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Chapter 48

多年未见的两人暂时休战,火|药味儿终于淡了一些。

因为敖戈屁都不会做,郁檬怕自己饿着,还是撸起袖子下了厨,做了个简单的早餐。

敖戈眼角顶着一小块儿淤青,一脸满足的吃着煎蛋喝着粥,嘴里还巴巴着,“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幸福,甜蜜,每一口咬下去都是你对我的爱意。”

郁檬:“......别逼我再打你一拳。”他喝了口粥,慢吞吞的说,“正经一点,可以聊聊么。”

敖戈抬眼看他,眼神微妙,“你现在跟我谈正经?昨晚你可一点儿都不正经。”

郁檬回看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我好久没被气成这样儿了,还挺亲切。”说着,隔桌直接往敖戈大腿中间踢了一脚,“聊么?”

敖戈青着脸忍着疼,“......聊。”接着他忧伤的瞟了郁檬一眼,“你是真的狠,这玩意儿被踢坏了你有想过后果么?你以后怎么办?苦的还是你。”

郁檬一拳锤桌子上,眼神像是要杀人。

敖戈终于老实了,认认真真的开始聊,“我是因为接了个活儿,刚好在伦敦,不过是临时的,过一段时间就走了。”

郁檬问,“走哪去?”

“嗯......”敖戈支着下巴开始想,“居无定所吧。”

郁檬拿着筷子开始戳盘子里的煎蛋,看似不经意的开口,“这五年,你去哪了?”他低垂着眼,“简天真他们说一直没找着你......”

“你找我了对吧,是不是还动用了你的网络技术?侵入数据库或是查出境记录什么的?”敖戈打断他,语气里全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郁檬猛地抬头,“你怎么......”他突然反应过来,又后知后觉的补上了一个尴尬的冷笑,“你觉得可能么?瞎想什么啊。”

敖戈挑了挑眉,不再戳破,只是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毫不掩饰。

“小迪呢?他怎么样了?”郁檬压着火儿继续问。

敖戈盯着他一个劲儿的瞧,“他在家呢,路途辛苦,没让他跟着。”

“身体健康,还有早恋迹象,所以不用担心他。”敖戈不怀好意的眯了眯眼睛,“你不如多问问我的事儿。”

郁檬:“......不聊了,给我找身儿衣服,我得走了。”

敖戈很干脆的起身拉着他走到了床边的柜子位置。

拿出了一件挂着的休闲衫。

递给郁檬后就很自然地靠着柜子等他换衣服,理所当然的让郁檬差点儿就开始顺手脱了。

他抱着衣服,冷冷的看敖戈,“你是不是还想打架。”

敖戈无奈的耸了耸肩,“昨晚豪放的恨不得脱去一切,现在......”

在拳头面前,他闭嘴了,转身去了厕所。

换好之后,郁檬看也不看,随手扒拉了两下头发就要走。

敖戈的衣服穿在身上,虽说有些大,但还算合适。

出了门儿,敖戈也没拦着,只是悠哉的靠门框上盯着他瞧。

那像是黏在了身上的眼神儿又来了。

郁檬松了松领口,压低了帽檐儿,想回头看他一眼,还是忍住了。

这一次毫无征兆的见面,打破了郁檬的心理防线,他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自己好不容易稳下来的生活突然就又乱了,即将露出最深处的那个东西。

那个他不敢碰的东西。

直到进了电梯。

郁檬也没回头,但他明显能感觉到,敖戈还在看着他,跗骨一般,目光灼人。

但两人都没有说话,连告别都没有。

这也应该是最后一次。

不会再见了吧。

郁檬到了PO乐团,直接去了排练厅。

Iverson坐在台下最中间,手里还拿着一堆手写谱,看见郁檬,朝他挥了挥手。

郁檬走过去坐在旁边,眼神落在了开着舞台灯的台上,“怎么,要开始排了?”

“对,时间紧迫,今晚就得上台了。”Iverson无奈的弹了弹手里的谱子,“临时给的通知,死命令。”

郁檬皱眉,翻了翻时间表,“今晚?不是还有三天么。”

Iverson揉了揉额角,“那个疯子克你还记得吧,就是他,说是要赶时间,愣是强行提前了。”

郁檬有点儿想不通,“疯子克?那个指挥家?怎么换他指挥了?”

Iverson头疼得很,整个人都濒临崩溃边缘,“听说是他主动要求的,咱们团邀请他好几次,都被拒绝,还被骂的跟什么似的,这次突然主动要求,我真的慌了。”

他一把抓住郁檬的手,“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郁檬冷眼看他的贱爪子,“松开。”

Iverson打了个哆嗦,收了回去,强装淡定的摆手,“你那个纯声音乐做好了,在录音棚,你去听一下吧。”

郁檬还没走出两步,Iverson在身后来了一句,“你这身衣服不太像你的风格啊。”他言语里全是欣赏,“比你以前那不良少年的打扮帅太多了,好性感啊。”

郁檬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黑色滑丝衬衫和长裤,无语的冲身后比了个中指。

顺滑的衬衫束在裤腰里,宽松有垂感,显的腰身格外纤细,身体线条也极其明显。

骚的要更明显一些。

还真是敖戈的风格。

郁檬再抗拒也没办法,丧着张脸进了录音房。

他站在调音器前开始听做好的旋律,这一首和以前中二病满满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了疯狂尖利的极端不和谐音程,反而全是辉煌大气的和弦。

还添加了一部分的中国古时乐器。

古琴和笛点缀,埙做开头。

西洋乐和中国民乐结合,变化多,内容也很丰富,更加磅礴了些。

但还是感觉有瑕疵,缺少的那样东西,明明呼之欲出,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郁檬发现自己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这会不会也是那药的副作用啊,他有些发愁。

刚要打电话给闻医生,就听到了敲门声。

还没出声,门外的人已经进来了。

康顿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脸上满是期待,一个步子就冲到了郁檬面前,“猜猜这里面装的什么?”

