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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地擦过无阙的嘴角,闪电般地偷了一个吻,便飞纵跃出院墙,眨眼消失了身影。

这里的动静,惊醒了隔壁邻居,有人打开窗户问:“出事了吗?”

无阙抚着自己的唇,眸子深如一汪碧潭,笑意隐隐闪烁,对那人说:“没事,有只傻鼹鼠来偷东西,抱歉吵醒了你。”

第二天上课,岳华鬓角贴了一小片透明护伤胶布,走路姿势不太自然,用半边屁股坐在最后一排,冷眼看桑尼甜言蜜语,看乔奇百般示好。而无阙照例一派云淡风清,让人空有满腔情意,无法倾述。

放学后,岳华慢吞吞地步出教室,桑尼满脸阳光地拦下他:“华特,我要去俱乐部,和无阙一起打球,你想来吗?”

岳华点点头,飞车跟随,并不担心对方捣鬼,他见多识广,艺高胆大,对不入流的诡计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们来到新城的健身馆,内设篮球、游泳、跳舞和空手道等项目。

桑尼持有金质贵宾卡,领着岳华长驱直入,来到一个干净明亮的大屋子。

今天,他穿一件短身亮皮夹克,手闲闲地插在口袋里,长而浓的头发修剪得很时髦,眼睛亮亮,指着身旁穿练功服的六名男子,介绍道:“华特,这几位是我的师兄,都是空手道五段高手,你们切磋一下。”

说着,他将岳华猛推向众人。

岳华沉下脸问:“要玩车轮战?”

空手道讲究静如渊渟岳峙,动似电掣风驰,蓄势如强弓,岳华稍一转身,几位师兄很默契将他围在中央,比出大开大阖的招式。

桑尼趁势退出房间,将门从外面锁上。

不一会儿,里面响起激烈的打斗声,呼呼,啪啪,咚咚……

他微笑得吐了吐舌头,华特,你如果能支持十分钟,我就开恩送你去医院。

哇,一定很精彩,可惜,无阙还没来。

他在跑步机上玩了一阵,懒洋洋地踱到门口,喝下两罐运动饮料,才看见无阙和那个讨厌的跟屁虫乔奇走了进来。

他愉快地迎上去:“无阙,我帮你报仇了。”

无阙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桑尼急忙表功,将自己的妙计吹嘘了一番:“……快半小时了,华特大概被揍成了一滩烂泥。”

无阙嘴巴张了张,没有说话,疾步来到练功房前,扭下铁锁,飞脚踢开大门。

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他的眼瞳清如秋水,幻出点点金光涟漪,有一种桑尼从所未见的野性而艳丽的美。

桑尼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有点明白,为什么有光芒万丈的华特会那么迷恋眼前的男子了。

他一转眼,瞥见乔奇张大嘴的呆样,不禁开玩笑得说:“喂,你流口水了!”

乔奇不好意思地捂着嘴,愣愣地问:“里面的人好像伤得很重?”

房内,是激战后硝烟散尽的场面。

几位师兄或趴或卧,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只剩一人,潇洒地立在窗前观赏风景。他闻声转过头来,完美的五官丝毫未损,那双桃花眼莹莹泛光,含笑说:“无阙,你来晚了。”

无阙握紧的拳头悄悄地松开,瞪了岳华一眼,扭头就走。

岳华快步追上去,经过桑尼身边时,他微笑地凑过来,眸光如冰刀,刮得人面孔生痛。

“桑尼,谢谢你们师兄弟的款待。”

桑尼感到一股森冷的杀气,此刻的岳华就像一头英姿勃勃的猎豹,光彩夺目的美丽皮毛下,藏着锋利致命的利爪,随时就可能扑上来撕碎任何挡路者。

他不由退后一步。

下一瞬,岳华转向无阙时,目光变得和煦如春风,满脸淘气讨好的神情:“无阙,等等我,我刚才很辛苦,你看,我的外套破了,鞋子也被他们弄脏了……”

乔奇以看漫画英雄的崇敬目光,注视岳华的背影,“哇,好厉害!真了不起……”

桑尼不悦地打断:“土包子,你懂什么?”

