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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

“以后,我也不想见到你。”无阙急急地说,生怕慢了会后悔,会失去勇气。

岳华笑了笑,然后,一言不发挂断。

无阙捏着手机,心里乱成一团。

稍后,他穿上外套出门。

春寒料峭,风吹在身上,很冷,尤其是脚。低头一看,发觉忘了穿袜子,鞋带也没系。

他懒得整理,只把大衣领子拉高,往大教堂走去。

这种孤零零地走在人群中,失魂落魄的滋味,揪着他的胸口不放,不是身在其中,恐怕难以体会。

他来到大教堂,慢慢地观赏彩绘玻璃窗,上面有圣经故事中的耶稣及圣徒像,庄严肃穆,充满圣洁的光辉。

他仰着头,看着这一面面灿烂夺目的艺术品,心想,耶稣教导世人,爱是宽容与忍耐。

这个真理,实践起来可不容易。

他深呼吸,握着拳,对自己说:花无阙,你快点长大吧,变得坚强,不再介怀过去。

身后有人轻笑,无阙回头,对上了一双碧蓝的眸子。

戴维穿着一件皮夹克,短短地及腰,牛仔裤包着修长的腿,非常潇洒不羁。他偏着头,俏皮地笑一笑,那双蓝眼睛漂亮得不可思议。

两人默默地对视,在这一瞬间,言语变得多余。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到无阙身上,他的心里浮动着暖意。

他继续往前走,“你来了?”

“嗯,我睡不好,想看着你。”

戴维默契地跟上来,递给他一方手帕。

无阙微笑摆摆手,不去接。

今天,他并没有流泪。

戴维很知趣,在他耳边轻声介绍,这座歌德式的圣母教堂初建于11世纪,火焰尖塔外观,绮丽古朴,曾是十五世纪欧洲最高的教堂。

无阙的心境慢慢平复下来。

教堂前的广场,有各类街头艺术家在表演。

角落那头,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低低地吟唱法文歌Donne-moiletemps:

“给我一点时间,去学会该学的东西。

给我一点时间,去继续我所感受的情绪……”

略带忧伤的嗓音,令无阙驻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在身体里胡乱窜流,找不到出路。

真希望,一转身就能看见岳华邪魅的桃花眼。

多么想念他有力的拥抱,温暖的气息。

这一秒钟,真想抛开自尊,飞奔到他身边,与他紧紧地拥抱,四肢纠缠,就算是错,也无所谓了!

“花,你怎么了?”戴维小心地问。

“没有什么,风沙大,迷了眼。”无阙裹紧大衣,淡淡地微笑。

哲学家说的好,性格决定命运,我这样思念岳华,昨晚,却拒绝了他……

心里迷茫无绪,最好此刻一个雷打下来,将自己劈成一团焦炭,从此就可以彻底解脱。

无阙正在走神,冷不防,戴维凑过来,在他脸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无阙一惊,要挥手推开,戴维已弹开,跑到那位女艺人身边,加入歌声:

“没有偶然的爱情,或是迟来的爱情,

我需要学会,等待的心情……”

他的声音很动听,沙沙的,眼睛含笑凝望着无阙,里面的感情骗不了人。

无阙不忍直视,别过头,缓缓地走开。

戴维追了上来,笑吟吟地搭着他的肩膀。

“走,带你去吃Strasberg的特产。”

这个男孩好风度,不罗嗦,不计较,轻松面对人生。

无阙自愧不如。

戴维带他去一家庭式法国餐馆,品尝阿尔萨斯炖小猪肉,选用上等五花肉,加酸白菜、百里香,月桂叶和几种特殊调料,配上熏肉香肠,让人口水直流。

主食为薄薄的烤饼,撒满洋葱和浓郁的起司。

无阙最喜欢的是一道冷盆肉肠,有点像镇江肴肉,但添加了新鲜豆荚,中间肉红豆绿,外层皮白光滑如水晶,吃到口中香浓细腻,即时融化,鲜美得让他险些咬下舌头。

法国菜质精量少,无阙很快消灭了肉肠,觉得不过瘾,将戴维的那份也夺过来,据为己有。

这时,他神情放松,眉目舒展,莹润的脸像瓷器,异常清雅动人。

戴维看得目不转睛,心头砰砰乱跳,忍不住伸出手指,将无阙嘴边的肉渣挑起,送入自己口内,细细地咀嚼。

这个举止,由戴维做来,并无登徒子的轻浮,显得磊落自然。

无阙的脸瞬时泛起淡淡的红晕。

他举起酒杯,“时候不早,我该回酒店了。”

