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苏舟舟接到向夏月的电话时正在肝代码，向夏月呜咽的声音像是猫挠儿，嘤嘤得人心软。

苏舟舟问向夏月在哪儿，向夏月没能说清，苏舟舟看了一眼面前未完成的代码，最终还是决定去找一找向夏月。

原身虽然已经毕业了，但是在苏燃燃身体还算好一些的时候，她经常会跟着苏燃燃回到学校，去关注一下向夏月的动态。

苏燃燃似乎对于“万人迷”这个属性有特殊的执念，她来学校并不是专门找向夏月的，但是向夏月却是她能吸引到的较为优质的一个，所以苏燃燃对向夏月会有几分区别于其他追求者的特殊，也正是这份特殊，让向夏月产生了一种她和苏燃燃互有好感，但是她现在还需追求，加把劲才能追上苏燃燃——向夏月也在为追上苏燃燃而努力着。

原身就是在这个时候喜欢上向夏月的，她羡慕向夏月的生活，她在向夏月身上看到了自己没有的那份张扬，是她童年的缺漏，原身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失落能够在别人的身上得到救赎。

她陪着向夏月去了她从未去过的地方，蕾丝吧、普通酒吧、网吧等等，而向夏月最常去的，就是一家名为“篝火”的酒吧。

苏舟舟适时地出现在了“篝火”当中，她找到装着向夏月的耀眼又隐秘的角落，周围都是嗨唱奔放的人群，灯光闪烁，五颜六色的灯光四处扫射，似乎想要攫住当场所有人的实现，DJ随着音乐尽情舞动，迸发出的鼓点和音符重重地锤在人们的心上、脑中，卷起一阵阵的高.潮。

在这样的环境下，平静地与醉鬼沟通一下子从困难模式晋升到了魔鬼模式，苏舟舟扶起向夏月，原本妖冶的妆容被泪水浸花，留下难堪的痕迹。

向夏月似乎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在她恍惚间看到苏舟舟的脸的时候就下意识地拼命往后躲，她不希望姐姐看到自己这样丑陋的一面，她希望她永远都是姐姐心中的那枝热烈玫瑰。

“别、别看我。”向夏月含糊着说，苏舟舟在动感的音乐下只能听到几丝音节，她凑上前去，才勉强听到了向夏月的嘟囔。

“听我说。”苏舟舟的气息萦绕在向夏月的耳畔，她不得不离向夏月近一些，免得向夏月听不到，苏舟舟尽量在跟向夏月沟通道，“我是苏舟舟。”她说，“你很美，苏舟舟怎么会嫌弃你呢…不用担心，跟我走。”

向夏月捕捉到了“苏舟舟”这个关键词，在燥热难耐的情况下，她睁大眼睛极力辨明，最后还是顺着苏舟舟坚定的力气靠在了苏舟舟的肩膀上。

苏舟舟稳稳当当地向前走着，向夏月虽然晃荡，但是苏舟舟就像是定海神针，她的步伐坚定稳当，可以完完全全地成为向夏月的依托。

向夏月一开始还有些摇晃，她信不过苏舟舟，但是又在一步又一步的前进之中，她慢慢地将自己的信任给了身边的这个人。

“姐姐……”向夏月低声呜咽，“不要离开我……求你了。”

她的脑子里一会儿是苏燃燃——

我不知道怎么去讨好你。

听见你的电话里有其他人的声音，我好难过。

不过，可能是误会呢，对吧……

一会儿又是苏舟舟——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你说过的，你喜欢我。

最后两个形象混杂在一起，不知道是苏舟舟还是苏燃燃，向夏月怀着自己的小心思，她似是分不清，又似是故意不分清——

我好喜欢你哦，姐姐。

叮！

苏舟舟听到熟悉的提示音响起，轻蹙的眉终于有了舒缓的痕迹。

她扶着向夏月并没有面上这么轻松，向夏月的力气很大，攥得苏舟舟的手腕都泛了紫，但苏舟舟依旧强忍着。她一直都习惯着面上永远强大，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尽最大的努力去扛着，因为……她是强者。

“小心。”另一个人扶住了向夏月的手，支撑起向夏月身上大半的重量，也让苏舟舟有所缓和。

苏舟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余馡。

“余秘书？”苏舟舟想不到余馡会在这里出现，因为书中描述的余馡和蔺总裁总是形影不离，她作为蔺檀的贴身秘书，绝大部分时间是随叫随到的。

“蔺总派我来巡视总店。”余馡依旧严肃，她身上有一种克制的气息，像是一个完美的、能够让人完全信赖的机器，卡好齿轮运转着，“向小姐是我们的大客户，如果今天不是你来带走向小姐，她也会在店里得到很好的招待。”余馡话音刚落才觉得自己说多了，随后她不再说话，微微收紧的下颚束成光滑的弧度。

