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成亲

宁府与国公府只隔了两条街,仪仗队恨不得使出毕生绝学,在不长的路程里将公爷和左相的权势吹响,一路上吸引了多少百姓驻足观看。

不少妙龄女子在街边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人满脸艳羡道:“宁公子长得真是惊为天人,哎,可惜嫁给了安国公。”

另一人则遗憾不已:“我还羡慕宁公子呢,安国公得人心,身份又举足轻重,光是从国公府门口经过都得惊叹那宏伟的垣墙,更不必说里面是何等的荣华。宁公子虽长得好看可声名着实不好,这门婚事是高攀了。”

……

宁清并不用像女子一样坐花桥披盖头,而是和魏尧分骑两骑,魏尧快他半个马身,用红绸拉着宁清的马缓缓走着。后头是魏尧的一众部下,全都卸了戎装,只是一举一动一时半刻还改不过来,看得出军队作风。走在最后的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陪嫁,如此风光,大魏开国以来不曾有过。

到了国公府,众人下马,赵旻往他们手中塞了一条红绸,魏尧牵着他进府。府中亭台楼阁,水榭长廊一一经过才到正厅,此时宾客已经落座,正翘首以盼等着一对新人。

两人方进厅,四面八方便传来各种祝贺声,魏尧一一笑着回应,宁清与他们没交情,也知道他们是冲着魏尧说的,便只是淡笑着点头以不失礼数。

时辰到了后礼官清了清嗓子:“行礼。”

方才还喧闹谈话的官员霎时全噤若寒蝉,静等观礼。

这时宁清才发现,上位并无人坐着,只有两尊灵位,正是魏尧仙逝的父母的。他原以为这样的场合该是有位高权重,辈分极高的亲贵或宗族长辈代替坐在上头,但转念一想也说得通。金榜题名日、洞房花烛时,娶得虽不是什么正经人,但好歹是头一遭,总要告知父母,比起向不知姓甚名谁的贵客行礼要好上许多。

宁清备魏尧带到灵位前,按着礼官念词行礼。

一拜苍穹后土,二拜先宗灵府,三拜缱绻良人,共度春秋同白首...

宁清垂眸同魏尧行拜礼,暗自思量:好词,难为礼部在太子大婚的紧要关头,还为他二人想出这样的好礼词。

礼成后,若是普通人家就该是新妇入洞房,新郎留下应酒,只是他们这对特殊,既都是男人也不必避嫌见外,两人都在厅内应酬。

宁清与魏尧举着酒杯,林荣拿着酒瓶跟在他们身后,一桌桌走过。宁清看着厅内厅外五十桌的宾客无奈地想:这还是精简过的场面,果然是不同凡响。

若不是倚仗了魏尧,宁清想自己此生是没什么机会,能见到这么多皇亲国戚、尊官能臣。

其他人不见得和魏尧有多亲近,大多是过来走个场面,喝一杯助兴便放过了,可到了魏尧的部下这就不好用了。

赵旻以身士卒,带着一群部下起哄:“将军,你的酒量我们都是知道的,一杯酒不够意思吧?”

魏尧毕竟今日大婚,心情还算不错,挑眉问道:“那你们想如何?”

众人的眼神在他们流转一圈,不怀好意笑道:“我们也不让将军喝太多,以免耽误良辰,不如就各饮三杯?”

宁清一想,三杯而已,便答应了,谁料赵旻从桌底拿出了早就藏好的酒,置于桌上:“只是这酒,得是我们从北疆带来的佳酿。”

北疆不比帝都,乃极寒之地,北疆的百姓擅长酿酒,冬日里炉子上常温着一壶酒,从外头进屋喝上一盅,最是暖身。宁清没喝过,却听过这酒以辛、烈、香、辣闻名,而他深处帝都,喝的都是些怡情的酒,气轻味香,自然与北疆的酒不能比拟。

魏尧看了他一眼,宁清笑道:“入乡随俗,众位在北疆驻守多年,我未亲身经历过,如今有幸喝上北疆的酒,实属难得。”

宁清喊了已经愣住的林荣:“还愣着做什么,给我们斟上。”

林荣忙将手上的酒放下,接过赵旻的面前的酒,为宁清和魏尧斟上。三杯下肚,宁清面色自若,轻轻一笑。此时,赵旻心中最初对宁清的先入为主完全烟消云散了。

魏尧看在眼里,往桌上扫了一眼,问赵旻:“仲之没来?”

赵旻点点头:“问过了,他在外游历不知道被什么迷了眼,勾得乐不思蜀,只说日后定然补上一份贺礼。”

魏尧应声,回头对宁清说:“萧远是军中随医,这次不巧,下次再介绍你认识。”

宁清听说过这人的名字,可惜今日不能见上一面,他笑了笑:“无妨。”

北疆的酒方入口时只觉得辛,后头酒劲才会上来,且宁清又喝了别的酒,混在一起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面上虽看不出,但宁清的步伐却有些浮了,魏尧轻轻拉着他,将所有的来客敬了一遭,众人也会看颜色,并不为难他们。

将人送走后,几个副将还想闹洞房,魏尧沉声道:“想闹洞房可以,明日我必加倍送还,谁想来?”

几个人霎时领悟,一阵寒战,服软道:“将军你怎能这样。”

赵旻见状忙过来插了句:“你们这么有兴致,我们就不如再喝几缸,不醉不归,别去耽误将军的好事。”

众人纷纷应和,一会儿工夫就散的没人影了。

宁清此时连意识都不清楚了,林荣正拉着他,对林荣说:“你家公子交给我,你下去领份赏银早些休息吧。”

林荣看着他将宁清接过,恍然大悟,应声笑道:“好,公爷你慢慢来。”

到房中时,宁清已经睡了过去,魏尧放他在榻上安置好,俯身低头仔细端详良久,不禁笑道:“这岁月静好的睡相。”

魏尧从衣柜里取出一床褥子,就在房中的软塌上睡了一宿。

第二日宁清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未见魏尧的身影,林荣进屋伺候洗漱时他问:“公爷到哪去了?”

“一大早就去校场了。”林荣欲说还休道:“公爷真威武,大半夜睡下破晓便醒了,这体魄真是…令人钦佩。”

宁清深呼一口气,回头笑道:“你这心思还挺野,我哪天替你问问公爷,看他怎么说。”

林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拉着他主子的手,就差跪下了:“公子,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宁清被他逗得一笑,换好衣服道:“现下该是用午饭的时间了吧?”

“是,我去吩咐厨房?”

昨日人多,后来他又醉了,现在宁清才发现,整个国公府里里外外都是身着戎装的兵卒,见了他全行军礼,走到厨房一瞧,还好,厨子是正经厨子。好在魏尧先前吩咐过,他们依旧按宁府的叫法称他为公子,这点让宁清不得不感激,要是真被一群人叫夫人他得憋屈死。

虽已成亲,但魏尧并不管他,平日里也说不上几句话。只是众人都知道宁清已嫁到国公府,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半点不敢马虎,即使约出去也只在茶馆里安安分分的喝茶,那日子过得比从前是无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