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的气?氛越来越浓烈,门口小摊卖玻璃纸的小摊贩一个挤着一个，苹果价格也几乎翻倍。

王晓菁看着门外的人，转头来跟许余说悄悄话：“田雨萌又来了。”

许余点了点头,她也看见了?。

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差点忘了?这个人的存在,最近这几天，田雨萌倒是出现得勤,经常在走廊上、他们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站着跟人聊天。

一待就是一整个课间。

她又一想,可能是因为最近快要期末考了?，体育课大多会?被别的老师占用讲卷子,因?此田雨萌跟周程逸能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少了?,这才经常过来。

田雨萌站在门口,是为了?让他看看她吧。

许余看着刚收回视线的周程逸，在他看过来之前匆匆移开眼。

应该就是了,她想。

本来想平安夜的时候给?他送个苹果，这么一看还真?不能送。

她低头把玩着笔袋拉链上的棉质小圆球，心?里的感觉很怪异,又说不上来那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情绪。

趁着老师没进来，她拿出手机看了?两眼,短信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她盯着,愣愣地看了?会?儿。

周程逸一转头就发现许余在发愣,对着手?机，眼神游离,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许余回?神，第一个动作就是把手?机屏幕扣下去。

她动作急切，他却还是看清了?她手机屏幕上的字——

【我最近几天会回?来,到时候带你出去吃个饭。】

备注是两个字，视线上滑的时候，因?为她的动作，已经看不清了?。

她手机又轻轻震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看，没回，随后把手?机静音，塞进了?桌洞。

之前周程逸只是觉得她表情不对劲，本以为是某个她不喜欢的长辈给?她发的消息，直到平安夜那天下午。

几个人约了放学打球，打完球等买饭的人少了?再去吃。

董旭心情不好，打球的时候一言不发，狠劲儿很足。

周程逸朝孟庭威看了?几眼，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儿，孟庭威小声说：“跟女朋友吵架了。”

周程逸点头，心?说今天这场球是别想打得有任何体验了?，基本就是陪着董旭撒火来的。

而董旭基本上是越打越浮躁的状态，到后来，干脆提议分拨打半场。

眼看天色渐暗，几个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是陪着。

周程逸看他没完没了，有些不耐，刚想让他差不多得了?，余光里突然看见一道很熟悉的身影。

许余手?上拎着一袋子苹果，垂头站在大广场上，她旁边站了?个人。

一个男人。

看起来是大学生的模样，看不清脸长什么模样，个子倒是很高。

那人正低头跟她说着什么，也没说几句，突然抬手往她脑袋后边儿拍了?拍，示意她走。

许余点头，转头往教学楼小跑过去。

是谁？

他哥？

又或者……青梅竹马？

“你?干嘛呢，球给?你?传过来了，看不见啊！”

董旭这声儿一出来，几个人都停了?。

周程逸回头，看过去的时候表情明显不对劲，他压着嗓音，也压着火：“你?他妈跟谁撒火呢？”

“谁他妈撒火，谁……”

周程逸扯了扯唇，“谁乐意陪着你?谁陪，我不伺候了?。”

说完，他转头就走，脚步很急，往教室去。

肚子饿得脑袋不清醒，脑子里盘亘着无数个问题。

本来想一见面就问个一清二楚，等到了教室，看到她空荡荡的座位，再看到她桌上的那兜苹果的时候，他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他是谁？又凭什么管那么宽？

许余上完洗手?间回来，发现周程逸正坐在座位上玩手机。

一般情况下，他吃完饭不会?回?教室待着，要不然就是打球，要不然就是和一群男生一起去操场绿茵场坐着聊天，快上课才回?班。

她有点好奇，问：“你?怎么回?来那么早？”

周程逸抬眼看她，“没怎么，有点累。”

“累就对了，我说，你?晚上还是睡早点吧。”她伸手?往袋子里掏，掏出一个苹果来，递给?他，“平安夜快乐，虽然没包……”

这么一袋子苹果，能送很多人，再加上又没包，随意到好像不能代表任何意义。

许余觉得给?他一个也没什么。

周程逸接过，捏在手里，绕着看了?一圈，“刚出去买的？”

许余点头，“嗯”了?一声。

“你?买的？”他又问。

她疑惑，问这干嘛？

“不是。”她说。

苹果又在他手?上绕了?一个来回，许余觉得果汁儿都快被他盯出来了。

“你?怎么了?？”

“有点累。”他将苹果放进桌洞，接着看手?机。

“……”

