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第二天上午,风予迎来了月考之后的换座位。
她站在队伍的末尾,羞愧难当。
江槐也拿着本单词表,神情冷淡的站在队伍的第一个。
阳光很温暖,把靠着窗的少年半边脸映上淡淡的金色,像电影里一帧一帧修过的画面。
经过这的高中小女生全都面红耳赤的讨论着他。
风予很冷静。
毕竟这张脸她曾经近距离看了半个月。
她甚至在数学课上数过江槐也的睫毛,只可惜自己没胆子伸手上去碰一下。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江槐也坐在了他的御用宝座上,靠窗最后一排。
基本上所有课,江槐也都被允许不听课干自己的事。
他坐在这,完全只是为了安静和方便。
风予趴在窗边,死死盯着一个接着一个进去的同学,在心里期许着不要有不长眼的抢了她的位置。
可班上惦记着江槐也的女生实在是太多了。
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胆子大的。
看到那个女生径直走向江槐也,风予的一颗心,倏得就沉了下来。
她看到江槐也抬起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女生紧紧抓着自己的书包,从教室后排绕了一个圈又坐在了前排。
风予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教室里坐满人,终于轮到她了。
在全班人的注视下,风予背着书包逃似的走到江槐也旁边,一屁股坐下,火速把书垒在桌上,生怕又有人喊自己走了。
“又见面了啊,江同学。”风予一脸偶遇的惊喜。
江槐也:“...”
他没理风予,侧过头,看到自己桌上摆着的酸奶,又愣了下。
这是今天早上风予给他带的。
她提着两袋早餐出现在教室时他很诧异,当时他心情起伏跌宕,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且冷漠的笑容。
现在他又突然发现,少女伸手递纸袋时的侧脸牢牢的刻在他脑海里,晨曦的光照在她脸上,静谧又美好。这画面消无声息的冒出来,在他眼前像打开一幅画般徐徐展开。
昨天老师训斥风予的话,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他如鲠在喉,张了张嘴,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似的。
风予走了后,班主任又在和他聊天的末尾提了句,“你同桌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多指点下。”
江槐也再一次感觉到讽刺。
下午放学铃声一响,教室里大家一哄而散。
风予哼着歌收拾书包,被江槐也喊住,“你等一下。”
她欣喜的扭过头,以为面前这个英俊到换个衣服随时就能去拍写真的少年,要约自己放学后干点啥快乐的事。
然后被江槐也按在课桌上,看了两个小时的书。
“....”
他修长的手指压着一本风予看不懂名字的书,面无表情,说话像不要换气似的。
“课本都拿出来,翻到目录的那一页,按我说的画重点。”
“必须要背的公式和定理就这些,记熟之后看列题...每个公式定理常考的题型也就那么5、6个,你先把简单的题型搞懂,后面的变式和综合体以后再说。”
“试卷上基础题占了60%以上,搞懂这些根本不需要太多精力。你把我给你画的列题都搞懂,再去写两套这样的题,不会的来问我...”
...
写完江槐也布置的“简单例题”后,风予感觉大脑空空如也,自己像是被榨干了一样。
如果有一面镜子,她觉得自己看起来不是“神志不清”就是“精神涣散”。
学校里的建筑全都空了,附中像是一架熄灭了的机器,寂静无声。夕阳下,他们走在学校的大道上,一旁的篮球场里有人在打球。
风予看着那几个挥洒汗水的少年,想到之前要填的社团申请表,“附中有什么好玩的社团,推荐一下啦,江会长。”
“数学竞赛社吧。”他说,“不过这个对数学成绩有要求。”
风予被他吓到了,“我说的不是这种!你怎么不说让我加入学习互助小组?”
“那算了...”他一脸发自肺腑的拒绝,“如果是学习小组,那你应该会被分到和我一组。你知道,其实这件事还蛮费精力的...”
风予花了半分钟理解了他是在嘲讽自己的脑子不好使。
“你难道就没参加什么娱乐性质的社团?”实在是没想好怎么反驳,风予咽下这口气,继续问下去。
“学生会算吗?”
那不是算半个学校的管理机构吗?
事多,招新要求严格,唯二的好处是能扩大社交圈、在附中的大大小小评选活动时能加分。
风予侧头看他:“当然不算。你平时不学习的时候一般是干嘛?”
这个问题仿佛触及到了另一个江槐也不太擅长的世界。
他思考了几秒,余晖下的侧脸又沉又静。
“看皮卡丘。”
“皮卡丘?”风予脑子里闪过那个总是喊着“皮卡皮卡~”的黄色二次元生物,下意识的开口:“皮卡皮卡~”
学的还挺像。
江槐也看着风予,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两人同时怔了一秒。
风予的脸颊迅速泛起羞耻的红晕,她扭过头,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你还会喜欢看这种动漫吗?”风予没有看他。
“会啊。”江槐也很爽快的承认,“小时候一直没时间看,后来长大了反而想都补回来,然后发现还挺好看的...”
得是什么样的家庭才得没时间看啊...风予心里忍不住吐槽。
她觉得江槐也看起来就是个挺有故事的人,上方又突然传来他的声音,“你应该是小时候有很多朋友的那种人吧?”
“为什么啊?”风予看他。
江槐也垂头盯着她,眼神轻的像羽毛一样从她脸上滑过。他吐出两个字:“感觉。”
“我小时候是孩子王哦。”风予的刘海被风吹起,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她抬头迎着夕阳笑了起来,几点高光在她眼底跳动。
她说起自己初中时第一次去酒吧。
那时候看多了青春言情小说,小风予很想见识一番社会的声色场所,放学带着5块钱进了酒吧,让服务员给她拿瓶旺仔牛奶。
那张五元大钞扔在了吧台,服务员和她对视了一分钟,开口道:“我们这旺仔牛奶12块钱一瓶。”
...
她说的很兴奋,眼眸发亮。
江槐也看着少女一头柔软的黑发在风中飞舞,夏日绿叶般的清爽气息充斥在他的鼻尖,他心尖一阵抽动,突然有种奇怪的冲动,想要把手伸进她的头发里,摸摸她的脑袋。
篮球碰撞地面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在寂静的校园里,他们头顶的梧桐树被风吹得簇簇作响。
风予小心翼翼的侧过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少年。
他的侧脸在夕阳里被映上淡淡的金色,他下颚线条清晰又锐利,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光亮。
刚才他和自己在说他的童年。
江槐也看起来就是很精英的气质,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他穿个卫衣牛仔裤在家打电动看《皮卡丘》的画面。
可是,他又确实只是个十七岁的男孩子。
这是风予第一次透过那层假象,触碰到另一个复杂又矛盾的江槐也。
她想,那应该是真正的江槐也,任谁也猜不到那样的他。
黄昏把这条通向学校外的道路染成了温暖的颜色,风予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她可以一直和江槐也肩并肩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