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画册翻到一半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孟乔心里一惊,来不及思考,连忙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把画册给放了进去。
抽屉被关上的同时,卧室门从外面打开,她抬头看过去,正要叫陆廷洲的名字,结果最先看到的,却是他手里捧着的那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
孟乔愣了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问:“这花……”
话还没说完,陆廷洲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面前,还把玫瑰花直接塞到了她手里。
孟乔始料未及,下意识想把花给扔了。
但这花是陆廷洲塞过来的,她生生抑制住了这种念头,僵硬着表情,忍住想打喷嚏的冲动,动作小心地把花拿远了点,才抬头看向陆廷洲。
陆廷洲不自在地别开脸看向别处,轻咳一声道:“路上看到就顺手买了一束,给你的。”
“给我的?”孟乔有些诧异,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买花送给我?”
陆廷洲瞥她一眼,沉吟片刻,才道:“晚上的事发生得比较突然,下次一定陪你。”
孟乔怔愣看他,静默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是在为晚上没有陪她一起吃饭的事情而道歉。
虽语气与平常无异,依旧平淡漠然,但还是让孟乔心里不自觉泛起涟漪和丝丝甜意。
在她的认知里,像陆廷洲这种一直受人追捧的天之骄子,是绝对不可能向任何人低头或道歉的。
可他如今竟然开始在意她的情绪,会为了这种平常在他看来不过就是小事一桩的小意外,向她表示歉意,而且还买花来送给她,哄她开心。
这是很难得的事情,的确让她受宠若惊,可是他却忘了,其实她有轻微的花粉过敏症状。
正因此,这束玫瑰花更像一个烫手山芋,她扔也不是,抱着也不是,一时之间,心情变得更加五味杂陈。
陆廷洲一边解领带,一边用余光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表情,没见到意想之中的惊喜和高兴,他动作微停,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你不喜欢?”
“啊?”孟乔回过神来,忽略掉心底那一点酸涩感,笑着摇头:“没有,花很好看。”
刚说完,鼻子痒得愈发厉害,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阿嚏!”
孟乔面色微赧,连忙把花放下,抽出纸巾擦着鼻子。
手机正好响了,陆廷洲没立马接通,拧眉看她:“感冒了?”
“可能有点着凉,没事。”为防被他看出端倪,她指了指门口,道:“我去把花插上。”
陆廷州没怀疑,嗯了声,转身接起电话。
把花放到楼下客厅的花瓶中,孟乔又没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好在打完之后也不鼻塞,呼吸也变顺畅了。
回到卧室,陆廷洲刚打完电话,他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动静,略略偏头看她一眼:“过来。”
孟乔走过来,刚刚站定,就被陆廷洲抓住手腕,轻轻一拉,跌进他怀里。
脸贴着他温热宽厚的胸膛,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孟乔忍不住伸手环住他,让自己靠他更近一点。
陆廷洲单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从她头顶抚过,将几缕垂落的长发撩至耳后,指尖若有似无地轻擦过她的脸颊,语调漫不经心:“今天去试镜了?”
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孟乔略微有些诧异地抬眸看他,嗯了声,说:“下午去的。”
他的手指停留在她圆润小巧的耳垂上,轻捏了一捏:“过了吗?”
“现在还不知道,结果要过几天才会出来。”孟乔答的认真,这种互相聊起生活琐事的时机不常有,但是让她觉得很真实,也很喜欢,像是真正相恋的情侣。
“嗯。”陆廷洲略微停顿片刻,松了手,低头看她:“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这句话,让孟乔心底诧异更深,毕竟两人自开始以来,就从未聊过关于她学习或事业的话题,更别提找他帮忙或什么了。
在旁人眼里,她一个电影学院的学生,和他在一起,无疑就是给自己找个靠山,为博上位,抢资源,贪图虚荣和利益。
孟乔毫不在意,她不在意别人怎么想,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他是她年少的梦,如今握在手中,除了小心翼翼地呵护,守着心中那份欣喜,旁的事情,她根本不在乎。
那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他突然提起这个,是纯粹地站在男朋友的角度,在为她着想,还是他和旁人是一样的想法,把这些当成给她的报酬?
孟乔抬头望进他幽深的眼眸,深不见底,她什么都看不出来,良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陆廷洲眸光微暗,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带着湿热气息的吻落下来。
孟乔仰头被动承受着,呼吸一点一点被他侵占,掠夺。
一吻终毕,孟乔无力靠在他肩头,微微喘息,平缓心跳。
陆廷洲伸手抚着她的长发,沉哑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认真:“肺活量不行,以后多锻炼。”
孟乔脸色微赧,正要推开他,脸颊擦过他领口时,鼻翼间却忽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她微微停住,小心把脸转回去,这一次,是真闻到了。
如果没记错,陆廷洲出门从来不喷香水,而且这个味道,淡淡的,更像是——女士香水。
脑子里蓦地一空,那些旖旎散去,指尖泛起丝丝凉意,让她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孟乔心跳微快,控制着声线,问他:“你晚上,是去应酬了吗?”
“应酬?”陆廷洲动作微顿,似是沉吟,“算不上。”
明明微信上说是工作上很重要的事情,若是见了什么人,也该是工作上伙伴,可现在却说算不上是应酬?
