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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他的诚意可嘉,无阙终于张开眼睛,黑眸定定地望住他,轻叹一声,几秒钟后才闭目转头。

岳华的心怦怦快跳了几拍,比当初拿到岳氏的继承权,还兴奋几分。

他立刻吩咐属下,筹备宴会,定在下周末举行。

之后的日子,他不时地与无阙分享进展,比如,晚宴的菜色多么丰盛,订了哪几支高级红酒,选何种花作CENTER-PIECE……

无阙听到有关宴会的消息,会变得比较有精神,偶尔还会冲着他微笑。

每天清晨,岳华醒来,望着躺在自己枕边的无阙,就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屋子里冒着粉红的泡泡。

他想好了,等无阙身体好转,他就辞去工作,陪无阙到世界各地旅行,把以前的错都弥补过来。

总有一天,无阙会明白他的心意。

宴会那日,无阙神态恹恹的,不肯下楼。

岳华有点失望,这一切,原是为无阙准备的。

“花花,就算露个脸也好,我想把你介绍给朋友们。”

无阙难得地笑了:“谢谢,算了,以后吧。”

这一笑,如冰雪消融,漫天的春花吐艳。

岳华的鼻子发酸,一种异样的感觉漫入胸口,他不争气地哽咽了:“花花,你笑起来很好看,该多笑笑。”

无阙破例地举手,轻拭他的眼角,柔声道:“岳华,你瘦了不少,要好好照顾自己。”

岳华像个大孩子似的,咧开嘴直乐:“嗯,以后我会听你的话,不再胡闹了。”

他欢喜地下楼,神采飞扬,与各位朋友聊得分外投机。

宴会中,他挑了几样可口的小菜,盛在漂亮的碟子里,想亲自端着上楼。

大厅中的水晶吊灯闪了闪,突然熄灭,接着,整个别墅内断电,陷入一片黑暗。

岳华心口一颤,有种不妙的预感。他几步并作一步,飞快来到二楼,推开卧室门,他揉了揉眼睛,大惊失色,浑身如坠冰窖。

清冷的月光照进来,床上空空无人。

无阙不见了!

作为别墅的主人,莫建明向客人们道歉,并即刻查看电源控制器,发现阀门和电缆被人破坏,他皱着眉诅咒,是哪个仇家找死?

就在此时,他听见二楼传来一声嘶哑的悲鸣,很短促,像是受伤的小兽被砍断咽喉,嘎然而止。

这一生,他听见过两次这样的声音。

上回,他忐忑地告知二少爷的死讯,少年岳华凄厉地惊呼一声,捂着眼睛,跌坐在地板。

而这回的花无阙,是何等人物,令喜怒不形于色的岳华如此倾心?

一分多钟后,岳华下楼,镇定地安抚客人,命良子管家点上蜡烛,启动备用蓄电池接通大厅的照明,然后把几位下属叫到隐蔽处,吩咐他们即刻搜查别墅各处。

莫建明迎上去,悄声问:“无阙怎么了?”

“他不告而别,估计是跳窗走的。”岳华眼神深沉,冷静得有些可怕,快步往屋外走,“建明,你让人去监控室查一下线索。”

“是,他应该跑不远。”

“不,我相信,他已经离开了别墅。今天的客人,一共开来十二辆车,停车场上却少了一辆……”

岳华摸出钥匙,坐进自己的车内,手因紧张而不住轻颤,试了好几次才插匙发动成功。

莫建明惊讶地:“无阙这么厉害,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

“无阙不是普通人,只有他,才配做我的对手,也是我想要追求的伴侣。”

岳华的脸上浮现温柔的浅笑。

月色如银,将他的五官映照得更加深邃俊美,他的黑眸眼闪着炙热邪魅的光辉,恍若坠落凡尘的天使,只是背上藏着肉眼难辨的黑色羽翼。

莫建明楞了一下,拉开车门说:“我陪你去。”

在他看起来,岳华已深陷情网,那种偏执的痴迷,可以毁灭天地,也可以开创一个全新的未来。

为了保护少爷的安全,他还是随伺左右为好。

车子飞快飙上山路,十来分钟后,前头的车速变慢,最终完全停了下来。

岳华稍作沉吟,将车停到路肩:“我去前面看看。”

莫建明不多话,立马跟上。

岳华疾步如飞,绕过山路转角,一眼看见,几十米开外的半山坡,一辆高级轿车撞得半毁,正在熊熊燃烧,山路旁的几辆警车闪着灯,阻挡了来往交通。

岳华的脑海像是炸开了锅,他一路狂奔,不顾安危地猛扑向车门。

现场的几位警员连拉带抱,将他拖离:“这位先生快走,油箱已破,车随时可能爆炸。”

岳华恍若未闻,疯了似的踢打众人,执意去查看车内情况。

其中一位警官较机警,大声宣布:“我们刚才看过了,车里面没人!”

