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做女人的麻烦,我算是体验了个遍
江沅再度睁开眼睛,视线所及是碧蓝的一片天,一圈人头慢慢围了上来,对着她指指点点。
“这不是上午游街的探花江琛吗?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模样,风头都要快盖过状元郎了,怎么突然摔成这样?”
“连吉服都没穿,穿着内衫就策马狂奔,难不成是长得太过俊秀,被人非礼逃至此处?”
“王公贵族的口味,男女都不忌的,咳咳。”
“你们别胡说八道了,当朝探花,才高八斗,哪里就跟那些勾栏里的男宠一样了!”
看来,还是没有穿回去!
江沅瞪大眼睛,生无可恋。
“公子,公子,这是怎么了?”一个模样俊秀的小厮从人群外围挤了进来,小厮趴在江沅身上,眼神里全是关切。
这小厮穿着男人装束,面容却比一般男子要细嫩的多,江沅想了起来,这应该就是书里原主的丫鬟柏珠。
“扶我起来。”江沅颤抖地伸出一只手,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江沅被柏珠带到一家客栈里,她趴在床上,惨叫连天,柏珠给她解下束胸带,换上一身干净宽松的长衫,又拿来膏药要给江沅上药。
江沅伸出纤纤十指,扶着太阳穴,看来一时半会穿回去是不可能的,她望了望自己白皙光滑的女人手背,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回忆这本书中的内容,看来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节点,正是原主赶考后放榜的日子,原主出身医药世家,祖父江奎曾经是墁山县一带有名的名医,可惜空有一身本领,却后继无人,江老太爷只生下一个独子江老爷,老爷不学无术,连中药的科目都认不全,江老爷只有孪生儿女一对,长子江琛,继承了江老爷的不务正业,次女江媛媛,就是原主,天生丽质,自命不凡。
“小姐,你今日到底是为何,要骑马冲回阜阳街?”柏珠心疼地看着她家小姐光洁莹白的后背,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嗔怪地道。
“柏珠,江~琛~,对,就是我哥,快去通知他,我已经替他考取了功名,让他赶紧过来,把我替换回去,立刻!马上!”江沅趴在枕头上咬着牙道。
女扮男装参加科举本就是重罪,既然穿不回去,先从京城脱身也罢。
柏珠迟疑地道:“小姐,公子昨儿就来信了,你不是看过吗?他最近赌钱输了一笔款子,如今正东躲西藏躲债呢,怕是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京城。”
江沅一听这话,抡起拳头猛地捶打在枕头上。
“这种废物点心,江媛媛,不,就是我,为什么还要替他参加科举?是鬼迷了心窍吗?”
“小姐,不是你说的吗,如今咱们江家,只有你这一个脑子好使的人,你替公子考取了功名,公子以后封了官,你就是官家小姐,不再是墁山县的草民,这样以来,更方便接近太子不是?”柏珠在身后唯唯诺诺地道。
江沅揉着自己捶打床板捶痛了的双手,无语问苍天。
她想了起来,原主心比天高,幼年时因为随祖父进宫给如今的太子看病,和太子子旬有过一面之缘,惊鸿一瞥,从此以后便视太子为白月光,对子旬情根深种,于是大胆替兄赶考。
柏珠替江沅上好药,又递过来一杯热茶。
“小姐,月信日子快到了,先喝杯热姜汤,免得受凉腹痛。”
江沅越想越气,一把将茶杯摔碎在地上。
“这是人干的事吗?不过就是小时候跟太子见过一面,从此就一往情深了?江媛媛啊江媛媛,那可是当朝太子,岂是你一个小小的民女能够肖想的吗?还真以为人都有大胆,地有多大产?”
江沅面目狰狞,她愤恨地双手捶打自己丰隆的胸部。
还我的胸大肌,还我的老二!
柏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江沅捶胸顿足之际,忽然只觉腹部一阵隐痛,她明明只是坠了马摔伤了后背,怎么肚子也开始疼起来,而且那种疼痛是活了二十几年的直男江沅从未感受过的,是一种酸胀拧巴的痛,江媛媛俯下身子,捂住自己的小腹。
“啊……,啊哟,怎么回事?柏珠,我中毒了吗?对了,你刚才说的,月信——,是个什么东西?”江沅瘫坐在床前,内心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柏珠冲了过来,扶着江沅,胸有成竹地道:“小姐,我刚才不说了吗?这几天你快来月信了?小姐自小体寒,每回月信,都会疼痛难忍,来,我再替你熬一碗姜汤喝上。”
难道是传说中的大姨妈?
