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秦牧进来的不是时候,胡云笙当机立断,鸵鸟似的把头一缩,假装自己不存在。

谁想秦牧不给面子,叫他名字。

恼羞成怒之间,胡云笙全身的红晕瞬间褪去,翅膀恢复蓝色,过敏症状消失,收回了翅膀。

他晃晃脑袋,凌乱的头发随便弄到身后,开始生闷气,“草莓留下,你出去。”

秦牧不想出去,想不出什么留下来的理由。诸如你的身体还不适,需要我照顾之类的借口,阿笙可能会暴起一脚把他踹海里。

“快出去,出去。”胡云笙坐在床边,脚已经伸进了鞋子里,只等耐心散尽,一脚踹出个清静来。

“……”秦牧憋了又憋,假装如无其事,在餐桌前坐下,草莓也没有递给胡云笙,放在餐桌上,径直开吃。

他说:“我也想吃草莓。”

胡云笙:“……”

好吧,草莓是秦牧买的,是秦牧去仓库里拿的,是秦牧洗的,秦牧现在想吃,他总不能赶人出……

必须得赶出去!

就在胡云笙替秦牧想宽恕理由时,秦牧已经吃了三颗了。

胡乱套上鞋,猛蝴蝶扑餐桌。

至于赶人还是算了吧,一会儿没等把人赶出去,草莓就空了!

两人一左一右围着餐桌,刀光剑影。往往嘴里塞着草莓,鼓囊囊的,手上就有了动作。

不是再去抢草莓,是出手阻止对方抢草莓,一来二去,刀光剑影,一时间竟然看不清楚餐桌之上到底有几只手。

一场由草莓引发的大战,就这么拉开序幕,甚至在草莓吃空后,依旧不见停手,餐桌上地方小,施展不开。

胡云笙踹掉凳子,横腿一劈,一击不重立刻收脚,反手一掌劈上秦牧脖子。

秦牧向后仰倒,避开这一攻势,右手成爪状,勾手一捞,没捞到人。

捞到了一条腰带。

胡云笙本就睡了一夜,只穿着里衣,幸而秦牧这一捞,勾住的是上衣的腰带,而不是裤子的……

感觉到腰带没了,胡云笙下意识地低头,身前衣襟大敞,露出紧实的肌肉。

胡云笙大怒,不退反进,顺着秦牧后仰的躲避姿势,推了一把。

下手之重,秦牧没能稳住身形,混乱中抓住一片一角。

——两个人齐齐倒在地上,滚作一团。

扭打之中,秦牧和胡云笙在地上滚来滚去。

秦牧挡下一击,终于开口,“为什么打我?”

“你扯我腰带。”

“扯腰带之前呢?又为什么打我?”

对话之间,胡云笙挨了一掌,他决定不再废话,言简意赅地答了两个字,“草莓。”

听到响动,过来查看情况的三个士兵,面面相觑,不知这门该不该敲。

其中年龄最长也最见多识广的老兵,摆摆手,示意另外两人跟着他下楼。

楼下,去年才参军入伍的小兵一脸疑惑,“老张,胡少爷他们这是?”

老张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神秘莫测,“等你长大,就懂了。”

小兵不知道是明白老张的意思了,还是没明白,旋即兴奋提议:“那我们去吃草莓吧。”

刚才听见胡少爷说起草莓,小兵突然就馋了,算算已经八天没吃了,是该解解馋了。

他的提议成功换来老张的白眼。

果然是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楼下发生的对话,楼上全身心都在打架的两个人自然不知。

两个人的战斗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他们不知怎么从客屋滚进了里屋,继而又滚进了床底。

床底下空间有限,施展不开。

秦牧的格斗技巧和胡云笙有所不同,胡云笙日常的斗殴对象是山里的野猴子,追上去咔咔一顿揍就完了。和小雀它们玩耍时候,也会注重技巧,不过比较大开大合,适合在空旷的地方战斗。