戴维的俊面孔也染上绯红:“花,我情不自禁,请包涵……”

他的手机响了,低头看到号码,想了想,接起:“父亲,请问有事吗?……是,我和豪新的花先生在用餐……什么?岳先生来了,要重议合同?……不,我坚持与豪新签约……好,我马上赶过来……”

戴维放下电话,郑重地说:“花,我有事,得先回去。”

无阙理解地点点头。

戴维俏皮地吐吐舌头:“放心,我会为你打赢这场仗。”

他匆匆告辞而去,无阙独自逛街,在著名的老佛爷商城,选购两条ermes羊毛围巾,月白色的送给戴维,另一条浅蓝色自用。

晚上,他打开电视,屏幕上的走秀模特儿们,得益于欧洲浓郁的人文气息,他们具有独特气质,充满着低调的华丽,隐藏在骨子的傲慢,通过优雅的方式展现出来。

就像岳华给人的感觉。

无阙思想活跃起来,想到岳华有可能处在同一个城市,说不定会出现在街头转角,他的心就开始忐忑。

他心不在焉地换台,等到半夜,电话铃没响。

他有些失望地取过手机,发现电池用完,赶紧充电查看信息,只有高原的两通来电。

他拨过去问:“高原,有事找我?”

高原答:“是,岳氏仍然在与我们抢生意。”

“我知道,岳华来了法国。”

“应该不是他,岳华住院了……”

无阙的心一紧,脱口问:“他怎么了?严重吗?”

“他吊钢丝时从半空摔下来,在宜山医院加急病房,恐怕非死即伤,大批影迷在医院外为他祈福。”

“什么……什么时候发生的?”无阙的心揪起,完全忘记呼吸。

“就是昨天,有人说,他接听过一个电话,脸色变得很难看,突然决定不要替身,亲自出演一个危险动作……”

无阙再也听不清高原的声音,只觉浑身发冷,牙齿打架。

他浑浑噩噩地挂断了手机。

过了一会儿,他振作精神,联络航空公司改回程机票,订在明天下午离开。

夜里,他辗转难眠,到天明时分才睡着。

这一次,他的梦境变了。

岳华站在河对岸,望着远方,好像在等什么人,身上的血慢慢汇成一条细流,染红了河面。

无阙想跳进河里,涉水去到岳华身边,可脚钉在地上,寸步难行。他想叫岳华的名字,可声音哽在喉咙口,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用尽全力,只能如小动物一般含糊呜咽:“岳华,岳华,请你一定要好好的!”

失去岳华的恐惧,就像一只可怕的病毒,令他浑身疼痛,骨髓都透出寒意来。

清晨,阳光照到他的眼睛,他蓦然跳起来。

他本想利用上午时间,到工厂做成品出货检验,戴维来电说他在总公司开会,交货期因故延后。

无阙留下那条月白色的围巾,请酒店转交戴维,就踏上了归途。

经过十多小时的长途飞行,无阙回到S市。

正是华灯初上之时,夜色阑珊,他向高原问明岳华的病房号,直奔宜山医院。

高级病房内没有外人。

岳华静静地躺着,睫毛如蝴蝶翅膀,在眼下打上一点儿阴影。

无阙蹲在床边,贴在他的耳边低语:“岳岳,我们不要闹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这些话,岳华曾对他说过,现在听起来,倍觉苍凉。

原来,只要爱得够深,够真,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只是,岳华完全没有反应,径自沉睡在另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颤栗

时差袭来,无阙趴在床边打盹。

尽管焦虑不安,一晚上都清静无梦。

恍惚中,感觉有人进入病房,他一跃起身。

原来,天光大亮,已是清晨。

来者先发制人,苍老的声音,充满权威感。

“你是谁?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无阙回头,看到肖枫扶着岳华的祖父,步入房内,身后跟着十来位保镖,主治医生及护士唯唯诺诺陪在一旁。

他礼貌地问候:“岳老先生好,我叫无阙,是岳华的朋友。”

岳老太爷狐疑地皱起眉头,肖枫在他耳边低语两句。

他眼神变得很犀利,斥道:“哦,你就是那个无阙?是你害我的华华心神不宁,身受重伤!”

