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陆冬芙此刻正在竹林里跟大姐陆大丫闲聊, 她看的出大姐对自己身上的伤很敏.感,也不想提及跟彭安之前的往事,之前她几次提及,大姐都当做没听到,完全不搭理她。
她也就不在大姐的伤口上撒盐,她相信自己的相公, 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让彭安不再对大姐动手,那大姐之后的日子就会好过的多。
所以她换了个话题, 提到了大姐生下的两个孩子。
她是真的喜欢外甥女彭茹茹, 那是个长的玉雪可爱, 像个粉白团子的小姑娘,性子又乖巧懂事,很是讨喜,便夸赞大姐教女有方。
许是当娘的都喜欢听到别人赞美自己的子女, 所以原本并不多话的陆大丫, 也开始变的健谈起来,在女儿的话题上口若悬河,说起这些年带孩子时经历的种种趣事。
她在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真挚温柔, 冲散了眉眼之间的轻愁, 看上去仿佛会发光一般耀眼夺目。
陆冬芙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想哭,可她强忍住了, 认真的附和着大姐的话,让大姐谈兴更浓。
陆大丫畅所欲言,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迟钝的意识到方才一直是自己在说,便羞红了脸,道:“等二妹以后生了孩子,便会理解我此刻的心情了,为了茹茹和小虎,我愿意做任何事。”
小虎,是她一岁儿子的乳名,虽然年纪尚小,却是个很好带的宝宝,让她照顾起来轻松不少。
她眼神坚定,像个斗志昂扬的战士,她同时也在心底庆幸,相公虽然虐待她,却从未将手放在两个孩子身上,这样便好,就让孩子们认为彭安是个温柔的父亲就好。
一切苦难,她都可以自己承担。
陆冬芙更想哭了,为何同样都是母亲,可张氏却能残忍的将她们姐妹三人卖给别人,而大姐却能挺身而出,以瘦弱的身躯保护两个年幼的孩子。
她想不通,低下头去忍住泪意,从荷包里取出来一块碎银子,塞到了大姐的手中,说:“大姐,这一两银子你拿去,偷偷藏起来,万一出了什么事,这银子可以派上用场。”
陆大丫吃了一惊,这可是一两银子,她从未拿过这么多钱,忙道:“这银子你从哪来的?肯定是妹夫给你的吧,那你快拿回去,若是让妹夫知道你乱花钱,之后又要跟你生气。”
陆冬芙解释说:“大姐不用担心,这是我前不久做绣活赚的银子,我在薛员外府还是学了些本事的,这绣活便是其中之一,若是再多给我点时间,还能赚更多呢,所以我身上不缺银子。倒是大姐你,虽然住在彭家吃穿不愁,可身上没银子,万一想做什么事却也寸步难行,若是……”
她闭上嘴,将那些不吉利的话憋回去,道:“总之你拿着,就当是妹妹借你的,如果用不上,当然最好,而将来真有要花钱的地方,大姐也能有所依仗。”
陆大丫还想推拒,可不凑巧,祁钟钰找来了,她也不敢将银子再还给陆冬芙,免得被祁钟钰看到对二妹心生不满。
她无奈的想到,那便收着吧,就当是帮二妹存着了。
陆冬芙听祁钟钰说时间不早了,要回家了,她不舍的握着大姐的手,悄声说:“大姐你等着,我有空再来看你,若是事情顺利的话,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再来。”
陆大丫心底深处,也希望妹妹常来,她在彭家从来没个交往聊天的对象,虽然与其他同龄女子一样,都是彭家的孙媳妇,可她却是从小就在彭家长大的童养媳,又没有可以依靠的娘家,身份地位无形之中便矮了其他妯娌一截,她们自然不愿意与自己打交道。
陆大丫虽然胆小木讷,却对别人的情绪十分敏.感,也就不再往妯娌身前凑。
而二妹过来,她便有了个知心人,不需要做别的什么,只是一起在院中散步聊天,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只是光开心是不够的,陆大丫很害怕给二妹添麻烦,忙说:“二妹,不必如此,我……”
陆冬芙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打断她,笑着说:“大姐放心,我一定会再来的。”
她跟大姐依依不舍的告别,和祁钟钰一同离开了彭安的小院,回头见大姐倚在景墙边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她心里不禁抽痛,在她未曾回来的这段日子,大姐独自一个人在彭家,一定过的很辛苦吧。
她难得不顾深入骨髓里的礼仪规矩,冲大姐挥挥手,说:“大姐,回去吧。”
陆大丫眼眶泛红,轻点下头,转身回了院子。
陆冬芙心情也低落下来,亦步亦趋的跟在相公身后,离开了彭家的宅院,走在临溪村的村间小路上。
祁钟钰看出她心情不愉,也不知该该怎么安慰她,便拉着她的小手,说:“至少不用再担心大姐会被彭安虐待,以后大姐的日子会好过的多。”
陆冬芙重重点头,想起这都是祁钟钰的功劳,便笑着仰头看她,说:“多谢相公,今晚回去我给相公做好吃的,相公想吃什么菜?”