苏舟舟这才知道为什么书中向夏月醉倒在“篝火”里却毫发无伤了，原来今天恰巧余馡来巡店，正好对向夏月多关注了几分，存着向夏月是“篝火”VIP客户的意思，将失意的向夏月妥善安置了。

这次是因为向夏月叫来了苏舟舟处理局面，所以余馡不好插手照顾，于是出来警示几句。向夏月身份特殊，而苏舟舟的动机叶特殊，她知道酒吧之中这样的事情并不罕见，但是余馡看到苏舟舟清澈的眼睛的时候，选择了相信苏舟舟不会对向夏月乱来，即使向夏月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余馡也能保证“篝火”和蔺檀不会受到牵连。

苏舟舟和向夏月一起坐上出租车，她让向夏月迷迷糊糊地报了地址，随后朝着余馡笑了笑：“谢谢了。”

这是她的工作职责。余馡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苏舟舟，只是等出租车开走之后，余馡心中却无端有几分异样。

叮！

与此同时，苏舟舟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响起，苏舟舟以为是向夏月的情感值有波动，看向向夏月，向夏月靠在车的椅背上，褪去浮华的壳，虽然妆容已经模糊，但是反而看起来恬静宜人。

每个人都有不曾显露的另外一面，苏舟舟不再看，而是将眼神投向窗外渐渐后撤的风景，出租车的玻璃阻隔了微风，也阻隔了遗落的寒冷。

向夏月所说的地址是她在校外地一处公寓，苏舟舟带着向夏月回到公寓里，清冷的色调和干净的住宅彰显着公寓的主人的另一面。

苏舟舟将向夏月安置在卧室的床.上，当她转身想要去烧水的时候，却被一把捉住了手腕。

“……你是谁。”向夏月哑着嗓子问。她似乎被折腾似乎醒了，又似乎没有，半梦半醒之间被酒精和不熟知的东西支配了的向夏月面色殷红，目光昏沉，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动作和情绪——

刚刚能抓住苏舟舟的手腕，只能说是一个巧合，或许是主人花了极大部分的心力为之。

“你想我是谁就是谁。”苏舟舟没有像之前回复蔺檀那样给向夏月答案，和一个醉鬼争执什么呢，苏舟舟想着，轻声道，“我去烧壶水给你，你放开我。”

“为什么接通了电话呢……如果没有接、没有接就好了……”向夏月恨自己的清醒，又恨自己的不清醒，她似乎有满腔满腹的苦水需要倾诉，可她偏偏是最骄傲的公主，她只能在醉态下稍微地模糊地吐露自己的心声。

“因为你是我的核心用户之一，所以我才来的。”苏舟舟以为是在问她，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真诚地回答了。

苏舟舟原本萌发了一丝柔软的心因为向夏月的询问迅速地陷入了现实之中，被钢筋水泥混合得严严实实。

苏舟舟在提醒向夏月的同时也是在提醒自己，每个人都有难处，她能因为恻隐帮向夏月度过一阵子，但是她不能帮向夏月一辈子，甚至陷入在这样生命被威胁的、只能达成某个事件才能继续下去的生存挑战之中，也不是苏舟舟长久愿意的。

所以她要做替身软件，腾出大把的时间来做自己。

系统ZZ001也没有出声，它当然知道怎么教苏舟舟做一个完美的替身，最后代替白月光成为这些相关人物的心上人，但是苏舟舟求的并不是这些。

苏舟舟想在保证最低生存需求、在生存日期可以延续的情况下，极大程度上地做自己。

向夏月已经有些清醒了，但是生理的渴求还是让她浮起飞云，她的眼神湿润泛着泪意，交错收紧，但还是希望可以有人能……爱她。

“爱我…求、求你。”向夏月攥紧了苏舟舟的手腕，苏舟舟没有看她，只是低声说：“我去给你烧水。”

“……”骄傲如向夏月无法说出第二次的祈求，苏舟舟一根一根地剥离了向夏月禁锢住她的手指，走出卧室，关上了房门。

烈焰中烧。

向夏月犹豫了很久，她攥着被子，指节发白，最终还是跌跌撞撞地到了浴.室之中。

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妆容糊在脸上，向夏月颤抖着手将妆容卸去，昳丽的脸出现在镜子之中，她看向镜中的自己，喃喃道：“姐姐……你是喜欢我的吧？”

难耐的嘤啼还是逸散出来，模糊了向夏月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