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相依为命的主仆

夏月刚在御花园采摘了新鲜花瓣,原本是做鲜花饼的材料,而这会儿全给沐七塞进嘴里,最简易的“香水”。

虽说在华延宫漱了口,可是心理落下阴影,就连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生怕熏了别人。

长公主听祁瑞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笑得前仰后翻,华延宫的宫女们不敢放肆,可是她们听到公主久违的笑声,打心里高兴。

“你进宫就帮我收集资料,怎么没听你提过华延宫的三爷?”沐七嚼着花瓣,含含糊糊地问,“你这‘包打听’的称号要暂时歇业了。”

夏月掩着口鼻,忍笑说道:“奴婢哪能知道华延宫的三爷是个人物,只是听说了此人,具体情况,就连华延宫的人也说不出一二。”

沐七扭头,冲着夏月哈气,“还是很臭吗?”

夏月嗅了嗅,摇头说:“奴婢并没有闻到什么,是小主太介意。”

“这回是我大意了。”沐七将嚼碎的花瓣吐出来,夏月用铜制的盆盛着赃物。

“小主确实要谨慎行事,后宫不比太师府,稍有差池就是掉脑袋的事。”

“你就知道吓唬我。”沐七返回椒兰殿就被安排换衣服,说是怡兰殿来了人,通传各嫔妃,萧妃娘娘在御花园设宴赏花一事,因为时辰还早,沐七不急不忙,可是夏月总是一副操心的心态,她有点忌惮萧妃。

“小主有所不知,平阳宫有一宫殿甚是神秘,奴婢打听过,说以前住着一位宠妃,好像是静妃,至于姓甚名谁,奴婢问不出,只道这妃子差点儿就被皇上册封皇后,可惜命薄。”

沐七转过身来,煞有其事地说:“你说这皇帝老儿是不是八字太硬,做他的皇后一准克死。”

夏月惊得失色,上前劝诫:“小主,小心隔墙有耳。”

“椒兰殿不是聋子就是哑巴,隔墙有耳也得对方听得见吧。”沐七耸了耸肩。

夏月被沐七这么一提醒,也就不再那么紧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宫里是非多,后宫争宠已然是常态,我确实应该当心小命。”沐七整了整妆容。

“小主会这么想是最好不过,奴婢也就放心了。”

沐七冲她吐she头扮鬼脸,“夏月姐姐,你是不是觉得伺候我特别心累?”

夏月一怔,慌乱跪下,“奴婢不敢,一来奴婢不敢心累,二来小主称呼奴婢这声‘姐姐’,实在受之有愧,奴婢受不起。”

“你受不受得起,我心里有数。”沐七微笑安慰,“我啊,没你想得那么没心没肺,如果我出了事,我知道你也跑不掉。”

“奴婢以为,静妃娘娘惨死后宫,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争宠的后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担心小主不是对手。”

沐七冷静地想了想,“又是萧妃娘娘。”

目前来看,萧妃娘娘的嫌疑最大,她好妒,又苦于不能晋升皇后,女人的虚荣迫使她争夺一切。

沐七觉得,这些困囿于后宫中的女人,根本就是闲得慌,也许真的是爱极了皇上,也许不甘人后,害怕成为炮灰,太多的也许,终将把自己练成利剑,杀人于无形。

沐七不是没见过女人的战场。

她做直播那些年,女人之间的纷争,女人的血雨腥风,她至今历历在目。

之所以贪吃,用食物麻痹自己,恐怕也是沐七逃避一切的懦弱表现,可是她真的,不想争。

梦回当初的世界,惊醒时,已过了晌午。

沐七带着夏月,火急火燎赶赴花宴,众嫔妃行礼赐座,气喘呼呼的她显得格格不入。

这下好了,又被逮个正着。夏月后悔没狠心叫醒七美人,害得她当众出丑。

“睡过头?”听了沐七的解释,萧妃冷笑一声,“听说你七美人近来常往华延宫跑,本宫还以为,是长公主把你留在宫里了。”

“听到通传,我不敢怠慢。”四季花宴向来都是后宫嫔妃的盛宴,缺席会落下话柄,所以沐七确实不敢怠慢。

萧妃娘娘故意刁难,不让请安的沐七起身。

“这么说,真是睡过头。”

“沐七知错了。”

“啧啧啧,这不是你的错。”萧妃漫不经心地扫视她们,而后狠厉,“主子睡过头,是做奴婢的偷懒,不知轻重,这错,不在七美人身上,本宫自当明鉴。”

“娘娘,我……”沐七顿觉不妙,果然萧妃一声令下,命人抓住跪在地上的夏月。

夏月也不吭声,方知大祸临头。

“今年的紫薇,开得正艳,就是牡丹少了颜色。”

“娘娘,御花园的白牡丹恐怕还差点灵气。”辛芙宫女意有所指地说。

“你说该怎么办?”

“听说,人的鲜血很有灵气,若然将新鲜血液染红牡丹,定是另一番盛景。”

好狠毒的宫女,真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娘娘,不要……”沐七站起来往前靠,想阻止太监拖走夏月,可是这个节骨眼,没人会冒险帮她一把。她自己也是被萧妃娘娘的人拉住,她救不了夏月,看着夏月这么懂事,一直不求不饶,沐七就更加心疼。

萧妃摆明了有怒,而沐七也确实被抓小辫子。得知沐七讨好长公主,怡兰殿的火焰就没消停下来,趁今儿火候正旺,干脆一把火卷席后宫。

主子无能,宫女跟着受罪,这是极其现实的事实。

夏月被杖刑后昏迷,沐七想在药房讨个金疮药都很难,好在闻风的惠贵人赶来送了药,可惜惠贵人身体抱恙,能力有限。

之后几天,沐七忙着照顾伤重的夏月,她心中有愧,害夏月跟错了主子。

当日,夏月被杖打三十大板,只剩半条小命。可是萧妃仍然赶尽杀绝,她下令,药房和太医殿不能插手椒兰殿的事,否则有掉脑袋的危险。

急哭的沐七,不能坐视不管。

“只能求长公主了。”惠贵人忧心地说。

“我也想过,可是我担心长公主也会很为难,我听说,长公主从不干涉后宫之事,倘若为了我们而令公主和娘娘生过节,我心里同样过意不去。”

“干涉也好,不干涉也罢,已经牵扯到人命,公主一定不会不管。”

沐七抚摸高烧不退的夏月,“我只想先救她,再拖下去,一切都晚了。”

惠贵人的药起不了作用,夏月受伤的下半身开始溃烂,感染的风险就是丧命。

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忽地,沐七惊叫一声站立。

惠贵人刚想询问她的一惊一乍,怎奈沐七自言自语地说话,“还有一个人,他好像懂医术,他知道做药引子,应该懂医。”

“谁?”惠贵人扒拉一下沐七,急忙问,“宫里太医不敢接手椒兰殿的事儿,你说的这人恐怕不是太医院的人吧。”

“惠姐姐,劳烦你帮我照顾夏月,我去一趟华延宫。”

“还是打算求长公主主持公道吗?”

“当务之急是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