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姐姐…爱我……”向夏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娇润昳丽，卸去妆容之后，向夏月的美有一种去了雕饰的清水芙蓉之感，眸中尽是潋滟清波。

她在氤氲之中慢慢地爱自己。

朦胧间，她有那么一瞬间喊出了苏舟舟的名字，又很快被快乐吞没了。

向夏月在浴.室待了许久，苏舟舟将水烧好之后稍微顿了一会儿，向夏月情难自抑，苏舟舟也不好打扰。她没有到向夏月的房间里，纵使是这样，向夏月的声音还是从门缝当中逸散，苏舟舟摸了摸鼻子，准备离开。

叮！

这时候的系统提示让苏舟舟感到尴尬，她犹豫了一会儿，倒了一杯热水在桌子上，没说什么，回去了。

等向夏月出来的时候，偌大的公寓里又只剩下了她自己。

向夏月因为情.动而酥.软着双腿，她走到客厅，触摸桌上的那杯水。

温的。

她轻轻地端起来，珍而重之地一点、一点将苏舟舟给她倒的水喝了下去。

她的潮波因她而起，也想由她平。

*

今天的苏舟舟收获颇丰。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不用因为生存值而苦恼了，苏舟舟知道向夏月的一切起伏都是因为苏燃燃，她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罢了。

苏舟舟一向很清醒。

等她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了，苏舟舟看了一下表，习以为常地投入到深夜敲代码的工作当中，直到身体机能告诉苏舟舟她的身体非常需要休息，苏舟舟才定好醒来的闹钟准备去睡觉。

“宿主……以后不要再透支身体机能了。”系统ZZ001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即使我们的规则是可以依靠情感价值活下去，但是如果瘫痪了或者心梗眼歪嘴斜地被抢救回来，甚至不能再做你喜欢的活动，这样的活着你愿意吗？”

“……谢谢。”

苏舟舟的成长道路上还是第一次有人提醒她要学会慢一些，她之前遇到的、或者是她习惯的生活都是快一点，再快一点，研究急不来，但是相关的项目开发可以赶进度，肝的时候一天五杯奶茶都压不住熬夜久了泛出的苦味。

比苏舟舟天才的人就已经是凤毛麟角，比苏舟舟熬得勤奋的人怕也是屈指可数。苏舟舟习惯了向前冲，因为即使强悍如她，如果没有超越别人，成为不可替代的那一位的话，她没有办法在某一些项目当中得到真正的重视，即使她已经足够优秀——

这和许多因素相关，她无法改变环境，只能淬炼自己。

苏舟舟躺在床上，她的休息时间宝贵，她尽力屏住心神，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她想起了之前遇到的一件事。

苏舟舟是初中毕业的时候考入少年班的，全国三千个人报名，只录取二十位学生。少年班的初试考试包括语文、数学、英语和理综，复试考试包括面试和体能测试，苏舟舟的理论强悍但是体能稍弱，在准备测试八百米的时候，瘦弱的她在风里看起来飘摇至极。

“紧张吗？”身边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悄悄地挤了过来，“没事，放轻松就好啦。”

“嗯。”苏舟舟有些紧张，她无法说出更多的话，只是在等着发令枪声响。她那天用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跑完了全程，到终点没几步路，嗓子冒烟似的剌，但这并不妨碍她的畅快，之后面试的时候，她也发挥得出色，只是在她礼貌和面试官道别将要关门的时候，听到几许风声——“这孩子们都不错，可惜就是女生多。”

苏舟舟抿唇。

她和那个大眼睛的小姑娘也交换了联系方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直到放榜的那天，少年班录取的方式不是录取前二十名，而是男生取十名，女生取十名，大眼睛小姑娘正好是女生第十一名，但她的总分在公示上是第十五名。

“这不公平！”苏舟舟急冲冲地说道，“他们…他们应该按分数来算，怎么分男女呢？！”

“可名单都公布了，大概不太可能了。”大眼睛小姑娘有些失落，“可能以后不能一起上学啦，”她还反过来宽慰苏舟舟，“不过我去上我们市里的重高也是一样的，许多大学都能自主招生，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一起学习呢。”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苏舟舟赌气道。

“家里签了合同啦，你不去还不能中考，就没地方去了。”大眼睛的小姑娘也没有办法，只能干巴巴地安慰苏舟舟，两个小姑娘哪里知道什么其他的话，互相安慰的话车轱辘似的往外说，最后抱着手机哭成一团。

苏舟舟从那一天起就卯足了劲儿，她不知道自己那股气从哪里来，却促成了她一直奋斗的驱动力。

她一开始跟班里的男生相处得并不好，因为她觉得这些人无意间占了其他高分女生的机会，进了少年班这样比拼脑力的地方，很多同学不免怠惰，但是苏舟舟依旧有冲劲，屡屡将所有人撇在身后。

