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拉快剧情进度条

“江探花,听闻探花郎今日中了暑热,御医们给问诊过,想必没有什么大碍了吧?”曹公公神情关切。

江沅:说得好像这两个抓住我不放的太监不是你授意的一样?

江沅明晃晃的白眼翻上了天,曹公公装作没看到,回头示意左右道:“快速速将江探花解开,如此苛待新科探花郎,成何体统!”

江沅口中塞的布被拿走,她捂住胸口喘了几口气,在客栈的时候,她试图跳窗逃跑,不料前来宣旨的官吏手疾眼快,将她扑到在窗前。

江沅环视了一下这雕龙画栋的东宫,眼下逃命不成,反而离自己的夺命仇人越来越近,她气急败坏地骂道:“这主剧情线是逃不了了是吧,靠!”

站在江沅前面的宁侯府世子贾齐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这江探花可真是不走寻常路,不知道是真的中了暑热,还是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撞了什么鬼怪,不然怎可做出当街纵马,抗旨不尊的大胆行径。”

江沅冷笑一下,她今日魂穿至此,比起撞见鬼怪,无稽百倍也不止。

女扮男装参加科考,是死罪!

抗旨不尊不入宫,也是死罪!

江沅按捺住自己狂躁的心情,只能含泪将江媛媛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搞出来的烂人设继续扮演下去。

她冷眼旁观,这里的众位侍读们约莫一半是各位侯爵家的世子,还有一半是近年来科考中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

方才那位出言讥诮的贾世子,就是前者。

为东宫太子设立伴读,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她年事已高,最宠爱的孙儿就是这东宫的主人——蔺子旬,蔺子旬年纪轻轻,却身患陈疾,被御医断言活不过三十岁,这在宫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江沅心里清楚,这伴读里面,藏有当今最受恩宠的兰妃的眼线,兰妃的独子三皇子蔺子矜,是大祁朝最勇猛有为的皇子,也是被公认最能堪重任的太子人选,不料太后偏宠长孙,左右了圣意,兰妃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她就等着蔺子旬一死,扶她自己的儿子入主东宫。

江沅叹息一声,宫里这潭浑水,她才不想卷入。

正扶额思考如何尽快联系上原主那位废柴哥哥之际,一行小太监手捧一摞书册,款款然走了过来。

“江探花,请拿好。”一个小太监停在江沅面前,双手奉上书册。

江沅手上一沉,书册足足有一尺厚,她定睛一看,精致的封面上一行小篆字体——东宫宫规。

“各位侍读,”曹公公扬了扬手上的拂尘道,“大家手中所拿的,就是我们东宫的宫规,宫中不比宫外散漫,事事都有规矩要守,特别又是在我们东宫里,太子习性清简,不喜聒噪繁杂,请各位务必熟读牢记东宫宫规,严守谨记,不得逾越。”

江沅无语地翻开书册的第一页,只见上面第一条写着东宫乃清静之地,无故不许喧哗聒噪,她接着往下看,除佳庆御宴之外,宫中不许饮酒纵乐,后面还跟着一些别的规定,什么每月需斋戒十日,这期间不能沾荤腥,还有不许疾行,与宫女交谈,话不可超过三句之类。

什么破宫规,这到底是东宫,还是和尚庙?

江沅皱着眉头,她的内心是崩溃的,只把手里的宫规粗略地翻来翻去,恨不得一把将宫规撕碎。

正在腹诽之际,耳边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环佩叮当之声,江沅抬起头来,原主毕竟是女生,身量不高,江沅被前面的一众侍读挡住了视线,她踮起脚尖,只能一个人从影影绰绰的花影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雪白色长袍的男子,深邃的眉眼中透出淡淡的颓靡,挺立的鼻梁下面是线条冷峻的唇线,似笑非笑,整个人清冷的气质里又透露出几分厌世的疏离。

江沅看得有些呆了,在基友张俊的夜店里,她也见过不少号称头牌的极品美男,但气质如此出尘卓绝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从那男子略显单薄的身子,和苍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江沅怀疑,这难道就是最后让原主不得好死的男主!

“太子驾到!”曹公公似男非女的尖细嗓子一声喊。

江沅眉心一跳。

该来的还是来了!

