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祁钟钰轻笑, 所谓的路人和世外高人,当然是自己瞎掰的。

只不过,要想治好彭安身上打娘胎里带来的病弱之症,也并非毫无办法。

想当初,她连药石无医的剧毒都能解,自然能解决一个小小的病弱之症。

跟中医不同, 她去西域和苗疆待了几年, 从当地人手中学到不少歪本事,对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毒攻治疗方法再清楚不过。

用正常的法子, 彭安的身体当以仔细将养为主, 而她的法子, 则是用毒辅以内力。

当然了,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从她身上就能看出一二,只不过相对于付出的代价, 她更想活命, 想来彭安也是如此。

她不在乎彭安的性命,却很满意能以此压制住对方的手段,只要能暂且解决陆大丫的难题就即可,至于彭安将来会不会不举, 亦或者是再无生育能力, 那就与她无关了。

这话当然不能明说,只能在心里想想,她点点头, 道:“自然是真的,我亲眼瞧过,且这人身边跟着他的同乡,也能做证明。”

彭安自打出生起就一直生病,也曾幻想过身体康复会是何等模样,只是即便是医术高明的爷爷也治不了他身上的病,他也就死了这份心,可眼下突然有了治愈的先例,他便再也坐不住了,忙道:“那你可知,这人现在在何处?我想派人去寻他。”

祁钟钰无奈摇头,道:“当时,我只在渡船上与他偶遇,交谈了几日,并未打听他的去向,所以……”

彭安失望的神情溢于言表,他愣愣的坐在凳子上,几乎瘫软了身子。

没有什么比给了人希望,又让人绝望,更难受的了。

祁钟钰欣赏了下他脸上黯然的神色,良久,才继续道:“只不过,我当时好奇他的治愈之方,对方与我一见如故,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说句托大的话,我勉强也能治疗大姐夫身上的病。”

彭安这次却没立刻信了她,他眯起眼睛,带着冷意询问道:“如此重要的治愈之方,对方就平白无故的告诉你一个外人,而不是流传给他的子嗣亲眷?”

祁钟钰摊开手,道:“实不相瞒,是这方子太过惊世骇俗,即便说出去也没多少人会相信,而且这方子极其霸道,必须要一位武林高手佐以内力,才能将药效与身体完美贴合,不然……就不是药,而是毒了。”

她张口说出了药方,方子里共计三十几味药,除了人参之外,全部都是有名的毒药,还有几种极为难寻,只在大齐国西南面的苗疆才有。

彭安刚听到前几味药时,就想大声呵斥荒谬。

他是彭家的男子,虽然身子病弱,不像其他叔伯兄弟一样精通医理,可他久病成医,闲暇之余也会翻阅家族内的书籍来看,所以对很多药草的名字功效都一清二楚。

他立刻就明白过来,祁钟钰所说的方子里的药材,都是毒药的名称,而且毒性非同一般,即便不能见血封喉,也几乎药石无医,中毒后只能等死。

这样的毒药,居然多达三十多种,若是混合在一起,必然是天下第一毒。

而这种骇人的方子,也有脸说是治愈之方?!

彭安脸色剧变,若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就要暴起伤人了!

祁钟钰无奈的闭上嘴,好半天,才说道:“这也是那人会告知于我的原因,我们在港口时,帮他摆平了几个敌人,他见我武功高强,之后在船上熟识后,才会将这方子告知于我,我也从未亲自尝试过。想来,应该是被骗了吧,哎……”

彭安见她迟钝的意识到被骗,脸上露出伤心的神色,原本的半点不信,就转变为信了三分。

他也没想过要安慰祁钟钰,在他看来,对方只要稍微懂点药理,就不会被人蒙骗,看来也是个憨厚的傻子。

不过对方说自己武艺高强,他想起来,方才在凉亭时,对方的确自我介绍说是山上的猎户。

这可不同寻常,只是他向来不将人放在眼里,所以听过就算了。

现在一想,汜原县辖下的几个村子都建在山脚下,良田千顷,百姓根本不愁没有地可种。

而岳南山深山连绵不绝,其内的野物极为凶悍,村民都不敢轻易靠近,所以几个村子内,猎户的数量屈指可数。

与其靠天吃饭,还危险重重,还不如老实在地里刨食,亦或者去帮人做工,至少能安稳踏实,养家煳口。

而能去山里做猎户的,大多是有真本事的,想来祁钟钰方才所言非虚。

只是,那可是剧毒无比的方子……

可眼看着如今有了康复的希望,彭安又不想就这么错过,万一那是真的呢?