他走进练功房,掏出支票本,安抚受伤的几位师兄,心中暗想,这个华特是什么来历,身手太强悍了。

过不多久,桑尼来到篮球馆,见无阙等人已换上运动衣裤和球鞋,正在球场上热身。那个华特孤零零地坐在观众席,神色漠然。

哈哈,可怜哦!不同情这个家伙。

桑尼凑到无阙身边,甜笑道:“今天我们要和电机系同学比赛,你准备好了吧?”

“嗯。”无阙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比赛很精彩,无阙和桑尼配合默契,灵活地跑动传球投射,屡屡得分。

岳华抱胸枯坐一旁,看得百无聊赖。

在温哥华,他重温青涩的学生时代,见到无阙不同的风貌,就像一个万花筒,每片棱镜都光彩四溢,折射出从前他不了解到侧面。

这样的日子,是甜蜜的折磨,让他能静心从旁观察无阙,越了解,就越情难自禁。

可惜,无阙总是若即若离,让他摸不到,吃不得,心里痒得难受。

喜欢一个人,就会身不由己,亲手把心扉之匙献给对方,如果得不到回应,便只能独自困在黑洞洞的屋子,任凭外面风景无限,却感受不到一丝欢乐。

过了不知多久,比赛接近尾声,球场上你来我往,战况激烈,无阙抽空瞄向岳华,发现他的目光专注,亮得令人睁不开眼。

唉,这青年多么英俊邪魅,嘴角微微一勾,就能勾去多少人的心魂?

就在恍惚之际,球快速传来,无阙赶紧飞身跃起接球,在空中漂亮地转身投篮,对方球员毫不客气地拦截,与他重重地撞在一起。

球一脱手,他身体失衡往后跌去,可以想象,这一摔定然伤筋动骨,说不定会折断胳膊。

他闭眼等待疼痛的到来,却出人意料地跌到一个温暖肉垫上。

“啊哟!”岳华在他身下发出短促的闷哼,手臂有力地搂着他,当宝贝般紧紧护在怀里。

无阙稍微掀开一丝眼帘,看见无数双好奇的眼睛,在自己的脸上方闪烁。

唉,今天这一跤,恐怕会引起八卦的旋风。

他灵机一动,呲牙哼道:“不好意思,我扭到脚了,你们继续玩,别管我。”

下一刻,他身体腾空,像个孩子一样被岳华捧在怀里,向更衣室走去。

球场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目瞪口呆,无阙窘得手脚发僵,真想眼前一黑,就此昏厥过去。

可惜,天不从人愿,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听见青年的心跳,扑通扑通如万马奔腾,而青年的眸光无比绚丽,深深地凝注着他,让人无处遁形。

这样浓烈而激越的感情,他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

因此,他仅迟疑了两秒钟,就挣脱跃下,用肘狠狠推开对方,独自走进更衣室,顺手带上门。

岳华迅速以脚顶着门,侧身而入。他紧走两步,拉着无阙的手,轻柔地一带将无阙拥在自己胸口。

“无阙,全是我不好,我……天天都在想你……”

想得神魂颠倒,心都快要碎了。

他受挫的热情满涨于胸,已经无从遮掩。

无阙秀丽的眉微扬,淡淡地说:“放手,我不想听这些。”

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感情。

经过近一年的煎熬,岳华终于将心上人圈在双臂内,温热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让他有美梦成真的欣慰,可是无阙的神情疏离陌生,好像两人之间依然隔着千山万水。

他感到焦躁而心疼,哽在喉咙的话说不出来。

他撩起无阙垂发,极其温柔地抚摸额前那道淡粉色伤疤,心中忏悔不已,花花啊,我一定是疯了,怎么舍得下如此重手,我这就带去你做激光手术……

他的手指缓缓描绘着无阙的眉眼,亲爱的宝贝,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能抹去你心中的痛……

无阙被他深情的目光所惑,竟有些动弹不得。

岳华趁势捧起他的脸,温柔地吻下去,当他触到那湿润柔软的唇瓣,不由满足地shen • yin,“花花,我的花花……”

无阙怔忪间,感到一火热硬物顶着下腹,他脸色一变,扬手拍开岳华的脸:“滚!别碰我!”