这话如符咒,岳华奇迹般的被安抚下来。

莫建明气喘吁吁地赶到,紧拉着岳华的衣袖不放:“岳少爷,这部车属于今天来的访客。”

岳华静静地望着起火的轿车,脸被跳跃的火光映得忽明忽暗。他慢慢地勾起嘴角,喃喃地笑起来。

花花啊,你够强,我竟被你骗过了!

第一次,你从窗口爬下,是为了查看地形和监控器的角度,并不是真的要逃,或者说,你是挑好时机与我“邂逅”?

我的手机通常放在裤袋里,你悄悄摸走,趁我走开时,联络高原或其他帮手。

在花园的那一段戏,演得真精彩,割腕自杀和绝食,是在向我施压,也让我放松了警惕,以为你身体柔弱,没有体力逃走。

车祸应该也是计划好的,以便阻挡我的追踪。

如果,我不是真心喜欢你,我一定不会被你轻易耍弄。

虚情假意,就像一把双刃利剑,伤人伤己。

现在,我也尝到了被爱人捉弄的滋味,才终于明白,你曾陷在怎样的痛苦和绝望中……

花花,谢谢你包容我,认真地喜欢过我!

岳华好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仰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的眼睛里泛出了泪光。

“花花,到如今,我怎么舍得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聪明的各位,几乎都猜出花花的去向了,佩服。

花花冷笑:什么宁折不弯,没见识!我不是被你扳弯了吗?

岳华陪笑脸:是是,老婆大人,都是我的错!

接下来,是不是要刀斧手出场,狠狠的虐待岳华了?请问,你希望岳华受到怎样的焚心之痛,才能让花花消气?

不知道,两会什么时候结束?河蟹快点爬走吧。

第二部花花酷少

回首

在梦里,岳华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问:“岳岳啊,你爱我吗?”

飘进他鼻端的,是那人身上令人迷醉的清香,他贪恋地深吸一口气,衷心地回道:“爱,爱的!我错了,以后我会补偿你……”

他的心哽得很痛,好像被一把铁钩狠狠地吊了起来。

往常,梦境到了此地,会转为黯淡的空白。

这一次,他看见那人唇边的笑淡了,眼含泪光,动作却热情似火,不断地扭动柔韧的腰肢,以臀部巧妙地磨蹭着他的敏感点,俯身在他耳边喃喃:

“那你是怎么补偿的?你想看见我,就假装出事受伤骗我,你想与我亲热,就在菜里给我下药……”

岳华伸出手,想去安抚怀中人,却抱了个空。

转瞬之间,他回到了箱根的那幢别墅,花园内春意正浓,绿草坪上散落着金黄色的小花,粉红缤纷的樱花瓣随风飘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长得十分好看,剑眉斜飞,眸光深邃,粉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看起来,又冷魅又绝然。

“岳华,我爱过你,可你……却想逼死我,那我就如你的愿!”