他不敢确定,也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可心里偏偏蠢蠢欲动,便打算多留二妹夫一段时间,等他之后托人去找爷爷和几个叔伯,询问他们的意见,他们见多识广,想必能看出点什么来,之后再做决定也稳妥些。

他这么想着,方才留祁钟钰在家吃饭的那点子不快,便被他抛在脑后,笑着对他说:“先不管那些琐事,二妹夫今日难得过来彭家一趟,我这个做姐夫的,自然不能怠慢了妹夫和妹妹,不如这样吧,你们就留在这儿,多跟我和我娘子聚上一聚,等到吃过晚饭再走也不迟。”

祁钟钰眯眼笑,心道:鱼儿上钩了。

她一点也不担心对方接下来的打算,笑着谢过对方的好意,在彭安借口好奇那方子的时候,又重复了一遍,让彭安记在心里。

刚好饭菜做好了,陆大丫和陆冬芙端着饭菜上桌,祁钟钰便迫不及待的坐在桌边,拉着娘子一起坐下,唤彭安和陆大丫也一起吃饭。

彭安还未吃过午饭,他胃口不好,吃不了多少,也不容易饿,看祁钟钰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饭菜,便心中不喜也没了胃口,摆手站起身道:“你们吃吧,我回房歇着了。”

陆大丫忙站起身要去扶他,却被他一巴掌拍开,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忙又抓住陆大丫发抖的手,在对方的搀扶之下离开了堂屋。

陆冬芙担忧的望着大姐的背影,道:“相公,大姐她……”

“先吃饭,事情已经做成了一半,等吃过饭,应该就有确切的结果了。”

祁钟钰给陆冬芙夹了一筷子的青菜,堵住了她还想询问的嘴,她自己则慢条斯理开始吃饭。

方才演了这么一出戏,倒是自打她武功有成后,就再没有过的了,若是回去现代,说不得能得个奥斯卡奖呢。

她心里是半点不急的,与之相对,彭安则是急不可耐了。

他被陆大丫扶回房后,便吩咐陆大丫研磨,在桌上铺上白纸,一边回忆,一边将祁钟钰方才口述的药方记录下来。

等写好后,他检查了两遍,才递给陆大丫,道:“将这药方递给爷爷,就说我的病,兴许有救了。”

陆大丫闻言怔愣,彭安见她盯着药方发呆,狠狠的掐了她一把,怒道:“还不快去!”

陆大丫疼的双眼含泪,忙抹着眼睛,将那张写满字的药方收好,快步去正院里找彭甫。

她运气不错,彭甫已经从另外一座山上下来了,吃过饭后,正在堂屋内跟几个儿子商议正事,彭家如今不仅在临溪村做村医,还在汜原县开了个名叫“千金堂”的医馆。

彭家自古以来,就是医药传家,几十年

前遭遇灭族人祸,唯一的嫡系彭甫,带着妻儿和医术,辗转逃难来到此地,便就此隐居下来。

直到几十年过去,当年相关的人都已经逝去,彭甫才吩咐儿子,去扩大家里产业的规模。

一方面,雇佣临溪村大半的村民,在他们买下的田地上种植药草,另外一方面,则是在汜原县开了医馆,卖药治病,赚取更多的银子。

经过十来年的经营,千金堂业已成为汜原县名声最大的医馆,只是很少有人会将千金堂与彭家联系在一起。

因为彭家太过低调,财不露白,也鲜少与临溪村之外的人打交道。

当然了,若是有心之人也能查到蛛丝马迹,却不会直接拆穿,因为没有好处,还会得罪彭家。

彭甫此次跟儿子们所说的事,便是千金堂接下来的扩展方向,如今,千金堂已经在淮南道开了几个医馆,赚了不少银子,家里的子孙也算争气,学有所成。

彭甫此生,攀登到很多人都没达到的高度,也算不错了,可彭甫却并未满意,他还有个目标,要继续往上爬,要功成名就,要洗刷冤屈!