祁钟钰挑眉,问:“想吃什么,你都能做出来吗?”
陆冬芙老老实实的摇头,羞愧自己方才说了大话,“我只会淮南道的菜系,其他地方的并不熟悉。”
成亲多日,她也看出祁钟钰喜欢重口的菜系,估计偏向湘蜀那边的口味,所以她每日都加重了油盐,多次尝试之后,总算摸清了祁钟钰最喜欢的味道,从对方多吃了一碗饭就能看出。
提到吃的,祁钟钰便有些嘴馋,虽然在彭家也吃了不少,可气氛压抑吃的不痛快,加上她被陆冬芙的厨艺养刁了胃口,对陆大丫做的大部分菜式都吃不习惯。
她想了想,说:“我想吃叫花鸡,不知道娘子能不能做出来。”
叫花鸡并不是大齐国的菜式,而是她小时候看古装电视剧时,见里面的女主给丐帮帮主做的一道菜,印象中似乎做了很多道菜,可她记得最全的就只有这一道。
想当初她在濒死之际,被祁长贵收留,跟着他在城里乞讨。
有一天意外得到一笔不义之财,脾气古怪的祁长贵难得说要请她去酒楼吃顿好的,她想着自己如今的乞丐身份,便想让祁长贵给她点一份叫花鸡。
到了酒楼里却并没有这道菜,让她有些失望,祁长贵当时骂她贪嘴,可在酒楼随意吃了点饭回去的路上,就绕路去了集市买了只鸡回去破庙,按照她说的步骤给她做了这道菜。
味道其实并不怎么好,却是她穿越到这个异世界后,吃的最开心的一餐。
祁钟钰抿了抿嘴唇,道:“还是算了,这道菜并不好做,娘子你随意即可,你做的我都喜欢。”
陆冬芙见她有些不对劲,便道:“我的确不会做相公所说的这道菜,不知相公可有菜谱,若是照着做的话,还是能做出来的。”
祁钟钰把玩着她纤细柔软的手指,说:“那道菜很麻烦,还要在院子里挖个坑才能做成,如此一来将院子的地皮都糟蹋了。还是等搬去山上院子的时候,你再做给我吃吧,今晚上就不必麻烦了。”
陆冬芙乖巧应了一声,打定主意一定要学会这道菜,做给相公吃。
回去的路,比来时要好走些,到了半山腰上时,陆冬芙体力耗尽,祁钟钰二话不说就背起她翻越了这座山,一直走到山脚下时,才将她放在地上,说:“这座山朝向岳河村的方向,要崎岖些,上山容易下山就很危险了,所以我背着你走更安全。”
陆冬芙抿着小.嘴道谢,心说:回去之后还要多锻炼身体,免得以后每次去找大姐时,都要相公背她翻山越岭。
她们回到宅院,此时天色尚早,祁钟钰想了想,去隔壁给二叔报个平安。
祁长乐的确担忧了大半天,因为彭家不是好惹的,而想也知道陆大丫这个童养媳,在彭家过的不怎么好,若是祁钟钰因此在彭家大发脾气,那事情就不好处理了,即便他这个村长出面也很难顺利摆平。
他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听二儿子身边的下人墨宝禀报道:“老爷,三爷朝这边来了。”
祁长乐忙站起身,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见祁钟钰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身上也并无异样,他不禁问道:“你在彭家怎么做的?有没有惹下事端?”