相反的,秦牧的格斗技巧是和敌人战斗中训练出来的,不是玩耍兴致,讲究的技巧也和胡云笙大不相同,如何用最小的力道造成最大的伤害。

因此,现在这种狭小黑暗的空间,非常适合秦牧。

床底下,胡云笙不使用妖力,单论拳脚功夫,完全施展不开。

五十多招后,秦牧制住了胡云笙。

胡云笙背后是墙,前面是秦牧,被控制在角落里,动弹不得,怒瞪着秦牧。

秦牧气血上涌,想笑,阿笙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腰窝究竟有多敏感,被自己撞破,恼羞成怒了。

秦牧:‘还气吗?”

“哼!”

胡云笙嘴唇微张,有些微地喘,额头有汗珠半坠不坠地挂在脸上,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性感极了。

秦牧喉结上下动了动,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到了胡云笙唇上。

他的阿笙啊。

空气中充斥着荷尔蒙的气息,胡云笙还欲再说什么,比如出去再打一架之类挑衅的话。

微张的唇却突然被人堵住,有一瞬间的呼吸不畅,随即有什么滑进唇齿间……

胡云笙正要发怒,秦牧这是要咬他舌头报复……随即模糊的视线中又闪现了当初在塔木格里沙漠闪过的一些画面。

只是现在那些画面,或者说是记忆,更加清晰。

片刻后,胡云笙闭上眼睛,被秦牧压在一侧的手顺势抱了上去。

……

唇齿间是无尽地纠缠,比刚才更多的记忆画面涌进脑海。

那些画面中所有的人——都是秦牧。

他看到他们一起纵马,一起战斗,一起打猎,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还会一起做一些……只在狼爹爹偷偷藏起来的画册里才会出现的事情。

秦牧的呢喃在耳边响起,“阿笙,阿笙,我的阿笙……”

声音仿佛穿越时空而来,那时的他们身着战袍,领军守城,他在城墙之上,看着下方秦牧率军歼灭一队伏击的敌军,策马而归。

他们喜欢拥抱,喜欢接吻,喜欢陪伴在对方的身侧。

针扎似的疼痛又密密麻麻地出现,胡云笙却不愿意停下来。

他害怕,害怕一停下来,这些记忆就如同昨夜的梦,随着清醒全部消散,再无踪迹。头是剧痛的,唇齿间是甜的,身旁的人是热的。

挺好。

失去腰带的衣服如同被抛弃的树身,脱离树身的落叶,只能由风带着去往远方,飞舞、旋转,飞过森林、飘过河流,见过不同的景色,或激烈或沉沦。

…………

…………

…………

胡云笙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见黑,数缕红光穿透窗户,布满室内,平添了一层暖色。

身侧,秦牧还在睡,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睡梦中眉头还是皱着的,搭在他腰上的手紧握成拳,紧紧抱着他。

胡云笙感觉腰酸,想要揉一揉,刚一有动作,那手臂就又收紧了。

不过,握紧的拳头倒是松开了,搭在腰窝处,帮他揉按酸痛的腰部。

“唔……”

胡云笙:“……”

上牙齿立刻咬住下唇,死死把剩下的声音封死在嘴里。

为什么会这样?

胡云笙咬着唇扭头看秦牧,见秦牧不知何时,皱紧的眉头已经舒展了,眉目间都又好看了几分。

一直以来,胡云笙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翅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千百年间也不过只能诞生这样一对翅膀,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唯一。

现在,他看着秦牧的眉眼、睫毛、鼻子、嘴唇,一缕短碎发垂在鼻尖,增添了一抹凌乱的美感。

好看,很好看。

此后,在胡云笙心中,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物能力的体现,不再只有唯一。

一只透明的蝴蝶飞出,床幔落下,窗户关闭。

胡云笙闭上眼睛,他也累了,且再睡一会吧。

霞光淡去,夕阳落幕,卷起细微破涛的海面,回归平静。

静静享受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