在这个目标达成之前,他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

所以,在稳扎稳打之后,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继续向外扩展,最终将千金堂开到京城去。

他的儿子们也知道亲爹的想法,虽然并不多么赞同,却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他们正讨论着细节,就听到外面传来晚辈的通传声,是彭安的娘子陆大丫过来了。

陆大丫此人,是彭家唯一的童养媳,也是因为彭安身子特殊,才会定下这门亲事。

如今看来,这门亲事倒是不错,他们其实都知道彭安的脾气,毕竟久病之人难免性情古怪,他们大多体谅对方,所以平日里多有忍让。

只是到底没有深入接触过,所以了解的不多,只以为彭安在怒极的时候会伤人,这个人,就特指他的娘子陆大丫。

可彭家的男子,都没往心里去,因为他们一是不清楚实际情况,陆大丫穿着衣服,他们也看不出来对方身上的累累伤痕,还以为是一点小伤罢了。

二是人都有个亲疏远近之分,对于他们来说,彭安是彭家人,陆大丫是陆家不要的女儿,他们当然偏向自己的亲人而不是一个外人。

即便这个外人,给彭家生儿育女也是一样。

且陆大丫从未跟人抱怨过,他们也就心安理得的当做不知情,毕竟这是人家小两口的家务事。

以前,陆大丫很少过来正院,一直在彭安的院子里深居简出,偶尔出来也是因为彭安又犯病了,亦或者是两个孩子得了什么头疼呕吐的小毛病。

所以这一次,他们也是如此以为,彭甫无奈的道:“进来吧。”

陆大丫战战兢兢的走进屋内,她很怕彭甫这个当家人,总觉得对方眼神犀利的可怕。

她将手中叠好的药方递上去,小声道:“这是……是相公,让我交给爷爷您的。”

彭甫叹了一口气,道:“递上来。”

他的三儿子接过了叠好的纸,打开后瞥了一眼,还未看清,就递给了彭甫。

彭甫浏览速度很快,按理说看完一张药方只需眨眼的功夫,可他却将这张药方瞧了又瞧,半响,才沉声问道:“这是安儿的字迹,这药方是谁透露给他的?”

陆大丫猜到应该是自己的二妹夫祁钟钰,她见彭甫脸色不好,还以为彭甫会追究开方子的人,便有意隐瞒祁钟钰的身份,只说:“是相公自己写下的,说是让爷爷看过后,再做决定,看适不适合治疗他的体弱之症。”

“荒唐!”彭甫怒斥道。

他拍着桌子,豁然站起身来,反应如此之大,让几个熟悉他性情的儿子都对这张纸颇为好奇。

加上陆大丫方才所说的话,在座的男子都是医术高明的大夫,顿时对那张纸上的药方产生了兴趣。

彭家老大胆子最大,走上前拿起那张药方,两个弟弟也凑到他身边围观。

还有几个晚辈听到动静,在门外张望,目光都落在那张惹彭甫动怒的药方上。

彭家老三曾经外出游历过一段时间,见多识广,对方子上的毒药并未多么排斥,而是摸着下巴道:“毒,的确毒,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彭甫瞪了他一眼,彭家老三笑嘻嘻的道:“爹,这药方不简单啊,咱家行医多年,也从未想过以毒攻毒吧,虽说安儿的病并非是毒,可久病就成了毒,说不得还真能治好呢。”

彭家老二更加严谨,也更加古板,完全接受不了这个方子,闻言淡淡道:“是啊,说不得一副药下去,就能见到四弟了。”

这下子不等彭甫瞪他,哥哥弟弟一起瞪他,彭家老大到底是多吃了几年饭,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既然有了药方,我等又不熟悉药效,不如找到开这方子的人询问一番,再做打算。”

“天下大夫那么多,又不止咱们彭家一家,也不止大齐国有治病救人的医术,据说在西域,苗疆,以及海外的倭国,都有其特殊的治疗之法。我看这药方奇诡,有点像苗疆那边的路子,那边蛇虫鼠蚁甚多,迷瘴笼罩整个苗疆,所以也生长了不少毒草,想来对毒药也更有研究。”

“谁敢说,毒药就不是药呢?咱们都是大夫,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大家都懂,到底是毒还是药,单看用量罢了。”

他这番话倒是说的在理,不光两个弟弟,连彭甫都被他说服了。

彭甫想起今日在村子里偶遇的年轻人,他不相信会这么巧,安儿以前从未提出过这个药方,偏偏对方一来,就有了这样一张诡异的药方,对方要么来历不善,要么有所图谋。

他谨慎惯了,招来一个腿脚灵便的晚辈,道:“你快去岳河村打听打听,陆家二姑娘的相公,是个怎样的人物?”