祁钟钰无奈,也不知自己何时在二叔心中,留下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形象。
她道:“并未惹下事端,反倒跟彭家的人处好了关系,对方应该再过不久就会登门拜访。”
祁长乐好奇不已,问:“这是为何?”
祁钟钰将彭安和药方的事情说了,没说陆大丫被彭安虐待,少了这最关键的一环,听起来便成了祁钟钰好心提议给大姐夫彭安治病的经过。
祁长乐终于松了口气,捋着胡须说:“如此甚好,我之前也听闻彭家为了彭安这小子,四处求医问药,若是你这次提出的药方,果真能治好他的体弱之症,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还能跟杏林世家的彭家交好,亲戚关系也更为和睦。”
祁钟钰面上听话的应了,说完此事后便要回去,可祁长乐却突然道:“先别急着走,安业今日上午特地派了身边的小厮墨宝过来寻你,说是前几日.你扛去他那儿的大黑熊,已经全部卖完了,安业吩咐墨宝将账册和银子一并带来,一会儿你清点下账目,将银子拿去,改日也好去县城置办新家的一应物件。”
若不是他说起,祁钟钰都快忘记还有此事了。
她看向门外的少年,墨宝听到自己名字,也识趣的走进来行礼,先递过来一本小册子,道:“三爷,这是二爷卖黑熊的各个部位时记录下的银钱账册,您先清点下账目,看看有何不对之处。”
祁钟钰对祁安业很放心,只不过有些好奇黑熊的各部位能卖多少银子,便随意的翻了翻。
然后发现这账册记录的十分详细,包括买家是何人,买了黑熊的什么部位,以及卖了多少银子。
她看了几项后,就不耐烦再看,直接翻到最后,看到总额后吃了一惊,道:“卖了三百多两银子,这么多?”
墨宝笑道:“三爷您有所不知,这黑熊在整个汜原县都是稀罕物,更别说您打猎来的大黑熊,正值壮年,各部位都发育极好,汜原县虽然是个县城,却是郝州府下最繁荣的县城,故而富商名流众多,也花得起银子买这稀罕物。”
当然了,最主要是祁家做东,祁家跟寻常商户不同,家里还有一个桃李满天下的举人夫子,算是书香门第,在汜原县行商几十年,一直秉持着诚信为本的原则,经年累月,已经打下了儒商的名号。
祁二爷亲自邀请众富商去祁府做客,这可是一年难得一次的经历,所以本质上是买卖的事情,在晚宴上都能变成一桩雅谈。
祁钟钰也是沾了祁家的光,这一点,祁钟钰心里也明白,因为按照她的估计,这大黑熊也就值一二百两银子。
这多出来的一百多两,便是看在祁家的面子上,她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打算将这一百两拿出来给祁安业买个古董瓷瓶送去,这是她一早就便想好的事情。
墨宝见这位祁三爷随意的翻完了账本,很清楚对方的性格做派,是个怕麻烦的,连条目
都没细看,好在二爷是个敦厚之人,不曾坑骗于他,他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将银票和碎银子递给他,道:“这便是所有银子,三爷不妨清点下。”
祁钟钰道不用,从中取出一两碎银子递给他,道:“今日有劳你在家中久等,这一两银子你拿去,当是我让你跑这一趟还等这么久的赔礼。”
墨宝看了一眼祁长乐,他在几岁时就跟在二爷身边,也曾经跟着二爷一起受过祁长乐的教导,所以二爷不在时,便很听祁长乐老爷的话。
见祁长乐并未反对,他便笑着收下了。
祁钟钰又跟二叔寒暄了一阵儿,见天色黯淡下来,才拿着一大笔银子离开。
她回去自家院子,直奔厨房,见米饭已经蒸在锅里,陆冬芙正在准备做菜的辅料,看样子是打算炒个鸡来吃,估计是她下午时说要吃叫花鸡,陆冬芙做不出来,便拿其他的菜式来补偿。
