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初相见(3)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大家看到这章,觉得还行的话,就请收藏了。
因为有读者反应,这篇文写了2个月,用晋江的搜索还是没法搜到。很多人看了一半,就找不到了,过了好久辗转又寻回来。我咨询过晋江的网管,他们说是技术问题,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我也无奈。呵呵。
大概睡了一两个小时,安娅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疑心是高空飞行,气压太高,空调太暖。机舱里依然很幽暗,她悄悄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两条薄毯,难怪刚才身上热的发慌。
待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身边的谭易江也歪着头靠在座椅上睡着了。想来这样的姿势很不舒服,因此在梦中他犹皱着眉头。她不由细细打量着他,他并不属于那种英俊地类型,安娅还是觉得姜澎更帅气阳光一些,可是谭易江却胜在气质,两者各有伯仲。安娅暗笑,怎么自己也和洛洛样花痴了起来,但心里暗想,想来10年后姜澎也定能修炼出这样地超凡地气质来,因为在她心中,姜澎永远是最好地。
四周寂静,只有极个别乘客细微地交谈声,但都控制恰当,你听到声响却一句也听不清。安娅怔怔地坐了一会儿神,觉得口渴的难受,伸手按下服务键。空姐脚步轻巧地走来,低低声询问着她的要求,很快就端来一杯冰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去,一股清凉穿过喉咙又传达到胃,脑筋也清醒了几分。
把毯子推到一旁,扶正座椅,她不敢动作太大,唯恐吵醒其他乘客,于是掏出MP4塞上耳机独自听歌。闭着眼睛,听着刘若英那干净明亮的声音,但听了没两首,耳机突然被人拉下来。睁开眼一看,谭易江正低头看着她,眼底蕴含着一抹探究地笑意,她有些诧异刚想开口说话,他却顺势把一侧的耳机塞到自己耳畔,然后又倒回自己的座位,用头枕着手臂,自顾自听起歌来。
他的姿态如此闲适随意,仿佛两人已经熟稔许久。安娅原本还有些恼羞,但想到苏洛说起过这个人颇为不羁,再看他并没有过分地举动,也就忍住没说什么,只是也静静地乘着歌声地翅膀把思绪放远。
刘若英地声音如丝绸般顺滑,带着冰凉地惆怅,让人忍不住靠过去侧着耳倾听。《原来你也在这里》这首歌歌词迷离虚无,如此纠葛的情节,刘若英用她细腻深情的声线演绎得哀婉跌宕,两个人沉浸其中,只觉得一颗心随着那音符的跳跃高低起伏,感同深受。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
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
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
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
歌者低回婉约,谭易江却觉得一字一句落在心间,蓦然就触动了心中最隐秘的角落,耳边只回响着那句,“埋葬了过去”,“埋葬了过去”,不觉失神。过去真的可以一笔勾消地埋葬掉?往事不回头,一江春水向东流,岁月弹指间,刹那芳华转头空。他只觉得那声线缠在心上,一圈一圈地越缠越紧,丝丝缕缕,密密麻麻,兜兜转转,牵牵绊绊,却把早已深埋在心底连自己都不愿重提的过往,一幕幕都逼了出来。
“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原来你也在这里……”那话语纠缠,缠得越来越紧,搅得心底一片惊慌。直到曲消声无,谭易江仍觉得那歌词在心底里翻腾,“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原来你也在这里”。
原来你也在这里。
心中有什么被猛然触动,回头望着身畔的女子,只觉得她地面容熟悉而陌生,但那温婉亲切地气息却是自己内心渴望许久地。
原来,你,也在这里。
一丝不易察觉地满足从心底里泛起,还没有升上来却突然被另一个可怕地意识改过去,心猛就乱得犹如急鼓。
此时安娅恰也无意中转过头,正撞上谭易江失魂落魄的眸子,但见他面色苍白,额头青筋猛跳,全然不是刚才洒脱不羁的样子,不觉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语气关切,“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谭易江摆摆手,只是垂目闭上眼睛,面色忽红忽白,只是胸口起伏不定,似乎在拼命压抑着内心某种可怕的想法。安娅不明就里却是慌了神,想也没想,伸手覆上他的额头,手心顿时汗津津的,全是冷汗,心里一紧,语气也慌张了,“很难受吗?是心脏吗?还是那里不舒服?你身上带着药吗?我叫空姐叫来吧。”
他依然闭着眼摇了摇头,只是一只手猛地抓住她正覆着他额头的皓腕,过了许久才缓缓费力地说着,“不用慌,没事。可能因为刚才有气流,头晕了一下。只要,你在这里,就好了。”他说得那样艰难,以至于安娅更加的担心,忙倾过身子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细细听他的心跳,砰咚,砰咚……那心跳虽然急促,但却强劲有力,安娅疑惑着,应该不是心脏的问题。从小她就学会了给奶奶测血压,量心跳,这些简单的医学常事她应该还是不会搞错的。那究竟是怎么会事?