陆大丫心里一个咯噔,没想到爷爷会猜出祁钟钰的身份,她害怕给祁钟钰惹祸,忙道:“爷爷,我二妹夫他,就是山里一个普通的猎户,不是什么坏人。”

彭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陆大丫还想继续求情,可彭家老三摸着下巴道:“安儿媳妇先回去,听话,等会儿爹跟我们几个就去安儿院子,给安儿看看身上的病如何了。”

这也是以往的老流程了,每隔一段时间,彭甫便会带着儿子和孙子来彭安院子,看病把脉,拟定新的药方,这也是彭安能活到这个大的原因,换在其他家庭,早就病死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陆大丫也不好继续逗留,咬着嘴唇恭敬退了出去。

她快步回到小院,先去堂屋对祁钟钰和陆冬芙道:“今日家中有事,就不便多留你们了,改日再来吧。”

陆冬芙慌了,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祁钟钰按着她的手,“大姐,你方才出去一趟,是听从姐夫的吩咐,去正院找彭家的当家人去了吧。”

陆大丫怔住,还以为被她亲眼瞧见了,可她明明是绕着堂屋走的,对方怎么会知道她的行程?

祁钟钰接着道:“想必再过不久,彭家当家人便要来找我当面对质了,我等的就是这个,大姐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陆大丫表示怀疑,陆冬芙却很相信相公的本事,见状劝道:“大姐放心吧,我家相公很厉

害。”

祁钟钰闻言忍不住抓住了陆冬芙的手,偷偷的挠她手心。

陆冬芙咯咯笑,又强自忍住,脸颊涨的通红,站起身来收拾碗筷,噘嘴道:“不理你了。”

祁钟钰撑着下巴笑。

陆大丫亲眼看到这一幕,心中感念:妹妹和妹夫的感情真不错,也许这才是正常夫妻应有的样子,彭安他……若是正常的时候,还是可以与之相处的,然而……她神情黯然,走上前帮忙收拾碗筷,和陆冬芙一起去厨房洗碗。

陆大丫道:“妹夫对你真不错,果然待你温柔体贴,大姐亲眼所见,心里就放心了。”

陆冬芙抿嘴笑,说:“大姐,相公待我是真的很好,而且你也不用担心,相公说会帮你的,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怎么做,但是相公承诺过的事情就都会做到,他一定可以帮忙,让大姐夫不再虐待你。”

陆大丫脸色惨白,问:“他知道了?你告诉他的?”

陆冬芙摇头,“是相公自己看出来的,他是个细心厉害的人物,说第一眼看到你,就发现你身上有些地方不对劲,似乎在遮掩些什么……大姐,其实不光是你的胳膊上,身上应该也有伤吧。”

陆大丫勉强笑着,说:“无妨,过些日子就淡下去了,以后这种事,就不要告诉二妹夫了。”

陆冬芙迟钝的应是,陆大丫见状无奈的道:“罢了,你以后多听二妹夫的话,应该就没事了。”

陆冬芙乖巧点头。

等洗过碗筷,彭家那边也来了人,是彭家的三老爷,他直奔堂屋,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对方坐姿挺拔,正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态度颇为悠闲自在。

彭三老爷道:“你就是安儿媳妇的妹夫?听说好像是山里的猎户,安儿手中的药方,便是从你这儿得来的吧。”

祁钟钰挑眉,没想到对方会直来直去,她还以为要跟彭甫多费口舌,方才还在心里盘算应对之策。

然而眼前这人,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很明显应该是彭甫现存的三个儿子其中之一。

她应了一声,说:“只是外出游历时,救了一个路人的性命,对方感恩于我,才将治病药方送给我。”

彭家三老爷不满的翻了个白眼,搬着凳子坐到他面前去,道:“你在与我详细说说事情的经过。”

祁钟钰状似无奈,将当年的经过完整的叙述了一遍,除了给药方那事是假的以外,其他都是她的亲身经历,也不怕引来彭家怀疑。

果不其然,在她说完了时间地点人物后,彭三老爷就不再抓着真假不放,而是道:“那药方的用量,你还记得吗?”

