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桔子粟/文

第三章

“这小丫头就是你后妈接来那个妹妹？”

身边的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点了点头：“应该是吧，好像叫白念雅。”

男人抿了口果汁：“你很讨厌她？”

金丝边眼镜皱了皱眉头，表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我就是，”他似乎在思考什么样的词能比较贴切地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片刻后才勉强说，“别扭吧。本身我跟白雪善的关系就很一般，她还给我塞这么一妹妹来，还让我照顾？而且吧——”

“嗯？”

男人握着杯子，指背支着脸，耐心等着他的下文。

“这女孩子是白雪善的侄女，在法律上，我跟她......”

金丝边眼镜没说完后面的话，只用眼神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男人唇角一勾，轻轻一笑，声音悠长又别有意味：“你还了解得挺多的。”

金丝边眼镜摸了摸后颈，目光移向一边：“我觉得白雪善她有那个意思。”

男人懒懒地摇动着手里的果汁：“小丫头多大了？”

“十五了吧好像。”

男人放下杯子，意味深长地看着身边的人，默然不语。

金丝边眼镜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干，干嘛？”

男人目光一深，嘴角带着笑：“胆挺大啊，未成年呢。”

“我对她没有那个意思。”

金丝边眼镜清了清嗓子，想到了什么，又问：“诶，南哥，我怎么觉得，她对你好像比对我，尊敬一些？”

“是吗？”

男人眉尾一挑，舌尖舔过上齿背：“那可能是，她误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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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澡吹干头发，白念雅趴在柔软且宽大的床上，嗅着被子上微微泛酸的烟熏气息，当时她一闻到这款香水就走不动了，即便前调有些难以适应，可是慢慢平淡下来的冰冷陈腐的味道却让人格外平静又安心。

偏头望着书桌上灰色透明的棱柱玻璃瓶，白念雅想，这算是她来这里给自己的第一个礼物吧。

两个小时后。

白念雅直挺挺地坐起身，蒙蒙夜色透过两扇窗帘间的缝隙钻进来，她又失眠了。

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她一向习惯放瓶水在房间里，只是来这里还没来得及买水杯。

胃里空空的，一抽一抽的痛，晚上的饭菜没吃多少，她现在有点饿。

犹豫了几分钟，白念雅想到这个点大家应该都睡了，才下定决心下了床，穿上拖鞋拿起手机往外走。

借着手机手电筒微弱的光，白念雅一路摸到楼下，在楼梯口纠结了片刻，才向右往客厅里走。

水壶里的水已经变得冰凉，骤然喝下去，胃里还有些不适应。

也没有任何饱腹的感觉，抽痛变成了发冷的痛。

白念雅站在原地握着水杯缓了缓，才又喝了一小口。

“小丫头？”

黑暗里，有些低哑的声音带着些许试探和疑问，从不远处传达到客厅中央。

“咳咳咳......”

白念雅心头一惊，口里已经有些温热的水呛进嗓子里，颤着手放下水杯，举起手机对着直觉中声音的源头，“谁？谁在那里？”

光与暗交融之处，穿着黑色丝质睡衣的男人自远处走近，走到白念雅跟前，抬手挡了一下光：“果然是你。”

白念雅垂下手，平复了一下心绪，干笑着打招呼：“哥哥，你还没睡啊。”

“嗯。”

男人的嗓音淡淡的，“你也没睡？”

“我下来喝口水。”

白念雅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水杯。

男人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黑夜中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只能看见他墨黑色眸子里的淡淡光芒，周围安静得可以听见身后挂钟摆动的声音，因此，那突如其来不合时宜的咕噜声就显得格外清晰又突兀。

白念雅反应过来后，飞快地捂住肚子，脸上的温度同步上升。

男人顿了一秒，似乎没忍住笑了一声，低沉又带有磁性的嗓音回荡在空气中，白念雅只想找个地坑把自己埋进去。

“饿了？”

男人声音里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白念雅低着头没说话，脑海里已经将自己埋了十遍将他灭口了二十次。

身前女孩因为尴尬而低头缩着肩膀的怯怯模样蓦然与记忆中某个身形重合，男人神情变得温和，垂眸道：“等着。”

轻巧的啪嗒声在身旁响起，暖黄色的灯光打下来，照在身上，那人的轮廓在灯光下变得柔和，唇角的弧度淡淡的：“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给你烧点热水，做点吃的。”

白念雅张了张嘴，下意识就问：“你会做饭？”

看嘴型和表情，她应该是吞掉了“我的天呐”这几个，可能会破坏她费力营造的气场的字。

男人一挑眉，神色随意：“不试试怎么知道。”

“......”

白念雅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厨房入口，巴巴地收回视线，有些认命地在沙发上坐下，贴着靠背，捞了个抱枕紧紧压在怀里，企图以此抵消胃的存在感。

当然是不可能的。

男人端着水过来时，就看见女孩窝在沙发里，小小地缩成一团，像一个纯白色的精致布偶：“小丫头，喝点水。”

微沉的音色从头顶传来，温和且平静。

白念雅一手按着枕头，一手接过水，水杯温热的触感似乎从五指一路传递到心口，淡淡的温暖缓和着胃里的冰凉。

微笑着抬了抬嘴皮：“谢谢。”

女孩仍然保持着一贯乖巧礼貌的样子，紧紧贴在沙发的角落里，手肘将抱枕压在怀里，双手握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非常有防备心。

男人在斜侧方的沙发上坐下，长腿微曲，单手搭在沙发侧：“冰箱里看着没什么了，我给你蒸了个鸡蛋羹。”

白念雅先是非常惊讶地抬眼看了他几秒，然后垂下眼皮，握杯子的手似乎紧了些：“谢谢。”

沉默了片刻，白念雅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放下杯子，怀里仍是压着枕头：“哥哥，这么晚了，你先去睡吧，我等会儿鸡蛋羹好了自己去吃了就可以了。”

男人扫了眼墙上成六十度的时针和分针，淡淡道：“不着急，我想看看我的厨艺首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