鲜血突然漫过来,模糊了视线,世界变成一片可怖的血红……

“啊!花花!”岳华从床上惊跳起来,揉了揉眼睛,看清自己置身于威尼斯酒店的豪华客房,不由叹了口气。

原来,真的是个梦。

花无阙离开他,已经大半年了。

最初的时候,岳华的心在火里油里煎熬,整夜无法安睡,常开着车在马路上狂飙。

他派了不少人去打听无阙的下落,一直没有确实的消息。北美那么大,一个人想要躲起来,再容易不过了。

日子久了,岳华渐渐沉不住气,脾气变得焦躁,在他的总裁办公室内,乱摔东西,吓得几任秘书落荒而逃。

好友莫建明来探访过几次,温言相劝,反被他赶回日本。

他的行为失常像个疯子,终于惊动了岳家老太爷,有一天,他和大哥岳枫被召回香港老宅,在书房内与爷爷长谈了一个晚上。

过了几天,他返回S市,恢复了往日优雅迷人的模样,不过,眉眼间偶尔会闪过冷冰冰的落寞。

他本是长相俊美演技了得的大明星,现在多了一股冷漠忧郁的气质,更加魅惑众生,成为女人心目中最想约会的偶像情人。

前一阵,他以低薪酬参与一部新锐实验电影,送展欧洲某国际电影节,他竟一鸣惊人,获得了最佳男主角奖。

他慷慨解囊,请剧组的同仁留在欧洲多玩几天。昨晚的庆功宴,大家闹得很疯,他被灌了几大杯红酒,到现在,太阳穴还砰砰地直跳。

等他梳洗完毕,特助肖枫敲门进来:“剧组其他人都在购物,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嗯。”岳华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起步出酒店。

威尼斯的水巷四通八达,他们乘坐一种特别的小舟,来到著名的马可波罗广场。抬眼望去,成千上万只鸽子在空中盘旋,翅膀震动汇聚成噗噗啪啪的声音,响彻广场。

肖枫花一块欧元,买了两袋鸽食,随手一撒,引来大堆的鸽子,在两人身边翩翩起舞,胆子大的还跳上他的手臂,伸颈啄食他手掌中的玉米。

肖枫愉快地笑起来:“岳华,你也来试一试。”

岳华接过纸袋,倒了一把鸽食在掌心,眨眼间,一片灰白相交的鸽云扑了过来,伴随着咕咕的低鸣,将他团团围绕。

在眼花缭乱之时,远处有个潇洒的身影一下子攫住了他。

他心头一震,手中的玉米粒哗啦啦撒了满地,鸽子纷纷落地,又被他急促的脚步惊飞。

他疾步追过去,一把拉着那年轻人的手臂:“无阙,我找了你很久……”

那人回过头,是一张陌生的脸,用法语诧异地问:“先生,出了什么事?”

岳华从惊喜的巅峰直接坠落谷底:“抱歉,我认错人了。”

他松开手,看向紧随身后的肖枫:“帮我,把无阙找出来!这一次,你亲自出马盯着高原,探听无阙的去向,记住,不惜任何代价!”

肖枫俊目闪闪发亮,委婉地说:“可以找别人吗,高原和我不对盘,再者,我今年还没加薪,也没休假。”

岳华淡淡一笑:“好,年薪调为三十万。”

肖枫没出声:“……”

岳华加重筹码:“你去美国期间,算是带薪休假,一切费用公司全包,如果能办好此事,我就升你为营销部经理。”

“好!成交。”肖枫神采飞扬地扬起手。

“祝你成功!”岳华与他击掌为盟:“不过,你只有三个月时间,年底前,我要听到好消息。”

肖枫看起来就像弱不经风的美少年,但是,他头脑冷静,手段强硬而灵活,与表哥岳华有的一拼。

在11月底的美国感恩节后,他带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无阙辞去了国税局的高薪工作,隐居在美加边境,在温哥华附近的白石镇,开了一家酒吧。

“肖枫,你立刻在温哥华置产,最好就在无阙家隔壁。”岳华握着电话筒,心中春潮起伏,笼罩已久的阴霾终于消散了。

圣诞节前,岳华搬进温市新居。这幢两层洋楼沿着山坡而建,白墙青砖,红色的屋檐四角飞起,豪华气派,后面的花园占地半亩,种着各种树木和鲜花。

原来的屋主因受经济危机影响,结束生意返回香港,因此,他以比较合理的价格购入,相信,再过几年,就能升值几十万。

当然,真正让他动心的,是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之遥。

这一年,岳华超负荷地工作,身形越发劲瘦,由于不停出外景镜头,皮肤晒成了漂亮的太阳棕,他的脸型变窄,神态也比过去更沉稳内敛。

他把头发剪得很短,挑染后,以发胶做成北美流行的寸寸头,戴上深蓝色隐形眼镜,再适当地化妆,掩住原来的面貌。然后,穿上浅灰色的V领毛衣,配深色水磨破牛仔裤,对着镜子,看出来完全成了另一个人,就像在北美长大的青年学生,英俊洒脱,不修边幅。

他仔细审视了几次,没有破绽,便提了一盒新鲜水果蛋糕,来到对面的大屋前,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在等待的那几秒钟,他心情忐忑,练习着如何熟络地问候,比第一次试镜还紧张。

大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