真是个好姑娘,祁钟钰再一次在心中感慨。
她靠在门边,静静地凝视着陆冬芙在灯火下的倩影。
平心而论,陆冬芙是个很漂亮的姑娘,五官端正柔美,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韵味,若是对方生在现代,定然能成为学校里的校花,被男生和部分女生追捧。
然而,她生在这个异世界,才不过十五岁,就已经嫁给自己为妻,之前还在府上给别人当丫鬟。
她突然就心疼起对方来,虽然自己的经历要更凄惨可怜的多,可她自认为自己抗压能力强,她自小就要强惯了,之后就算遇到在悲惨的境地,她都能很快振作并恢复过来。
可她不想看到陆冬芙再受苦受难,她想保护好她,在这个残酷的异世界平安顺遂的生活下去。
她垂下眼帘,走上前问:“需要我帮忙吗?”
陆冬芙方才就察觉到她来了,只是对方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陆冬芙被她看的不自在,便假装她不存在。
好在祁钟钰终于开口,陆冬芙原本想说不用,可她也想跟相公多待一会儿,便看了一眼厨房的食材,说道:“那就劳烦相公帮我烧水煮绿豆汤吧,这几天暑气重,咱们今天又走了很长一段山路,喝点绿豆汤对身体和嗓子都好。”
祁钟钰之前都是有什么喝什么,也曾经在西域喝过骆驼血,如今多了位娘子,在吃喝上倒是更精细了。
她点点头,一边烧水干活,一边道:“二哥今天差人送来了卖黑熊的银子,总计三百五十六两银子,一会儿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拿去收好,若是想买什么东西,就从里面抽取便是,用完了不够再问我要。”
一百两银子?!
要知道陆冬芙的聘礼,也就是那只大老虎,才卖了一百两银子。
陆冬芙瞠目结舌,道:“黑熊这么值钱吗?”
祁钟钰笑着摇头,说:“汜原县的富商都看在祁家的面子上,才会大方的掏银子,若是我自己挑去集市上卖,估计也就一二百两吧,所以我打算明天去县城一趟,给二哥买个古董当做谢礼,你明日要跟我一起去吗?”
陆冬芙也想缝制大件绣品,只是苦于没有银子买更好的材料,可如今祁钟钰大手一挥就给了自己一百两,她绝对不会乱花,只会买来材料,做出更好的绣品,赚更多的银子。
她眉开眼笑,道:“我也要去,相公,明日带上我一起去县城。”
祁钟钰见她笑的娇俏,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在烛火下仿佛溢满了柔光,便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好。”
陆冬芙红着脸笑。
待吃过晚饭,祁钟钰将说好的一百两银票给了陆冬芙,怕她不敢破开银票,还多给她二十两银子,让她可以随
便买些东西。
陆冬芙躺在床上,就在计算要买什么东西,第二日倒是难得起的晚了些。
好在她们也不急,收拾妥当后,便携手走着去县城,如今岳河村都接受了二人成亲的事实,走在路上也很少有人再指指点点。
二人来到县城后,祁钟钰先去古玩店买了件瓷瓶,她手头上就这么点银子,也没打算买更好的,而是挑了件造型别致、色泽清透的瓷瓶,让掌柜的精装好,亲自给祁安业送去。
到了府上,祁安业不在家,门房说是去外地跑商去了,要过几日才回来。
祁钟钰也不在意,将礼物交给墨宝后,便带着陆冬芙去了名叫“富贵盈门”的银楼。
她上次没带多少银子,所以只给娘子买了根簪子,这次手头上还有一百多两的余钱,她是个攒不住存款的人,手头上有了钱就想要花光,又是给自己的娘子花钱,所以半点也不觉得心疼。
陆冬芙却拽住了自家相公,望着银楼内迎来送往的贵客,颤声问:“相公,你来这儿做什么?”