安娅又觉得奇怪,刚才明明没有感觉到飞机颠簸呀?不过看他神色辛苦,也不好再追问。只好回头招呼空姐送来一杯水,但谭易江的手却始终紧紧抓住她的手,抓得那样紧,仿佛怕她走掉一般。被陌生男子这样抓着,安娅原本想挣脱,但却明显感觉到谭易江地手臂一直在微微颤抖,因此也就不忍心。空姐小跑着送来一杯水,并关切地问候了一番,见没有什么大碍才缓缓退下,安娅则趁机赶快把自己地手从他地禁锢中挣脱出来。
“是什么歌?”过了好半晌,谭易江才叹息着慢慢地开口。那叹息悠长,像是把什么心事重重地放下。
安娅愣住,直到他再次问她,才明白他问刚才听的歌地歌名。虽然觉得他问得古怪,可她历来是乖巧的人,因此低声回答,“《原来你也在这里》,刘若英的新歌。”
“哦。原来你也在这里。”他小声地回应着,霍然睁开眼睛,目光直视着安娅。安娅这才发现,刚才一度消失在他眼中的自信、沉稳,甚至那一丝不加掩饰的张狂、霸气都重新归回原位,一颗心也不由自主地放下。可不由自主又悬起,总觉得他看向她的目光古怪,那波光碎影里似乎藏着什么,但波光摇曳,浮光掠影看不分明。
待到谭易江神色渐渐正常,安娅不由一只手抚在心口,“刚才可被你吓死了。”脸上露出天生始然的甜甜笑容。
那知他却莞尔一笑,“我经常用这招骗女孩子的关心,没想到却百试百灵。”他笑得风轻云淡,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越发衬得古铜色的肌肤活力十足,眉眼生辉。
他这么戏谑一说,原本还有几分惊疑的安娅倒啼笑皆非了,也就不好再计较追问什么。
不过这么一闹,两个人倒熟悉了不少。
安娅从他口中得知,谭易江此行是到米兰开一个国际性的商务会议,因此还需要在罗马转机。当得知安娅是中奖得到这次幸运旅程时,他有些怔忡,到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带着欢快的语调祝贺她,只是不知为何,情绪有点低沉,随口说着,“安娅,玩开心点,罗马可是意大利最美的城市。”
他突然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安娅吓得猛一激灵,不由瞪向他。
见她瞪着鹿一般地大眼狐疑地看着自己,谭易江嗤地笑出声来,说,“刚才办登机的时候,我就在你旁边,听见你自己说地。”
安娅想了想,却想不出自己刚才登机前有见过他,不过想来刚才可能自己是太专注联系姜澎了,完全没有注意到。
两人随着就说到了罗马,这话题一提,安娅顿觉来了兴致,“到罗马玩,你可有什么好推荐吗?”安娅是那种事无巨细的人,每次出行之前她例牌要做大量的功课,像这次旅游,例如怎样搭乘地铁比较便宜,那家店有特色的意大利面……被她详细地做了整整一本笔记,不过她还是希望能从别人那里得到更多实用的指南。
此外她一直担心,自己的英语烂得够呛,虽然来之前恶补了一个星期,不过内心里还是认为自己看文字还行,口语就差多了。而且听说意大利人特鄙视说英语的游客,因此心里更加没底了。这次做自由行,只后悔没和英语好得和美国人一样的姜澎来。
“我?呵呵,说实在话,虽然来意大利也有几次了,但其实也从来没有好好游览过。因为每次来就是开会。在别人看来,我总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其实这种商务旅行无非是坐在飞往不同目的地的飞机上,和形形色色的人在不同的会议室中,住在千篇一律的酒店套房里,甚至吃饭都是吃酒店的餐厅,根本没有机会出去像一个普通游客那样欣赏风光。”谭易江带着一种惆怅的语调,安娅也不由有些同情他,像他这样的成功人士,恐怕内心也有很多身不由己吧。