方才的药方上面,只有三十几种药材,却并未提及用量,也没有提到这到底是口服的,还是外用的,若是外用的话,应该是药浴用法,这样也比服用听起来合理。

祁钟钰哂笑道:“当然记得,不然那方子就不是拿来救人,而是拿来害命的了。”

彭三老爷感慨说:“那你记性不错,稍等下,我去侄儿书房拿纸笔来记下。”

祁钟钰见他站起身就要走,忙抓着他的衣摆,犹豫不安的道:“我也只是突然想起来,才随口这么一说,至于到底能不能治愈姐夫身上的病症,还得你们尝试之后再说,千万不要直接用于姐夫身上,不然若是姐夫有个三长两短,就是我的罪过,再也没脸来彭家探亲了。”

做戏做全套,祁钟钰有些演上瘾了。

彭三老爷很感动,握住他的手,说:“你放心,不管这方子有效还是没用,我们彭家都会记得你的恩情。”

客套话,听听也就算了,祁钟钰

好整以暇的撑着下巴等他回来。

待彭三老爷拿来纸笔,端坐在对面准备记录时,祁钟钰就斟酌着将每一味药的用量报了出来。

一式两份,一份是用于口服,各味毒药的用量并不大;另外一份用于药浴,用量就比之前大的多了,而且最骇人的是,在浸泡药浴的时候,要在十根手指和十根脚趾上戳出伤口来,好让服下去的毒药,毒性从伤口中流出。

听起来不怎么靠谱,彭三老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记录在案再说。

这些草药也并不好找齐,好在彭家并非寻常的村户,在外还有一个生意兴隆的千金堂,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药材问题,只是要花费不少时间而已,毕竟其中几味药,要找苗疆来的商人购买,他们的行踪不定,运气好只需要几天,运气不好,则需要几个月。

彭三老爷打算兵分两路,一边在淮南道寻找苗疆商人,另外一边则亲自派人手去苗疆求药。

事关彭安的身体,彭安又是四弟唯一的子嗣,彭家花的起银子和时间精力。

他将药方仔细收好,哈哈笑着说:“时间还早,不如咱们来聊聊天?你是我侄儿媳妇的妹夫吧,听说是从隔壁岳河村来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这样一号人物?”

他这话说的不客气,可他有本事将这话说的真诚,听着就好像他真的只是纯粹好奇而已。

祁钟钰垂下眼,耐心地与他寒暄,期间彭安也来了一趟,急不可耐的望着自己三伯,想听听他的意见,彭三老爷无奈,便与祁钟钰告辞,去应付侄儿去了。

祁钟钰吃饱喝足,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该离开了,此事不必急于一时,她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彭家自会找人来请她上门,她一点也不担心。

而她今日在彭安和彭三老爷面前,都透露了自己会武功,且武功精深的事情,彭安再想对陆大丫动手,都会掂量一二,这便是她想出来围魏救赵的办法。

她站起身来,去书房跟彭安告别,此刻天色虽然还明亮着,可很快就会暗下来,夜里山路难走,若是不早点离开,到时候再走山路时就很容易遇到意外。

彭三老爷叹息一声,道:“如此,那就不久留你了,路上千万小心,以后若是有空,欢迎常来彭家做客。”

祁钟钰惊喜的道谢,说:“如此甚好,我家娘子也极为依赖长姐,若是得知能有机会多跟姐姐相处,必然会开怀不已。”

她转头看向彭安,道:“姐夫,今日暂且别过,等以后有空了再来你这叨扰,还望你别嫌弃我常来登门。”

彭安浅笑道:“你想来便来吧,我会让娘子备好上佳的酒菜,等你登门的。”

他的态度较之先前更温和了几分,方才三伯已经跟他说了这药方可能有效,他心中大喜,对祁钟钰也多了几分看重,而对方是陆大丫的妹夫,他心里总会盘算利益得失。

他之前也是因为身子不适,才会对亲近之人脾气古怪,现在得知自己有救了,必然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对陆大丫动手动脚,或者更准确的说,不动那么重的手脚,免得被武林高手的妹夫看出端倪,对他心生不满,那就不好了。

他还指望着,祁钟钰能帮他恢复健康之躯呢,与健康的身体相比,其他任何事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