其实她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只是方才见相公眼睛眨也不眨的就花掉了八十多两,买了个只能看不能用的瓷瓶,她看着都觉得肉疼。
好在这东西是送给祁二爷当谢礼的,若是自家买个这样只能看,不能用的贵重物品回去,她可要将那瓶子高高的供起来了,不然若是不小心摔着碰着,那她不得心疼死。
现在眼见相公又带她来到银楼,生怕对方要花钱给她买金银首饰。
祁钟钰却冲她眨眨眼,验证她的猜测,道:“给你买个玉镯子戴戴,来都来了,进去看看。”
她说罢,便不容拒绝的牵着陆冬芙往里走,此次上前来招待的,依旧是上次那位伙计,伙计记性不错,也认出她们便是前不久过来的夫妻,便笑着说道:“二位客官里面请。”
祁钟钰道:“我想买个玉镯子,质量好点的那种,在哪儿可以挑选?”
伙计愣了下,倒没有因为他们的衣着瞧不起人,恭敬的道:“客官请随我来。”
他带着二人上了楼,在二楼左手侧摆放着不少的架子,架子上则是各种玉镯子,颜色形状各异,一眼就能看出品相不俗。
当然了,价格也不是一般的昂贵,是寻常农户人家绝对买不起的。
陆冬芙咬着嘴唇,打定主意之后一定要拒绝相公,就说她都不喜欢好了,怎么能有点银子就乱花呢,这玉镯子买上一点用都没有,她平日里要做绣活要做饭,戴着这么贵重的玉镯子,真是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祁钟钰走上前,挑选了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子,将其放在陆冬芙手腕上比了下,陆冬芙的皮肤细腻光滑,最难得是极为白皙,却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看上去仿若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
若是戴上真正的羊脂白玉手镯,定然更好看,可那种镯子,少说也要千两银子,祁钟钰目前也买不起,所以只能先想想,随便买个玉镯子回去先戴着。
她一连拿了好几个玉镯子,眼看着陆冬芙一双大眼睛瞪的熘圆,欲言又止的想要拒绝,偏偏有伙计在场她又说不出口,怕丢了相公的颜面,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让祁钟钰见了忍俊不禁。
她坏心眼的给陆冬芙戴了好几只镯子,见陆冬芙瘪着嘴都要哭了,才挑选了一个中等粗细的翠绿镯子,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将其戴在了陆冬芙手上,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摘下,问伙计道:“多少钱?”
伙计也不敢漫天要价,因为这对夫妻看着就不像有钱人,干脆报了个相对较低的价格,道:“九十八两银子。”
祁钟钰都听到陆冬芙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无所谓
的笑笑,递过去一张百两的银票,拿着找给的二两碎银和精致的匣子离开了银楼。
陆冬芙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镯子不吭声,祁钟钰道:“怎么,不喜欢吗?”