今晚他都说了?两遍他有点累了?，这么一来，许余觉得他看起来是真的挺累的，心?情好像还不怎么好，索性就没打扰他，起身出去找杨歌玩儿。

没想到到了六班却没看见杨歌，她站在走廊上给?她打了?电话，没人接。

许余自顾自站在走廊吹着风，吹得脸颊微微刺痛。

今天江逢突然来找她，两个人出去前门随便点了几个菜，吃完了?，他又给?她买了?一堆苹果，别的，闭口不提。

每年快到父亲忌日了，他都会特意过来看她。

一开始，他总有千奇百怪的回?国理由，后来，干脆只有简单的“最近要回?来”，连理由也懒得想了。

许余对他的感情很复杂——

因?为醉驾而导致车祸，也导致她父亲去世的那人的儿子。

本来应该是仇人的那么个存在，可他这些年一直在默不作声补偿她，年少不懂事时，她从没给过他好脸色，可他仍旧没放弃过对她的补偿。

就像是以一种侵入她生活的方式来赎罪。

思绪被勾起，自然而然又让许余想到了她爸爸的忌日。

12月31，爸爸始终也没能跨过那一年。

电话拨到第三个，终于被接通，只是喂了?一声许余就听出来杨歌情绪不对劲。

一时间什么惆怅都跑了?个没影，许余忙一叠声问她到底在哪儿。

等她来到小树林的时候，杨歌眼睛红着，正拿湿巾捂眼睛。许余伸手扒开她手，她垂着眸，又遮住，“没事儿了，非要来。”

“吃饭没？”

杨歌：“……”

许余叹气，出了小树林，跑到最近的一个小卖部买了?面包牛奶，等她走回?去的时候，杨歌坐在长木凳上，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

“我眼睛还红吗？”她问。

许余把面包递过去，仔细看了?看她眼睛，“还有点红，让你偷偷哭。”

“不偷偷哭，我还当着全校的面儿哭？”杨歌笑了?笑，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

许余看着她，有点不理解：“你?就不能忍忍，到高中毕业了?再谈，看看现在，老被这个影响心?情，还能好好学习吗？”

杨歌低着头，默不作声吃着，也不说话。

许余问：“吵架了？”

“嗯……”

“为什么吵的，都哭成这样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突然吵起来的……”杨歌咬着面包，看起来并不想讨论这个。

许余索性也不问，发挥自己所长，讲了一堆笑话才好歹把人哄好。至少在回班的时候，杨歌看上去已经没事儿了。

第二天，因?为圣诞，又刚好撞上周五的缘故，分部里大发慈悲，让大家看电影。

灯漆黑着，放着部半年前上映的青春励志片儿，有人趁着黑，溜出去网吧打游戏。周程逸背靠着后桌桌沿，盯着屏幕。

许余本来只是出去上个厕所，没想到居然在楼道口撞见了?两个人。

她脚步一顿。

他们在亲！

这个角度这个动作虽然只有极弱的光线，还是能看出来——

他们就是在亲！

许余捂眼睛，快步往厕所那头走，越过靠里个儿矮的那人时，突然发觉哪里好像不对。

在她转头的同时，楼道下传来一声喊叫，声控灯亮起来，许余和杨歌四目相对。

杨歌几乎整个人贴在了董旭怀里，神情看起来有点懵，直到看清了?她，才立马挣开。

许余：“……”

她张了?张嘴，看了?看杨歌又看了?看董旭，憋了?半天才说：“天气真?好。”

杨歌：“……”

董旭：“……”

杨歌笑了?笑，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揣，“你?去哪儿？”

“上厕所。”

“我也去。”说完，她垂着头，拽住了?许余手?腕。

许余看了?眼董旭，又移开眼，不高兴了？

怎么回?事儿？他们俩还没给她个受惊吓补偿费什么的，她怎么还不高兴上了?。

人有三急，去上厕所是她的错吗？难道要让她尿裤子吗？

怪就怪他，自己不会?挑地方。

许余暗骂了?他几句，兴许是心底的情绪太过激昂，杨歌察觉什么，看了?过来：“你?怎么了?？”

厕所里的灯光泛黄，是暖光，照在杨歌脸上，看起来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嘴唇也是，水润光泽，泛红，很好看。

盯着人家嘴唇看了?半天之后，她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个奇怪的念头晃出去，可越晃，就像把所有的杂质全都抖了?出去，只留很纯净的、让她不可躲避的那个念头——

接吻是什么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都吃汤圆了吗？

我没有，我不配过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