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焰战队。

巅峰期曾拿过某游戏的世界联赛冠军，因栾飞白的离开跌落神坛。风光虽已不再，队友们还在死撑。

栾飞白的心口澎湃。

旧日的狂热点燃了荒凉已久的心田。

现在爷爷松了口，他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个机会。

刚出大楼，栾飞白迫不及待地联系了米知，问他认不认识长宁军区的人。

“怎么了？”米知紧张了。

栾飞白把长宁的千亩地块被截胡的事一说。

“麻、麻烦啊。”

“你怎么了，跟我说话都打磕绊。”

米知哈哈哈地干笑：“长宁在西北，我们在西南，不太熟。军区是一滩浑水，你别插手这事，划不来。”

“我又不是要进军区。”栾飞白打开天窗说亮话，“岳野就是长宁军区的吧，你替我问一问，找谁能管事。只要钱能解决的事，我们不会吝啬。”

“我没有他的电话。”米知很为难。

“那微信……”

“我删除了。”

米知回答得又快又紧张，栾飞白沉默片刻：“行吧，我自己想办法。”

「飞白科技」的闲人们终于有了点正经事，一个个争着抢着查长宁军区的资料。有一人发挥黑客的老本事，挖掘好些个军区的秘况，一股脑儿给栾飞白传过来。

长宁军区的大本营，位于临岩市的临岩山。

恰逢春天，春和景明。

栾氏集团长宁区域的负责人叫赵阳，身材短小，精明强干，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赵阳指派一名貌美的助理负责栾飞白的行程，跟前跟后，七天的游玩指南都写好了。

栾飞白莫名其妙：“你都安排玩了，什么时候去谈地的事？”

“我先谈，有眉目了告诉你。”

“我跟你去谈。”

这个少爷的脾气太大，带出去坏事啊，赵阳敷衍说：“你先玩，我还没找到人脉。”

“你不是要去见什么冯正吗？”栾飞白没被糊弄。

赵阳垂死挣扎：“今天第一次见，我还摸不准这人的脾气，你要不下次？”

“下次？我能来几次？”

“……”

当初，赵阳得知地块被截胡，第一时间找到土地局局长。局长也是一头雾水，让他找军区。赵阳一路找上去，军区相关部门都说管不上。

得，有钱都没地儿使。

赵阳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找到了冯正，长宁职联勤部的副部长。

约好今晚会面。

赵阳甩不掉栾飞白这条尾巴，带着他一同来到一个名人故居的茶会所。

赵阳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栾飞白心不在焉。

赵阳急了，不客气地说：“栾少，这事对你来说不是事。但对于我们长宁分公司来说是生死存亡，拿不下这块地，分公司就得撤，我们都得散伙。”

“我知道啊。”

“那你能不能当回事！”

“你认为我会乱来？”栾飞白反驳，“不就是跟军区的人打交道吗，我从小就知道。如果不是意外，我现在也是军区的……你放心，我会管好自己的嘴！”

赵阳看着继续玩手机的栾飞白，很绝望。

栾飞白抬眸：“这两天长宁军区和米家军区在干仗，是真的吗？”

“是啊。”

“他们一直这样？”

这是基本时事吧，赵阳对这个纨绔少爷又看低了一分：“军区抱团，这两家以前就不和谐。但明着干仗，也很少见，谁知道怎么回事。”

难怪米知不愿联系岳野，栾飞白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服务生领着冯正进来了。

冯正，五十多岁，老于世故，经常暴露阳光下的皮肤呈深褐色，他穿的是便装，但依然有军人的挺拔气势。

赵阳热情洋溢，盛赞了对方老而弥坚的精神气。

冯正笑笑，也夸他年少有为。

寒暄之后落座，赵阳切入正题，聊起地块。

周旋了几个来回之后，冯正透露说：“你们用力用错地方了，那块地一直是军区的。”

赵阳连忙解释：“以前沟通，土地局没提过。”

“那是土地局不知道。”

“呃……”

摆明了就是你们横插一竿子，赵阳心底里骂，嘴上不能放弃，好话说尽：又是这一年的辛苦，又是几十号员工的前景，总之极尽低姿态。

冯正放下茶杯，四平八稳地说：“那里没什么开发的潜能。”

“我们前期规划了道路和公园，建成后，可以提升周围人群的生存水平，也算是民生工程了。”赵阳据理力争。

“我就直说吧，那块地没什么回旋的可能。”

“……”

“你们栾氏集团几百个项目，不差我们长宁军区。”冯正语重心长地说，“趁早放弃，及时止损，才是上策。”

对方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赵阳的心凉了。

栾飞白开口：“既然是军区需要，我们当然全力配合，那旁边的地块还有可能吗？”

冯正笑笑：“不清楚，不过军区勾过很多个地块，你们别又踩雷了。”

赵阳忽然领悟，冯正说的「你们栾氏集团几百个项目，不差我们长宁军区」，那意思：不只让他们放弃这一块地，而是让他们放弃整个长宁区域。赵阳赶紧喝了一口茶，掩饰震惊，同时惊讶栾飞白的洞察力。

栾飞白瞥开话题，问起军区近况。冯正就是一个老狐狸，能聊的敞开来聊，不能聊的轻松避开。赵阳配合着插科打诨，气氛融洽了很多。

栾飞白不经意地问：“冯部长，上次联席会岳野少校为什么缺席啊？”

冯正一愣：“嗯？”

“那晚我正跟他看星星呢，他接个电话就走了，是不是军区出了什么事？”