陆冬芙摇摇头,小声嘀咕道:“太贵了,比我贵多了。”
她当年才卖了十两银子,这玉镯子都能买下九个她,还有剩余呢,真的太贵重了。
祁钟钰哭笑不得,抚摸着她手腕,道:“以后还会有更贵的,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陆冬芙真是怕了对方了,这花钱如流水的性子,太让人操心了,就算有一身本事,陆冬芙也担心将来遇到意外会吃不上饭。
她打定主意,回家之后就将这玉镯子好生收起来,等将来实在没钱了再卖了换银子。
只是这样一来,就要贱卖掉它了,估计就卖不出这么高的价格,想想还真觉得可惜。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自己多做绣活赚银子,至于这玉镯子就收进柜子里,妥善保存,等将来当做传家宝,留给自己和祁钟钰的儿女。
若是她和祁钟钰将来生了个女儿,那就将这玉镯子当做女儿压箱底的嫁妆。
若是不巧生了儿子,陆冬芙也不担心,打算将其留给未来的儿媳妇当见面礼。
这玉镯子这么昂贵,不管是当做嫁妆还是见面礼,都不显得寒酸了。
她想好了玉镯子的去处,倒也不那么心疼银子了,好奇的摸着玉镯子,想知道为何它小小一个物件,为何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
仔细一看,这玉镯子外形圆润,质地清透,颜色是很翠绿的绿色,没有一丝杂色,十分纯正好看。
陆冬芙即便用挑刺的眼光去看,也觉得怪好看的,不由得嘀咕说难怪……
祁钟钰见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手上的玉镯,心道:果然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东西啊,她见着都觉得好看,想来陆冬芙也是如此,这钱倒是花的值。
只不过一次性就花了将近二百两银子,她身上就只剩下六十多两了,她有些迟钝的想到,盖院子的钱还没付呢,希望剩下的这些银子足够付短工们的工钱,不然她就要再去深山里打个猎物了。
她自己的事情办妥后,便询问陆冬芙道:“你还有要买的东西吗?”
陆冬芙回过神,忙道:“我想去锦绣阁买些更好的布匹回去,再给你做两身外穿的衣裳,新家的被褥也要重新做,我还想再做个大件的绣活,所以……”
祁钟钰眨了眨眼睛,道:“你安排便是,走吧,我们一起过去。”
她们二人来到街市边的锦绣阁内,今日客人比往日多了不少,祁钟钰最初还觉得奇怪,直到听人说起中秋,才恍然间想起来过几天便是白露节气。
白露一过,便是中秋佳节,也难怪县城里人渐渐多了起来。
异世界的中秋是一年之中较为盛大的节日,加上异世界生活不便,所以要提前很多天就做好准备,更别说赶上换季要做新衣裳,就要更早过来买好布匹拿回家缝制才行。
人太多,就显得拥挤,锦绣阁内的又都是各个年龄段的女子,她一个表面上的大男人,就不好进去跟她们一起挤,毕竟男女有别,异世界更注重这些。
陆冬芙抿嘴笑道:“劳烦相公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出来。”
祁钟钰忙不迭点头,跟其他等家眷的男子一样,找了个空地耐心等候。
还未等到陆冬芙出来,她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正在靠近,她的身体在异世界变化极大,其中就包括对恶意十分敏.感。
她眼睛危险的眯起,看了一眼锦绣阁,毫不拖泥带水的利落
转身,离开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了一处荒僻的后街。
这里没有外人在,她勾起嘴唇轻笑说:“既然来了,就不必再躲躲藏藏的了,出来吧。”
来人轻功了得,眨眼间就落在祁钟钰身后几米处,沙哑的声音笑道:“我方才还以为自己眼拙看错了人,大名鼎鼎的玉面郎君钟玉郎,又怎会出现在淮南道的一个小小县城内,还跟一个妙龄女子如此亲近?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
祁钟钰眼神凌厉,道:“不过一丧家之犬,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找死!”
那人后退几步,浑身紧绷道:“我……并无恶意,只是难得遇见玉面郎君,想到郎君乃是教主曾今最亲近的故人,心中好奇才上前来想跟你打招唿罢了。”
祁钟钰却不理会对方的说辞,她方才感受到的恶意绝非作假。
她顷刻间就来到他面前,在对方迟钝的反应过来之前,就伸出看似瘦削的右手,轻而易举的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举在半空中,手指逐渐用力,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必我来教你吧。右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