郁檬扯了扯嘴角,“鞋。”

康顿:“......不对。”

郁檬抱起胳膊,面无表情,“那是什么。”

康顿踌躇了一会儿,“呃,是球鞋。”

郁檬:“......”他摇了摇头,“你下次真不用送了,我从来都不过生日,没必要,真的。”

康顿老老实实坐在角落,双手举高以示自己的态度,“我就坐在这儿,不影响你,你继续吧,我和鞋子在这里等你。”

郁檬:“......”

这五年里,郁檬突然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这件事给康顿留下了什么阴影,现在恨不得天天跟在郁檬身后,生怕他再次消失。

偶尔一两次也就算了,这几乎快赶上每日保镖了,还真有点儿受不住。

郁檬硬逼着自己忽略康顿的身影,继续回放着那段儿旋律音。

钻研音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等他终于完成瘫坐在椅子上后,才接到消息,说那疯子克,已经到了。

赶到剧场的时候,一片兵荒马乱。

毕竟是临时接到的消息,所有人都没消停,慌张的做准备工作。

这疯子克总喜欢干这种让所有人都应接不暇的事儿,性格恶劣的很。

天才和疯子,总是只有一线之隔。

隔着大老远,就看见台上站着一个男人,他一头乱糟糟的白毛儿四处翘着,身上穿的燕尾服也五颜六色很是花哨。

果然是疯子艺术家,舞台形象张扬的不合常理。

他似乎对哪哪都不满意,指这个骂那个,暴躁又易怒。

两边坐着乐团成员们,有几个前排的面容都很陌生,应该是疯子克带来的人。

他们似乎对发脾气的男人习惯了,都很淡定的擦拭着自己的乐器。

坐在最后面那个,拿着唯一一个纯黑大提琴的男人仰头靠在凳子上,似乎还睡着了,完全不受影响。

也是个人才。

因为离得远,看不太清。

但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

三个小时后。

该准备的东西终于准备好了,郁檬也从忙碌的调音线上退下了。

定好了场上乐器的话筒,他从角落通道转到了台前,随便坐到了台下第一排的边缘处。

视野还算可以,能看到全场,虽然有些倾斜,郁檬不是很在意,脑子里还在想着后续的安排。

有疯子克加盟,演出铁定十拿九稳,但还是有些紧张感。

这场曲谱有些另类,几乎是开辟了一个全新的交响乐世界。

影响深重。

多少还是有紧张感的。

演出场陆陆续续坐满人之后,幕被拉开。

正对着郁檬的方向,离得很近的位置,打着一束光。

郁檬不经意的抬眼,瞬间就愣住了。

是一架黑色的大提琴。

诡异又华美。

最诡异的不是大提琴,而是同样一身黑色丝绸衬衫的敖戈,他沐浴在圣洁的白光下,缓慢的拉出了序曲。

黑白分明,他像是黑暗里滋生的恶魔,皮肤苍白,散发着凉意。

优雅,高贵,

却又透着刺骨的寒冷,仿佛凛冬已至。

他神情倒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依旧冷淡漠然,但眼神却认真专注的很。

整个人都沉浸在乐曲里。

只那一次,眼神轻飘飘的从郁檬身上滑过,就再无波动。

宁静的旋律突然激昂,像马戏团里令人恐惧的训诫滑音。

拎着死神镰刀的小丑,一步步走过来,站到面前,温柔的咧嘴微笑。

序曲引出更多。

小提和中号也不着痕迹的加入。

疯子克站在高处像个着了魔的驯兽师,胳膊不停挥舞着,满头白发都在激烈的跳动。

随着华丽的交响乐,一层接一层的翻滚流动。

每个位置的乐器颜色和衣服颜色都做出了舞台感设计,像是晕染的水彩画板。

水雾蔓延,颜色从黑到白,再汇聚成为最中间的彩色。

令人震撼。

想要夸赞却发不出声音。

台下众人都被这诡魅空灵的曲调和精彩绝伦的视觉效果所征服。

掌声如雷鸣。

整场演出完满结束。

郁檬还没回过神儿,他慢吞吞的走出大厅,站在了百层楼梯前的长廊里。

爬山虎顺着石柱蜿蜒向上,清凉的风带过来了一阵淡淡的香味。

郁檬憋屈的抬起一条腿踩在了石头上,眼神雾蒙,复杂的情绪隐藏着,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交响演出台上的大提琴手敖戈,和在乐队舞台上尽情歌唱轻舞的王者敖戈,完全不同。

说不出来是哪种感觉,总让人觉得有些悲伤。

“檬檬?你怎么先出来了?走吧,咱一起去吃个饭。”

康顿像幽灵似的,突然就冒了出来,还寸手不离的提着那双鞋,一边说着一边揽上郁檬的肩膀拉着他走。

郁檬正要摇头拒绝。

就看见了朝这个方向漫步走来的敖戈,他表情有些冷漠,目光更是陌生,很优雅的走到了两人面前。

正好挡着路。

康顿看了一眼这奇怪的男人,又看了看郁檬,有些惊讶,“你们的衣服怎么一样?”

此刻他只是单纯的想着,怕是撞衫了。

只是没料到,这一脸二五八万像个大爷似的男人高冷的轻启薄唇,眉目间全是嫌弃的来了一句。

“情侣装,你怕是没见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