“飞机马上就要降落在本次飞行的目的地罗马……”空中小姐甜美的声音响起,原本都窝在座椅上的乘客不由骚动了起来。
飞机在逐步降落,穿越过云层,大地上的一切越来越清晰地展现在面前,例牌地飞往罗马地航班都会在碧蓝的大海上大大绕一圈,然后才是绿色大地展现在眼前,阡陌纵横,一处处高耸的欧式建筑散落期间,像是画中景象,又像是微缩卡通玩具。安娅掩不住幸福地趴在舷窗上,贪婪地望着眼前陌生但早已在心中叨念千遍的景色,不由兴奋地喊道,“罗马,这就是罗马吗?”
犹记得电影《罗马假日》中最后的片段,记者见面会上,有一个记者问奥黛丽?赫本主演的安妮公主:“您认为哪一个城市给您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大家原以为公主肯定会说出早就熟悉了外交辞令式的回答:“各有千秋”。然而安妮公主却坚定地答道:“罗马,当然是罗马。”
梦想中的地方,《罗马假日》的发生地,想到这里,安娅不由兴奋地像个孩子似地回头望向谭易江,一双眸子亮的好像两颗黑水晶球,宝光四溢,让人不由想溺毙期间。仿佛被她的激动情绪感染,他眼光熠熠地盯着她,望见她,浮起一个奇妙的微笑,“对,这就是罗马。”
下飞机时,谭易江帮她从行李架上拿下行李,随手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签字笔,在一张纸条写下一个手机号码和他的名字。他的字如其人,潇洒中带着一股张狂的气质,尤其是那个江字,几乎是一笔完成,毫无停止,最后一笔微微向上飞起,有直冲云霄的气魄。
安娅迷茫地抬头看他,颦着眉正思量着是什么意思?
“我的私人电话,我在意大利也会使用这个号码。你不是说你的英语很烂吗?如果遇到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乐于当翻译,我的法语也还说的过去。”他耐心地解释着,仍是那种骄傲而从容的微笑。
安娅思量了一会儿,觉得对方也是盛情难却,因此笑着收起那张纸条,把它放在包包地小口袋里,一边随口问道,“你还会从罗马回过吗?”
“我会直接从米兰飞上海,因此下周一在那里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谭易江回答着。
两个人在机场分手。出了机场通道,安娅摇着手欢快地对着谭易江高喊着,“再见!”
远远的,他那剑眉星目的脸上绽开一朵巨大的笑容,隔得远,看的不分明,只觉得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惆怅的失落。
安娅哪有想到,“再见“不仅意味着告别,而且还有一层意思——再次相见。
谭易江事隔多年后想起,还尤记得那个挥着手向他灿烂大笑地女子,那个时候她是那样地没有心机,无忧无虑,干净地就像一张白纸,太过素净,以至于原本要在上面写下点什么,提起笔却不忍落笔,怕玷污了这洁净地一片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