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桔子粟/文

第二章

被盯了几秒后，白念雅尴尬地抬起手弯了弯手指：“您......好？”

男人回过神，眉眼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开了口：“你好。”

声音低沉又好听。

“......”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男人伸手接过被女孩攥得有些蜷缩的袋子：“谢谢。”

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

听起来毫无诚意的道谢。

片刻的安静后，头顶再次传来那带着点似有若无的蛊惑的嗓音：“还有事？”

白念雅啊了一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望着眼前高出她一截的男人。

沉默对视几秒钟后，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淡淡的：“抱歉，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

无论是语调还是表情，都看不出一丝丝的歉意。

突如其来的误会让白念雅陷入了莫名的尴尬中，连忙摆摆手，退开一步：“不用不用，我不是那个意思。”

男人看着低下眼站在跟前，红色从耳尖一直蔓延到耳根的女孩，没有动静。

“那个，哥哥你休息，我先回房了。”

扔下这句话，白念雅几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完全忘记了，刚刚在心底给自己的告诫，要有礼貌要有涵养要从容。

女孩慌慌张张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男人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转身关上了门。

白念雅一路冲到房间里，后背紧紧贴在冰凉的门上，抬起手背蹭了蹭有些发烫的耳朵，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平息过后，便是厚重的懊恼。

明明也就只是一个简单又随意、甚至问的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问题，可是她怎么会觉得这么羞赧。

寄人篱下，原来是这么难。

她以为她早已经习惯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背后的门有沉沉的震感，门外的声音低低懒懒的：“白念雅，准备吃饭了。”

白念雅撑着发凉的地板站起身，扯了扯一直压在身下的裙子，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向上扬起刚刚好的柔和弧度，打开门。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白念雅开门后的那一刹那，还是愣了愣。

柔软顺滑的黑色短发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揉一揉，不过——

真的实践的话，她可能要站在凳子上才行。

黑色的衬衫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形，扣子一路扣到了颈口，隐约可以看见锁骨的线条轮廓：“不去？”

白念雅回过神，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去的，哥哥，我们走吧。”

男人的视线扫过白念雅身后房间里的一片漆黑，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没有说什么，转身往前走。

白念雅带上门，小心地跟在男人身后，下了楼。

餐厅里王姨已经布好了一桌丰富的晚餐。

只是，怎么好像摆了三副碗筷？

“你坐吧，我去洗个手。”

身边男人嗓音淡淡的。

白念雅愣愣地看着他颀长的背影。

半晌突然反应过来，她好像也要去洗个手。

想起长厅的尽头好像有两个独立的洗手间，白念雅也跟着往相同的方向走，刚刚拐出餐厅，一抬头，一身同款黑衣黑裤的男人出现在眼前，身形和她刚刚见过的哥哥有点像，模样挺帅的就是脸色有点臭。

白念雅怔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吃顿饭还要先易容一番吗？

金丝边眼镜也看见了她，面无表情：“你就是白念雅？”

声线冷冰冰的，没有感情。

“是我。”白念雅意识到不对劲，眼皮上下僵硬地动了动，茫然地点点头：“请问你是......”

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只能希望对方能领悟到她的茫然，然后自报家门。

显然金丝边眼镜并没有领悟到，或者，他可能从心底里就不想理她。

金丝边眼镜本就比她高很多，只需要平视，就可以将她完全排除出视线之内。

而且他就是这么做的，抬平目光，背对着白念雅，走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又高又冷。

莫名其妙的冷眼。

白念雅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气吹到一半就见之前在楼上见过的“哥哥”走出来。

男人抬眼，恰好看见站在灯下，鼓着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女孩。

白念雅和男人对视一眼，像做坏事被抓了现行一样，飞快恢复了表情，脸上露出一如既往乖巧的笑：“哥哥。”

在对比之中，心里也莫名多了一丝慰藉，还好这个哥哥还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可是她这声哥哥引起的反响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对面男人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而几乎就在同时，椅子上的金丝边眼镜也回过头来，镜片后不太友好的目光扫到她身上，没有说话。

然后目光落向另一边的男人，站起身，神色缓和了许多：“南哥，吃饭去吧。”

“？？？”

南哥？

她怎么记得，姑姑说那个哥哥是姓许的啊，是叫许司秦来的吧，名字里没有南字啊。

难不成，这个哥哥还是古惑仔控？崇拜铜锣湾扛把子的那种？

男人应了一声，路过白念雅时，脚步顿了顿：“你不去吃饭吗？”

白念雅回过神来，笑了笑：“去的，我先去洗个手，哥哥你们先去吧。”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跟着许司秦一起进了餐厅。

-

白念雅一顿饭吃得及其尴尬，饭桌上安静得白念雅都能听见自己啃青菜的声音。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饭盛得少，几根青菜筷子戳两口也就对付过去了。

吃了饭白念雅没再多停留，起身中规中矩打了个招呼：“两位哥哥慢慢吃，我吃好了先回房了。”

正对面的男人抬眸，低低应了一声。

旁边的金丝边眼镜恍若未闻，头也不抬地吃着饭。

男人似乎轻轻撞了他一下，他才抬起头，生硬地应了一句：“嗯。”

一脸的不情愿。

白念雅感激地看了一眼扛把子南哥，将碗筷收进了厨房的水池里，绕过餐厅上楼回了房。

余光瞟到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金丝边终于抬起头，神情缓和下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男人看着他的反应，漫不经心地问：“这小丫头就是你后妈接来那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