其他的同学自然也是优秀的，他们也开始追逐，跟苏舟舟竞争，班级随机分小组的时候苏舟舟和班里那些男生之间的关系才有所缓和，但是女生来讨论问题的时候，苏舟舟总是先帮着女生，然后再有人加入讨论的队伍，慢慢地更加熟识。

直到后来苏舟舟知道学校在教育部根据相关考量备了案，歧视对于一所老牌的学校来说并没有好处，“差异化招生”是一届又一届学生实践下来之后的大胆举措，也是学校当时认为最有益的，苏舟舟理解，但内心却有些难以接受。

年少如她已经知道了许多道理，只是各种道理混在一起，将她绕得有些混沌，学校的招生政策没错，那考了前二十却落榜的女生呢——

她不知道怎么解开这团乱麻，却由此明白了她奉行的行为准则:只有不断学习，只有足够优秀，只有无可替代，她才不会被规则左右命运。

她太小了，就像是一粒灰尘，她微末的时候无法改变环境，只能锤炼自身，而当她成长起来的时候，她会为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出一份力。

她的研究所里，并不会给招聘的男女研究员划两条线，大家都是可以互相讨论学习的，无论是所里的老人还是新人，都有足够的话语权去提出问题，而一些研究的进步，往往就是在问题中产生的。

……

苏舟舟沉沉地睡去，天光微亮，希望笼罩着大地。

*

苏舟舟不是因为闹钟醒来的，而是被好几个电话催醒的，原主的父母不知道多久没联系原主了，苏舟舟穿到这里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被原主的父母找上。

“……。”

苏舟舟只接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质问声刺了脑袋：“死丫头早上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你要是有你妹妹半点让我们高兴就好了。”对面的女声大声传来，苏舟舟稍微将手机放得离耳朵远了一些。

原身的父母很偏心，也许是因为苏燃燃小的时候经常生病从而让他们投入了更多的精力的缘故，所以他们的眼里最多的便是苏燃燃。

苏燃燃很优秀，在学校也很受欢迎，甚至因为苏燃燃的缘故，苏家还跟几个不小的商业伙伴搭上了关系，苏父苏母自然很是欢喜。

相比于苏燃燃来说，苏舟舟便没有那么出色了，苏舟舟好是好，但是苏父苏母总觉得她不如苏燃燃合他们的心意，久而久之也就放养了，毕竟苏舟舟也没主动开口要点什么东西，苏父苏母便也不多做，不多想。

“燃燃打电话来了，说最近身体好些了，让那位大人物接我们到她的私人疗养院去看望她，燃燃想家想团圆，你这个姐姐当得真不称职。”苏母没怎么关心过苏舟舟的生活状态，跟苏舟舟没什么话题，为了掩饰自己，自然说出口的话就带着逼迫性质的数落，企图让苏舟舟顺着她的心意做事，“我们也就不怪你了，准备出发，之后我们在疗养院门口见。”

苏舟舟等苏母说完话，她因为熬夜的缘故所以声音里也透露出些许疲态：“这次我不去了，我身体也不舒服，”苏舟舟听到苏母似乎准备发作，她顿了顿继续说，“如果把病气传染给了她就不好了。”

苏母转念一想，是啊，这燃燃这么久了才在最近恢复得好一些，要是苏舟舟过去把燃燃传染了，这可怎么办。

苏母捂着话筒将苏舟舟生病的事情告诉给了苏父，两个人一合计，觉得苏舟舟还是不去比较合适，不然真的把燃燃传染了，这可怎么办。

两个人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苏舟舟的耳朵里，苏舟舟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缩紧了。

“那这次就不去吧。”苏母话音刚落，就自顾自挂了电话，浑然不关心电话这头的苏舟舟得了什么病，身体怎么样。

苏舟舟：“……亲生父母吗？”

系统ZZ001：“……恐怕是的。”

苏舟舟摇了摇头，她爬起来披了一件衣服，又坐到了电脑跟前。

她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去见女主，如果太早惹起女主的关注，打草惊蛇，对她来说没什么好处。

苏舟舟习惯性地登录后台，发现了小学妹林瑾对着机器人锲而不舍的发着消息——

：姐姐，早安，我今天早上吃了一根油条和一份蛋包饭，食堂的蛋包饭好好吃哦。

：嗯。

：姐姐，午安，中午终于可以喘口气睡一觉了呜呜。

：噢。

……

苏舟舟不自觉地笑了。

还是小学妹可爱，不敢来打扰她，却对机器人苏舟舟像只爱分享的小喜鹊。

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