是看你俩发消息太累?你那破手机按键都要摁碎了。”

蒲子闻:“那还真是谢谢祝泊同学。”

呸,都是胡扯,就是报复。

两人被罚站出来也没闲着,还在小声议论篮球赛的事。

“你们能不能闭嘴。”祝泊后悔了,他俩好烦。

“这篮球赛就这么重要?”

蒲子闻一看他态度无所谓,当时就给祝泊科普一下这场战役的重要性。

简而言之,非常重要!

“随你们吧。”

神经病。

-

祝泊已经是数不清第几次拒绝蒲子闻的放学同行邀请。

这还被同班的女生小声说了很多次不知道好歹。

她们梦寐以求都想和蒲子闻一起放学,可惜蒲子闻软硬不吃,谁都不答应。

祝泊也不留情面,“他长得帅,你们喜欢他,自己去追。”

“别带上我,我脾气可不怎么好。”

言外之意很明显。

祝泊这人面上就很不好惹,自打祝泊这么说完,也真没人再敢说他。

祝泊在再一次拒绝蒲子闻决定坐地铁换乘走回去的时候,在地铁口遇见了一群人。

一群不速之客。

一个领头的黄毛男带四五个小弟。

嚣张又弱鸡。

祝泊第一看看见后对她们的评价。

祝泊搭一眼准备绕行,被黄毛拦住了脚步。

“有事?”祝泊问他们,“我认识你们?”

黄毛看起来也不大,也就十七八岁,但一看身上的社会习气就知道,已经不读书了。

简单来说就是混子,小流氓。

黄毛站那直乱晃:“你就是祝泊?长得也不怎么样啊,比不上我们大哥。”

大哥?

祝泊想,难道是原书祝泊得罪的社会大哥?

“然后呢,你们想怎么样?”

祝泊直接了当地说道。

“让路,或者要打就找个地快点结束。”

黄毛听话这话在那晃得更起劲,就像是地烫脚一样,“没想到你小子现在这么爽快,走吧,换个地打。”

“不是怕了吧,吓得走不动!哈哈哈怂包!”

呵。

他会怕?

祝泊这种事见得不少,没怕过,现实世界中的他没少被姑妈家那个表哥找人围攻过。

哪一次不是他自己打赢的。

没父母庇护的孩子,自己拳头就得硬点。

“走。”

祝泊毫无感情地说。

-

巷子里。

黄毛几人倒在有坑洼水坑的路面上,呜呜地喊疼。

黄毛没想到这人这么能打又抗揍,根本不是他们掌握的信息一样。

这人不应该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吗?

“你刚说谁怂包?”祝泊单脚踩在黄毛胸口问,狠狠地将嘴里地血沫吐出去。

黄毛被吓得不行,赶紧投降道:“我我我,是我!求饶命。”

祝泊看都不想看他,俯下身问最后一句话。

“谁是你们大哥?”

他不能白跟人打,他一定要知道背后是谁。

黄毛一开始不想说,祝泊说着又想出拳揍他,这才给黄毛吓得脱口而出。

“我们大哥姓,姓蒲。”

祝泊眼神闪烁夹杂狠意,姓蒲,这么稀少的姓出了蒲子闻估计没别人了。

很好。

这个披着羊皮的狼。

黄毛本以为只透露个姓应该不算是供出大哥,到时候真见面了也好说话。

没想到祝泊根本不放过他,让他把今天堵人的前因后果说明白。

“就去年寒假你们吃饭发生不愉快,我们几个也在那饭店。”

“我们上学的时候崇拜闻哥,闻哥有需要我们一定帮的!”

“闻哥也很久不和我们联系了,我们就想着主动过来找你……”

原来不是蒲子闻授意,不过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往后的废话祝泊没听,丢下他们转头往地铁方向走。

-

蒲子闻照常在祝泊家吃了晚饭,奇怪的是,祝泊今天没按时回来。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小闻?”汪鹭闲看着表问。

蒲子闻摇摇头表示不清楚,祝泊也不答应跟他一起回家。

等到蒲子闻在书房伪装着翻五三练习册的时候,祝泊才推开了书房的门。

祝泊一句话都没有地坐到沙发里。

蒲子闻觉得有点怪,可祝泊也没什么不对的。

直到蒲子闻坐到他身边玩游戏,鼻尖隐隐约约嗅到血腥气才觉得是真不对。

“你受伤了?”蒲子闻放下游戏问他,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扫视。

好像只有手骨有点发红。

蒲子闻看看自己的手,才反应过来。

“你跟人打架了?”蒲子闻声音稍显急促地问,眉头不自然地纠结。

祝泊扭头,轻笑似有似无,“你觉得呢?”

蒲子闻不明白,他有什么好觉得的。

“你打架我是管不着,我是不想汪阿姨看到伤心。”

祝泊依旧沉默,一个字都不说。

蒲子闻知道祝泊性格,拿他也没办法,“不说算了。”

祝泊心里嗤笑。

真有他的。

-

第二天,蒲子闻嘴上虽然说管不着,还是决定去简单查查,连丁唯松一个劲叫他练习都没答应。

“闻哥,你真不练球啊!”丁唯松语气蔫蔫的。

“今天有事,明天我把今天落的补回来,先走了!”

蒲子闻只管挥手,走得很快。

蒲子闻从丁唯松嘴里得知祝泊晚上是坐地铁。

怪不得,坐公交一直遇不到他。

蒲子闻在地铁附近的便利店问问,老板娘只管跟他扯皮,也不说看见没看见。

“算了阿姨,我不是想买烟,谢谢了。”

“这小伙子真是的。”

走出便利店,站在人行路中间,蒲子闻在树下遮阴时,偶然看见了地铁口网吧门口的监控。

三百六十度高清的。

正巧他和老板认识,他也来过这,就是网费太贵。

几句话过后,老板给蒲子闻看了当天的监控。

然后,蒲子闻就看见了祝泊和那几个找茬的。

那个头发跟让人拿染缸给炸了的黄毛是谁?

活像一只嚣张又弱的菜鸡。

蒲子闻思来想去,大概是祝泊以前得罪过谁吧。

蒲子闻想去问祝泊,后又想到那天祝泊的态度,那么骄傲一个人。

明摆着一个字都不想说。

他再问也没个结果,估摸着是祝泊怕驳了自己的面子。

不过,蒲子闻莫名地实在不想再看到别人打祝泊。

“难道是真产生了同学情谊……”蒲子闻心里合计。

应该是这样。

算了,谁让他这人又帅,对同学又这么善良。

何况是他要交好的这位曾经针对过“他”的情敌。

友谊可化冰川,化敌为友才是制胜之道。

古人诚不我欺。

-

打定主意的蒲子闻开始花式在放学找机会跟祝泊走。

祝泊说得都快烦死了。

“你是不是听不懂‘不要跟我一起走’这几个怎么念?”

“听不懂中国话?”

“需要我用拳头教你吗?”

祝泊身边的温度又降到冰点。

蒲子闻简直跟疯了一样。

不过祝泊的反应看在蒲子闻眼里分明是变了个味。

祝泊同学这真是怕自己被围攻的事发现没面子啊。

其实这事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没打过架啊。

算了,他不愿意说就先这样吧。

“那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走?”蒲子闻试探地问出一句。

祝泊:“……”

他果然听不懂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