“你认识岳少校？”

栾飞白稍微夸大了一下两人的关系，将死缠烂打说成了趣味相投。冯正掂量了一下，没正面回应，只说军区内部出了一些意外，导致岳野错失了大好机会。

吃完饭，冯正拒绝了娱乐安排，收下一罐茶叶走了。

回去路上，赵阳忍不住骂道：“特么的什么意思，军区故意为难我们？”

“是不是你们得罪过军区？”

“绝对没有，之前没有打过任何交道。”赵阳比窦娥都冤。

次日正午。

刚起床的栾飞白来到长宁分公司。

在挺普通的办公楼里，几间简单的办公室，员工们忙忙碌碌，都不知道这块到嘴的肥地要飞了。

赵阳继续找人，愁得头发都要揪完了。

栾飞白优哉游哉地玩游戏。

人类的悲欢，从来都不是共通的。

赵阳忍不住问：“栾少，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不啊，地产跟我也没关系。”

“==||”

栾飞白早有主意，如果赵阳找不人，他就问米知要岳野的电话，米知心软，多说几句就能搞定。

临下午5点，赵阳接到一个电话，瞬间激动了：“栾少，冯正让我跟你去军区一趟。”

“这么快，为什么？”

别问，问就是赶紧走！

山峦起伏，山路坎坷，两人颠簸到长宁军区大本营时，已是晚上八点。

不愧是大本营，现代的营房连成一大片，井井有条。

栾飞白又心生向往。

冯正笑意盈盈地迎接他们。

今天比昨天亲切一点，倒很像是好客的东道主。

赵阳按捺不住激动：“冯部长，是不是有转圜？”

“今早我跟上级汇报时，恰好岳少将也在，说想见一见老朋友。”冯正看着栾飞白，含笑说，“我们军区也有个观星的地方，栾少，你可以找一找。”

栾少白：这么大地方，黑嘛咕咚地找吗？

赵阳解围：“军事重地，哪敢乱闯，冯部长你指个路。”

冯正笑指门外：“沿着迎春花走，尽头往左拐，是一条紫叶李路，再走到尽头是一棵大梨树，就在那里面。”

栾飞白道了一声谢。

赵阳要跟过去。

冯正叫住了赵阳：“赵总，他们老朋友相聚，你就别去凑热闹了，咱俩聊一聊地块的事。”

军区很大。

栾飞白走过迎春花，穿过紫叶李，见到了悬崖边的一棵大梨树。

一树白花，大晚上灼灼发光。

这里地势高。

山高，天空高，星辰更高，栾飞白仰得脖子有点酸。

一个声音响起：“来了？”

栾飞白回头，粲然一笑：“岳少将，又见面了。”

岳野依然冷淡，来到跟前，踩着崖边凸出的巨石问：“比海猫酒店的怎么样？”

“更空旷，可惜少一个湖。”

“呵。”

地势高，风大。

春风料峭，带入骨的寒，梨花纷纷飘落，栾飞白只穿了一身针织衫，不由得一个寒颤。

岳野一挥手，警卫员拿了件风衣过来。

栾飞白愉快地披上了。

栾飞白抄起话题，当然不是星星，而是那一千亩地。

岳野说：“不归我管。”

不归你管，你叫我过来吹风吗。

“你帮忙问问哪里有问题，有问题我们改。”栾飞白裹紧风衣，十分诚恳。

“你都来这里了，还不知道问题吗？”

“不知道啊。”

“那你找我干什么？”岳野淡淡地说。

栾飞白想吐血：明明是你找的我，怎么成了我找你？行吧行吧，算我先给冯正透的风声。

“你军衔高嘛，我只能找你。”栾飞白诚意十足地盯着岳野。

“呵。”

“到底我们哪里错了？”栾飞白趁机追问。

就在岳野要说时，赵阳打电话来，支支吾吾地：「栾少、那个、全公司几十号员工就指着这块地了，你多顾及一下大局，别太耍脾气啊。」「我知道。」栾飞白莫名其妙，挂了电话。

岳野忽然盯着他的手机问：“你换手机了吗？”

“什么？”栾飞白一呆。

他想起上次在酒店加岳野的微信，用的是米知的手机。

一个谎言要无数个谎言弥补。

栾飞白是个坦荡的人，干脆坦白从宽，上次要微信，是米知他爸布置的作业。岳野听完后，十分震惊，眉梢都吊起来了。

“你生气啦？”栾飞白小心翼翼地问。

“所以，你帮米知要我的微信？”

栾飞白赶紧解释：“他被他爸打怕了，实在不敢开口。”

“你是不是傻！”岳野忽然高声。

“……”

“他让你加你就加？你知不知道，米家跟我们……你知不知道后果！”

栾飞白蒙了，加个微信，能有什么后果——难道米知用自己的名义勾搭岳野——那家伙虽然怂，但不坏。

栾飞白赔礼：“抱歉，我能不能再加你一次？”

“你还要来几次！”岳野大光其火。

“……”

“行了，今天到此为止。”岳野回身叫来警卫员：“小卢，送他下去！”

栾飞白没想到岳野的反应这么大，又委屈，又莫名其妙，想来想去，他发信息给米知：「上次加的岳野微信……」

赵阳见他回来了，小心地问有没有发生什么。

栾飞白很郁闷：“能发生什么？对了，如果有人替别人要你的微信号，你会不会暴怒？”

“是美女吗，我会高兴死的。”

“……”

看，岳野那家伙，不仅冷淡还是小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