“……”无阙瞥向沉睡不醒的岳华,心中恻然。

“快滚!我不想看见你!”

“……”无阙轻轻握着岳华的手,站着没动:“岳老先生……”

岳老动了气,猛咳嗽:“快,快把他赶出去!”

保镖不由分说地上前执行命令。

无阙被扭住胳膊,推搡出门,匆忙间,他似乎听见岳华的叹息,心里一颤,立刻停下脚步,反手扣住其中两位黑衣保镖,扔到走廊,一转身,以手肘压,膝盖弹踢,又解决两位。

无阙摆脱纠缠,探身看向病床。

岳华神情平和,在一个他触不到的地方。

无阙蓦然心慌意乱,将脸埋在岳华的手中,沙哑地唤道:“岳岳,别演戏,我回来了……”

没人搭理他。

岳老变色,努嘴示意肖枫带众人一齐上。

无阙站直身体,彬彬有礼地鞠了一个躬。

“岳老先生,我没有恶意,请问,你想找出害岳华的真凶吗?”

岳老一怔,还没开口问话,一群医护人员冲进来,不客气地驱逐探访者:“病人需要休息,请不要在此喧哗。”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青年shen • yin了一声,低低地,含糊地说:“花花?”

无阙挤开人群,红着眼睛,默默地看着岳华。

岳华眉毛一抬,喜悦地:“你回来了?”

他的脸庞消瘦,越发性感迷人。

无阙点点头,将手盖在他手背,温和地笑:“嗯,你好好休息。”

岳华握着无阙的手,转头对祖父眨眨眼:“爷爷,我再睡一会儿。”

老先生宠溺他,欢喜得不得了,自然满口答应,狠狠地瞪了无阙一眼,领着大家呼啸离去。

医生做完详细的检查,宣布岳华并无大碍,也退走。

病房内变得寂静无声。

岳华微笑地躺在那里,雪白的床单,衬出他浅麦色的肌肤,是一种很温暖的颜色。

他的眸子亮晶晶的,望着无阙,显得很愉快,翻来覆去地念叨:“你回来了,回来就好。”

无阙的口齿也不利落:“你啊……不要再胡闹,时时……让人担心。”

“我哪里有,是吊绳松开了。”

岳华喊冤,鼻子翘起,很调皮的样子。

无阙将他的手举在唇边亲吻,心里涨满了异样的温暖。

现在看来,岳华并不是那么冷酷,他蛮可爱,有些个孩子气。

窗外,春雨绵绵,柳枝随风飞舞,小鸟振翅穿过雨帘,啾啾地叫。

春意一丝丝渗入房内,心境也明亮起来。

之前的龌龊,似乎全然消失,两人闭口不提。

无阙暗想,相识几个月,却好像已经经历了半世,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岳华身边。

难道,这就是缘份?必是孽缘吧。

他侧头瞟岳华一眼,没想到岳华文绉绉地吟道:

“柳丝长,春雨细,思君令人老……”

无阙失笑,摇摇头:“真会卖弄,酸掉牙了!”

岳华说:“不知怎的,就想起这句台词。”

他灼灼的目光,扫过无阙的眼角眉梢,停留在嘴角,然后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伸出粉红的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唇。

无阙脑海里轰的一下,某个开关被启动了,一些暧昧的画面,自动跳出来。

啊,这家伙在挑逗我!躺在床上还不老实……

我还没原谅他呢。

无阙仰起高贵的头颅,优雅地告辞。

“我出去办点事,有空再来看你。”

“啊?唉……”岳华嘟起嘴,垂头丧气的,像受了委屈的小朋友一样喃喃:“完蛋了,花花要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