而且,以往就算他去参加真正的应酬,回来后身上只能闻到酒味,而今天不但没有酒味,反而——是香水味,而且还是在衬衫领口这么亲密贴身的地方。
孟乔不说话,陆廷洲以为她还在为今晚的事而心里不快,他低下头,在她的侧脸上落下一吻,承诺似的:“下次一定陪你。”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可孟乔却止不住自己的遐想,他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才会反复承诺这同一件事。
心绪像是走过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那积压在胸口百转千回的心事,也始终无处诉说。
良久,她垂下轻颤的长睫,敛去眼底复杂纠结的浮光,轻轻地,应了声——‘好’。
*
两天后,孟乔接到电话,通知她已经被选上为微电影《沉眠时光》的女主角,签完合约后,明天就要正式进行微电影的拍摄了。
第一部戏就能接演到自己喜欢的角色和剧本,而且合作的也是十分靠谱的团队,孟乔自是开心的。
只是她向来情绪不太外露,旁人看见,也瞧不出她有什么不一样,反倒是温以晴,知道这个消息后,高兴得就像她买到限量版包包一样,在电话里尖叫不断,直言这代表着孟乔星途璀璨,斩获影后也是指日可待。
孟乔心里也隐有预感,这将会成为她事业道路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为她开辟一条新的道路,虽然这条路上的一切都是未知,但冥冥之中,似乎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是一种直觉,一种科学无法解释,却让人深信不疑,充满信心的直觉。
如孟乔所料,微电影的男主角是由L.O公司最新代言人肖子逸出演。
他虽出道多年,但也才刚到二十六,最初是以唱跳歌手的身份进入娱乐圈,形象阳光朝气,后来开始转型做演员,两年前因为一部大爆的仙侠剧,作为男主角的他也因此知名度大大提升,是如今圈内最火男明星之一,可想而知,这部微电影自带的流量有多大。
开拍的第一天,大家都还不太熟,所以除了拍摄的时候,几乎都没什么交流。
她是新人,身边也没有助理,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坐在旁边看剧本,偶尔有不能理解的地方,会去找唯一算是相识的顾铭笙交流。
说到顾铭笙,孟乔也很佩服他,下戏的时间里,他待人温和有礼,但是一旦开始拍摄,立马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严苛谨慎,容不得一丝差错和将就,对每一场戏,每一个镜头的要求都非常高。
几天的相处下来,度过磨合期,拍摄时的氛围也要轻松很多,进度也变快不少。
很快,平安夜和圣诞节也相继到来。
圣诞节当天,顾铭笙非常人性化地只安排了半天的戏份拍摄,留出足够长的时间给大家去过节。
孟乔的戏份一拍完,就直接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刚走到休息室,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
那些她以为都在忙碌拍摄的人,全都站在休息室的中央,顾铭笙手里端着一个生日蛋糕,上面“22”形状的蜡烛正在燃烧。
旁边的人都在拍手,齐声唱着生日歌。
这种场面,以前从未有过,震惊、感动,各种情绪交织心头。
孟乔愣在原地,怔怔看着他们走近:“你们怎么知道?”
顾铭笙说:“我之前看过你的资料,这日子有点特殊,所以记下了。”
肖子逸手搭在顾铭笙肩膀上,笑着说:“他的记性属于过目不忘,不必太惊讶。”而后,又对孟乔说:“来,我们的女主角,赶紧许愿吹蜡烛。”
孟乔笑了笑,依言照做,吹完蜡烛之后,她看着所有人,发自内心地说了句:“谢谢大家。”
简单地分完蛋糕,大家纷纷散场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孟乔约了一家手工烘培店,准备亲手做一个蛋糕,因为前两天就来学过,技术还算过关,今天开始做起来也很快上手,蛋糕做好,时间才刚过两点。
正巧旁边有人在做蛋挞,孟乔便也学着做了一些,而且味道还不错。
想到陆廷洲,孟乔拿出手机,发了微信过去。
孟:【你在公司吗?我做了点蛋挞,要不要送过去给你尝尝?】
几分钟后,那边有了回复,很简单的一个字:
【嗯】
孟乔喜上眉梢,签好预约晚上来拿蛋糕的单子,拿着打包好的蛋挞,坐上出租车往立汇大厦的方向去。
立汇大厦位于淮城市中心,是整个科技城里最高的建筑,因本身做房地产发家,大厦的设计风格也是所有高楼中独树一帜的存在。
正是上班时间,路上除了来往车辆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大厦门口站着两名身材高大的保镖,与这高楼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孟乔提着蛋挞边往门口走,边给陆廷洲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楼下了。
消息发出去,她刚抬起头打算加快步伐先进去再说,结果手还没碰到门把手,一个年轻姑娘忽然从里面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孟乔躲闪不及,两人迎面撞上。
好在孟乔平衡力不错,很快站稳,低头看手里的盒子,蛋挞也完好无损,放下心的同时,她忽然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像是之前在哪里也闻到过。
盛喻柔被这么一撞也回过神来,敛了表情抬起头,看清孟乔的脸后,愣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地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有人,你没事吧?”
孟乔摆摆手,“我没事。”她抬头,看到对方微红的眼圈,还以为她受伤了:“你没事吧?崴到脚了吗?”
“没有,刚才真不好意思。”盛喻柔再次道句歉,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孟乔抚平衣袖上的褶皱,正要继续往里走,脑中忽然一闪。
那个姑娘身上的香水味,和那天晚上她在陆廷洲身上闻到的——
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