既然如此,就不能坐以待毙。

江沅撸起袖子,推开左右,在一众束发长衫的侍读中,娇小的身子挤来挤去,终于挤到人群的前面。

石阶之上,太子眼眸微光闪动,眼前不懂规矩莽撞行事的侍读,身量不高,仰起头来,面孔带着些稚嫩,剑眉下面一双眸子盯着自己。

“太子,能否借一步说话?”江沅开门见山,文绉绉地道。

蔺子旬微微蹙眉,并未接话,反而是他身后的郡王白潋,眼神中有些惊讶和探询。

“何事?“蔺子旬的声音冷淡,拒人于千里。

既然无法逃离剧情,那何不如将剧情的进度条拉快!

江沅知道这位病秧子太子,眼下最需要的是什么,她四下探头一看,自知场合不对,但还是按捺不住,一步跃上石阶,凑到蔺子旬耳边,语气神秘地低声道:“太子想找一样东西,我这里就有,太子放心,我保证毫无保留,全盘奉上,绝对童叟无欺。”

她的声音虽低,但话音还是全部落入蔺子旬身后的白潋耳中,江沅知道,这位郡王白潋,跟蔺子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他也是日后蔺子旬黑化夺帝位路上的神助攻。

果然不出江沅所料,她视线范围里的白潋,神色起了变化,似乎对江沅口中所说的东西很感兴趣。

江沅距离蔺子旬不过半尺距离,她甚至鼻尖都能闻到蔺子旬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只是蔺子旬面上却无半分波澜。

“江探花放肆,身处宫中,若有事禀告太子,需先行礼,太子点头,方可进言,怎可蹿上跳下,如此不恭?”刚才江沅那一番动作,早就让曹公公眼冒怒火,曹公公咬牙切齿地手指着江沅道。

立马有两个侍卫上来抓住江沅,江沅双脚离地,被从石阶上拖了下来。

“空有一副皮囊,才见了太子,便坐不住了,献宝一般地贴上去,斯文扫地,真乃读书人之耻。”站在侍读们最前排的梁思允嫌弃地甩了甩衣袖,昨日他金榜题名,在游街之时,怀中所获簪花和荷包的数目远远不及江沅,被江沅抢去了风头,他心中早有不忿。

贾齐不知何时挤到前面来,他看着被扔回到原地的江沅,眼里满是幸灾乐祸,捂嘴偷笑道:“我看这新科探花倒是也不傻,只是他打错了算盘,太子向来高冷,又如何让他随便就近得了身。”

众人交头接耳,太子蔺子旬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眼神中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寒意。

顷刻之间,曹公公上前来拱手行礼道:“江探花失仪,殿下意下如何处置?”

“都散了。”蔺子旬声音淡然,无形中却有一层压迫感。

“是——”曹公公狠狠地瞪了江沅一样,回答得有些不情不愿。

侍读们都被分配进了偏殿的住所,大家鱼贯而出,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去往自己的住所。

江沅依旧狼狈地瘫坐在地上,望着太子飘然而去的背影。

看来是不能操之过急了,好吧,我忍!

江沅握紧拳头,猛地捶了一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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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里,一盘摆着黑白弈子的棋局摆在塌上,蔺子旬眼眉低垂,指尖捏着一枚白子,摩挲良久,似在思忖桌上的棋局。

“殿下,方才那墁山江琛,他说要献上一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再者,他又如何得知,咱们正要从墁山江家要一样东西?”郡王白潋的心思早已不在棋局上,他望着对面一动不动的太子,语气急切。

宫中人都知道,太子早年得了一场重疾,之后便一直疾病缠身,但无人知晓,当年太子那一场病,并不寻常,病发突然,实际上却是中毒,在这深宫之中,这人敢在天子眼皮下用毒,必定是背景深厚,所以御医们纵是诊断出了真相,也都三缄其口。

“江琛是江奎的亲孙,江奎当年因为医术高明,在民间享有盛誉,太后请他入宫为我诊断,我相信以他的医术,不可能看不出我是中毒,而非突发重疾,他或是为了自保,或是有其他私心,所以并未直言我所中的是什么毒,只是回乡从此隐退。”蔺子旬视线丝毫未从棋局上挪走,他手指一拈,白子落盘,棋盘上局势瞬间转变,白潋落败,已成定局。

“所以,那个墁山江家能解百毒的药方到底存不存在,是谬传还是江老头子死捂住不肯拿出来?如今他的孙子自己送上门来,这背后可是有诈?”白潋已经顾不上棋局了,他从凳上立起来。

太子眼中眸光幽深,他缓缓抬起头来,还未开口。

“殿下——”

门外却传来曹公公焦急又气恼的声音。

“太子,快把那个江探花赶出东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