岳华惊愕地抬起头,眸中多了几分桀骜邪毒之气,只闪了闪便消逝无踪,剩下幽幽的光泽,将全部情绪收敛眼底。

这辈子,他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这么虔诚:“花花,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窗外冬雪皑皑,阳光灿烂,室内寂静无声。

无阙的眼含着雾蒙蒙的水气,迷离地看着他,似乎有很多复杂的情意,又似乎无动于衷。

岳华紧张地绞着双手,屏息等待。

过了片刻,无阙转头打开衣柜,取出外套等物,默默地走出去。

砰!门轻轻地合上了。

岳华身子一震,如跌下万丈深渊,一时间张皇失措,无法呼吸。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静等这撕痛过去。

没有用!绝望如影随形。

他木然地走出门去,正看见无阙发动汽车,绝尘而去。

这一刻,他忘记了骄傲,傻傻地追在汽车后面,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花花,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好吗?”

无阙从后照镜看见岳华的身影渐渐变远,最后化做一个黑点,淡入雪地中。

有人说,时间,是连接过往与未来的桥。

从与你相遇的那一秒钟开始,我的世界就变得不同了。

如果时光倒流,我们之间,是否能破除障碍,真心相爱?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的原型帅哥,自称是一温柔小攻,昨天聊起他的那位“岳华”怎么样了,过了很久,他在Q上回复:你去问花花……

搔头,不解,于是,我和他隔着屏幕深沉地对望。

扣心门

太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洒在院门前的花圃,满目锦绣。

岳华套着园丁工装,蹲在玫瑰花前修剪枝叶。

夜幕缓缓降临,月亮爬上天际,无阙的房内依然空空黑黑。

主人不在家。

是被逼离家出走了?

岳华揉着酸麻的腿,慢慢走回房。

胸口燃着一盆火,烤得心尖哧哧冒烟,不管他做什么,想什么,都在火上浇油。

整个晚上,他呆在书房内,处理公司方面的事情,下指令,回复客人,审阅企划书……

这几天他心里想的,除了无阙还是无阙,把所有的公事私事都抛到脑后。

积累下来的公务,足够他他忙碌一阵,让他思维放空,暂时不去惦念无阙。

深夜,他眼皮打架,耳朵还忠实地竖着倾听,但隔壁的车库始终没有打开过。

无阙还没回来。

岳华强烈渴望拥抱情人,倾述自己的思念,但是,他却坐困于斗室,心里渐渐生出一种窒息感,四壁似压迫过来,氧气渐渐耗尽,让他眼前一阵阵发暗。另一方面,他也陷入了深切的反省,大约是我追迫过紧,令无阙有家难回,他一定很烦我……

这个时候,无阙的确不想回家,他的心情纷纷乱乱,在太阳花酒吧忙到凌晨,就躺在休息室摇椅上打盹。

清晨的阳光晃了他的眼,他想起上午有课,赶紧起身回家取教科书。

他将车停进车库,打开院子铁门,将黄金猎犬放出来遛遛,在院角摆上一盆狗食,小狗昨晚饿了,狂摇尾巴吃得真香。

无阙拍拍它的头,问:“小武,昨晚有小偷摸进来吗?”

小武从食物中抬起头,作思索状,楞了几秒,蹬蹬跑回狗屋,叼来一支长梗玫瑰,红色的花瓣初绽吐艳,沾着晶莹的清露和一根金色狗毛。

枝叶上绑着小卡片,上面写着:“花花,对不起!——爱你的华”。

无阙叹了口气,将玫瑰扔进垃圾筒,向小武训话:“你这风流的家伙,居然偷拿我的玫瑰,想去讨好街对面的曼丽吗?以后不可以再犯哦,听见了吗?”

小狗举爪搭着他的手,委屈地哼哼了两声。

稍后,无阙到校上课,撑着头打瞌睡。课间休息,他看见岳华从最后一排站起身,神色不明地走过来。

桑尼悄声笑了:“你如果还在生气,我去打发他。”

无阙不语,等于是默许了。

桑尼拦着岳华,低声交谈了几句,岳华深深地望了无阙一眼,就与桑尼并肩走出教室。

两人来到教学楼屋顶天台,举目皆是银白的一片,冬风正凛,吹得人心萧索,

岳华靠在边沿围栏前,俯首向下眺望,漫不经心地问:“你找我想谈什么事?”

桑尼开门见山:“你和无阙是怎么会事,为什么紧追他不放?”

岳华凉凉地回:“小朋友,等你牙长齐了,再来打听大人的事吧。”

“你不要侮辱人!”桑尼收敛笑容,抓起一团雪砸向对方。

岳华蹙眉,挥臂挡开雪球,反溅的雪渣撞得桑尼的脸隐隐发痛。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