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电话

“颜白,你有时间吗?”邱蒙看着颜白的头顶,轻声问道,“要不要一起去?”

颜白回过神,面对邱蒙的询问,内心毫无波动。诚然,他对邱蒙的印象很不错,为人处事十分周到,两人的相同爱好不多,但还算聊得来,虽然其中更多的可能是对方在迁就他,不过……

“还是算……”颜白刚开了个话头,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邱蒙往旁边站了些,做了个“随意”的手势。

电话一接通,耳边就是夏哲彦的抽噎声,“颜白哥哥!”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彦彦,你怎么了?”颜白问道。

“颜白哥哥,药……好苦,我,不想喝。还有,眼……水水难受!在眼睛里,难受!”夏哲彦本来不想说的,可是一想到那些药就忍不住,不能跟妈妈说,而且舅舅很凶,他更不想喝了。

“彦彦,这样好不好,你乖乖喝了,下次见面了我给你讲个新故事。”颜白在诊所见惯了这种情况,有时候碰到手忙脚乱的父母,他们也会帮帮忙,尤其是在滴眼药这一项上,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例如孩子要仰躺着,要稍微拉开下眼睑,滴完之后按住内眼角等等,都要反复说明。

“彦彦,眼药水点进眼睛里是会不舒服,但我相信你能坚持的,那天我给你点的时候,你还记得吗?”颜白又说道。

“彦彦……记得,可是,可是,”夏哲彦眼里满是疑惑,“那天颜白哥哥点的时候,我不痛啊?”

颜白正想接着安抚夏哲彦,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年迈的女声。

王姨到客厅,见药还在原地摆着没少,出声说道,“彦彦,快把药喝了,一会儿就凉了。我的小乖宝诶,你听话点,我厨房还炖着汤呢,你乖乖喝了,我给你盛汤喝。”

听起来不像是时滢的声音,颜白问道,“彦彦,你妈妈没在家吗?”

“妈妈?没有。”夏哲彦摇了摇小脑袋。

王姨见他拿着手机,时不时点头摇头的模样,又隐约听见“妈妈”二字,还以为他跟时滢在通电话,索性转身又去了厨房,一会儿汤好了再出来看看。

颜白皱了皱眉,小孩的抵触情绪很强烈,要是时滢在的话,可能还处理一点,“那我现在给你讲一个故事,你乖乖喝药好不好?”

“新故事?我喜欢!”夏哲彦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这会儿听着颜白的话,却咧开了嘴角,“颜白哥哥要来家里给我讲故事吗?我现在在景象路……庆华小区18栋。”王奶奶之前说的地址就是这个,夏哲彦激动地点了点头。

又可以见到颜白哥哥了!

颜白在电话那头愣了愣,他本意是在电话里给小孩讲一个故事,听着小孩雀跃的声音,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在小孩又叫了一声“颜白哥哥”之后才回过神来,“好。不过我到之前你要把药喝了,不然今天就没有新故事了!”

夏哲彦答应的很快,又跟颜白说了好几句,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挂电话之前,还期待地说道,“颜白哥哥,我在家里……等你来哦!”

颜白轻笑着应道,“好,你乖乖地喝药,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颜白转身,看着站在路口的邱蒙,说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急事,接下来的时间估计……”

“没关系。”邱蒙看起来毫不在意,理解地笑了笑,说道,“我平时休息的时候也会突然接到工作通知,虽然很遗憾不能跟你再多待一会儿,不过我相信下次还有时间的,对吗?”

颜白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咽了回去,仔细一想,虽然对邱蒙没有对恋人该有的感觉,但依照今天跟他的相处,颜白觉得跟他做朋友应该会很不错。最关键的是要是就这么拒绝,指不定消息转眼就到了程女士那儿,好不容易最近耳根子清静了一点,还是过段时间再挑明好了,反正最近这段日子都会很忙,也没什么机会再跟邱蒙见面。

想到这儿,颜白客套地说道,“好,下次再说。”虽然这个下次照现在来看,是一点苗头都没有。

颜白客客气气地跟邱蒙道别后,一个人走到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依着地址来到公寓楼下,开门的是一位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女人,“您好,夏哲彦是住在这儿吗?”颜白和善地笑了笑,低声询问道。

王姨把炖好的汤盛在碗里,正准备给时星律端过去,就见夏哲彦就穿了双袜子就往门外跑,把她急地连忙放下碗,拦住了已经握住门把手的小祖宗。

“哟,彦彦,这是要干什么?怎么鞋都不穿就往外跑?”王姨把夏哲彦抱在怀里,哄道。

夏哲彦挣扎了一下,手脚在空中晃荡,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道,“接……颜白哥哥,楼下,接!”

时星律住的地方虽然没有时家老宅那片一样寸土寸金,但也属于市内的高档小区,绿化和安保都很不错,小区里有个花园,还有个不小的人工湖,交通也很便利,离公司很近。每栋楼下都要刷卡才能进,电梯也要刷卡才能运行。

所以夏哲彦这才急急忙忙地要下楼去,王姨被闹的实在没办法,只得抱着他一起下楼。开门的时候,让小孩站在身后,完完全全地挡住了他。

王姨看着门外的年轻人,只觉得这小伙长得可真精神,浓眉大眼的,皮肤还白,人看着也和善,看着就让人心里高兴,怪不得让一向都不怎么亲近人的夏哲彦都念念不忘。

听到年轻人询问的声音,王姨愣了一瞬,还没来得及答话呢,夏哲彦听到说话的声音,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从身后挤了出来,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兴奋,“颜白哥哥!”

颜白接住扑过来的小团子,抱在怀里,说,“你有没有乖乖喝药?”

“喝了喝了,是……苦的!”小孩皱了皱鼻子,脸上一副为难的样子,似乎是不想再回想起那种味道。

“那……眼药水点了没?”颜白接着问道。

怀里的小团子不动了,半天才闷闷地说了一句话,“还没有,点……进眼睛里,不舒服,我,不喜欢。”

王姨见到这副场景,不由想到,平时夏哲彦在家里话就不怎么多,大部分情况都是时滢在带他,但时滢有时候也要忙工作,孩子就会被送到老宅来待一阵子,到了老宅,也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书房里,话少的很,除了少数闹脾气的时候,倒是难得见他一次说这么多话。

“孩子是有点抵触,那个眼药水点进眼睛里,他那个眼睛就不停地眨啊眨,估计是眼睛里难受。”王姨说道。

颜白叹了口气,抱起夏哲彦,说道,“这个是正常情况,刚开始的确会有点不适应,我相信彦彦能习惯的,对吧?”

夏哲彦望着颜白温柔的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抱着夏哲彦进了电梯,颜白以为这就是夏哲彦跟时滢平时住的地方,便问道,“你妈妈没在家?”要不然时滢肯定会领着夏哲彦一起。

“妈妈?”夏哲彦抬起头,微微瘪了瘪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失落,“她不在家,我好几天,都没见过……妈妈了。”

颜白摸了摸小孩的头,说道,“没事儿,妈妈有事要忙,等忙完了就会回来了,彦彦不要不开心,一会儿我给你讲个有趣的故事,保证你喜欢。”

王姨在前面带路,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时不时也插上一句话。边说边打量着颜白,这年轻人不仅看着舒服,性子也好,真是惹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