江沅怔愣在原地,只觉得下|身一阵汹涌的温热,她一脸黑线,任凭柏珠摆弄,柏珠给她收拾妥当,穿上月事带,为了以防外人突然进来,又给她重新系上束胸带,江沅憋住呼吸,只觉裆下还硌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她别扭地在原地走了两步,柏珠奉上姜汤,江沅木然地接过来喝了两口。
“妈的,做女人的麻烦,我算是体验了个遍。”
江沅用袖口飞快地擦拭了一下嘴角,柏珠看了看她家小姐这狂放不羁的动作,张了张口,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江沅在客栈里来回踱步,盘算了一下,当朝太子子旬,因为年幼时候被人下过毒,所以染下陈疾,被御医预言活不过三十岁。
而原主手里有一张祖传的药方,这药方传说能解天下百毒,她替考成功顺利入宫接近太子,就是为了利用药方来获取太子信任和感激。
不过原主既然要攀援高枝,可谓不得不机关算尽,她怕太子拿了药方就不认账了,所以给太子的药方里,她特地抹去了一半药材,她要确保自己能顺利登上太子妃之位后,才会真正治愈子旬,哪料此时太子官方CP女御医岳清儿出现,岳清儿医术高明,不用原主的药方,依旧将太子治愈,原主还没将勾引子旬的招数尽数使出,在这场爱情角逐里,她就被迫出局。原主可咽不下这口气,这才开始自己的作死之路。
一想到原主的结局,人头搬家,血肉模糊,江沅打了个寒噤。
“对了,我是不是有一张药方?在哪里,快给我找出来。”江沅皱起眉头。
柏珠心中暗忖:小姐中了一次暑,没想到脑子也不大好使了。
“那张药方小姐不是让我藏在隐秘处吗?小姐放心,有了这张药方,小姐以后又是探花亲妹妹,只要顺利把方子递到太子手里,那太子妃之位,就是囊中之物。”柏珠压低了声音道。
江沅听了,眼神复杂地点点头,果然跟书里的情形一样。
这局应该还能破,只要自己接下来不作死,不去痴心妄想那个太子妃之位,太子想要的药方,自己双手奉上,太子的官方CP岳清儿,自己绝对不招惹,不再做什么恶毒女配,助攻红娘当起来,只要太子病愈,男女主大婚,自己功成身退,那岂不是就可以顺利脱身了。
“谢天谢地,老子还能留下一条命。”
“柏珠,把药方找出来!”江沅一拍桌子。
柏珠一脸问号。
“这方子,若东宫那位来要,你就给他吧,”江沅把头靠到窗前,观察了一下窗外的情形,人潮汹涌,很是热闹,她眼神里闪着向往自由的光芒道:“我先撤了。”
“小姐,你去哪里?好不容易考来的探花,不要了吗?当年你随祖父入宫,对太子一见钟情,所以头悬梁锥刺股就为了科考,为江家博一份功名,难道这些都白费了?”柏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保命要紧,别废话了!”江沅作势就要开门。
与此同时,客栈门外,一行穿着华丽官服的宫中官吏们,手持着一柄黑犀牛角轴的金色圣旨疾步上楼来。
江沅还没来得及拉开房门,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传旨的官吏趾高气扬地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墁山县江琛,钦点新科探花,才学深厚,抱玉握珠,有文韬武略之才,特传召入东宫,册封太子侍读一职,伴太子两侧,愿精进不休,力学笃行,有关我朝社稷,江探花勿要掉以轻心。钦此。”
还是迟了一步!
被柏珠拉着跪下的江沅心中骂娘,看来一切都是跟着剧情线走的,女配江媛媛入宫,铤而走险,想要自己接近太子更好培养感情。
入宫一趟,等于深入虎穴。
那位东宫正主现在虽然是个病秧子,但等他被女主角治愈陈疾之后,可是要砍自己的脑袋啊!
江沅嘴角抽搐,后背凉凉的全是冷汗,她一个翻身从地上蹿了起来,朝窗口冲过去,面目狰狞地大喊:“我~不~要~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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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正殿里,上好的汉白玉铺造的地面闪着莹润的光,金兽鼎炉里焚烧的檀香,升腾起袅袅云雾。
正殿之外的花园里,一行束发戴冠,穿着青色对襟衫的男子被宫人一一带入花园,只见队末,江沅被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搀着胳膊往里走,她嘴里被塞了一块布,只能发出“吱吱呜呜”的声音。
“各位侍读,东宫乃皇室兴旺鼎盛之关键所在,圣上召诸位入东宫,就是为了诸位能够更好地辅佐太子勤学上进,诸位自今日起,入住东宫偏殿,随太子一同入太学就读,望诸位能够恪守己任,求学解惑,早日学有所成。”领头的宫人曹公公慢悠悠地将眼皮一抬,看着下首的侍读们道。
曹公公悠悠地扫视了一遍下首的侍读们,突然,他眼神一顿,视线停留在了被按住动弹不得的江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