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菁菁这两天其实挺红的。

电视剧上了，不出所料，收视率相当不错。王菁菁演技好，宣传经费足，当时制作的时候又是不计成本地砸资金，商战部分又有顾栩这种级别的亲自指点……收视率要是低那就有问题了。

尤其是这部戏的女主角人设激起了广泛的争议。王菁菁把她演的实在是太坏了，但仔细看细节，又让很大一部分get到了那种“表气”内涵的魅力。一边骂来一边夸，两边吵得不得开交，片方和电视台则高高兴兴地坐收热度，美滋滋。

莫子谦的演技也被狠狠地夸了一波。正如当时顾鑫所说的，这个角色他来绝对是本色当行，都不用演，他天生就自带那种反派气质。但前死党顾鑫知道，粉丝和观众们不知道啊，在大家的心目中，他还是那个人美歌甜的优质贵王子呢，内心像水晶一样纯净的。于是#莫子谦演技#的热搜也屠了榜，大家惊叹于这个人演起神经质反派怎么这么像，简直就是入木三分，活脱脱的爱豆之光啊！

路美南自己也和顾栩一起看过两集电视剧。实话实说，剧本虽然是她写的，但是剪辑出的实体效果和光在纸上描写的感觉还是完全不一样的。赵导是个好导演，整个班子也是个好班子，她之前写剧本时想当然写出来、后面却被证明很难拍摄的场景，也被用巧妙的方式处理了，火是应得的。

但她是真没关注王菁菁。

路美南打开微博，点开王菁菁的微博，最上面的几条还是剧的宣传。又看看莫子谦的微博，同样是水波不兴，置顶甚至是昨天才发的宠粉自拍，下面一堆迷妹表白哥哥，热闹着呢。

“我觉得莫子谦的粉丝有点惨。”路美南小声地说。王菁菁好歹是演员，莫子谦那就是纯爱豆，“他倒也不透露一点口风。”

接受嫂子和接受嫂子真成了嫂子是两回事。

顾栩好像对此倒是并不意外：“他一直是这样的，莫老太爷不愿意将家产交给他，也很正常——因为他根本就不会为了家产赴汤蹈火。”

“他那段时间不是挺上头的吗？”路美南还记得当时莫子谦还想拉顾栩一起干呢。

“是挺投入的，但激情去了之后他能冷淡得你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曾经满脑子只想着夺权。你想想，他要是矢志不渝地想要夺取家族企业，当初为什么要学音乐呢？的确，莫老太爷给了他一个‘家族门面’的定位，但‘家族门面’有很多的表现方式，不一定非要是进娱乐圈。这种三分钟热度、一热度就上头、一不上头就躺尸的性格，谁敢将企业交给他呢？”

“……你吐槽得好狠。”

“我说的是实话。”顾栩冷哼一声。

路美南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反应了过来：“不对，你是因为王菁菁才这么生气的吧？”

顾栩这种涵养到一定境界的老阴比，他一般不会刻薄评价人的。刚才他说成那样，路美南都觉得奇怪了。虽然是事实吧，但是……但是这不是他的表述方式，如果他只是平常点评一个人，那么说一句“他也就是三分钟热度”就够了。

顾栩尴尬地咳了一声：“别多想，我也并不是生气，只是……唉，只是觉得他们太奇怪了。”

“是挺奇怪的。”路美南又想起之前莫子谦和王菁菁的矛盾，想起他们在小镇的月下差点打起来的事，还有莫子谦无孔不入的监视，自己也困惑了，“难道这就是爱情？”

“谁知道呢。”

路美南问他：“你印象中的王菁菁，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顾栩想了想：“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子。”

“其他呢？”

“唔……一个很努力的、沉默寡言的小孩子？她其实挺有上进心的，工作一直都很努力。有一点虚荣，会想要很多很多的奢侈品。她其实和她哥哥很像，她哥哥也是一样，勤奋刻苦又好大喜功。当时他和我一起熬夜肝项目的时候，我都已经撑不住了，他还能像杀红了眼一样继续熬三四天。但在即使我们一穷二白的时候，她哥哥也舍得用所有的钱去买阿玛尼的新款男士钻表，自己则吃糠咽菜。不过他们之间还是有一点不同的，她在乎那些符号，但好像又并不是很在意——我觉得她其实是有一点忧郁的。”

路美南一惊。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和王菁菁的那场对话，那个时候她追问王菁菁和顾栩的事，王菁菁避而不答，却说自己会给路美南讲自己哥哥的故事。“不过要等一等……或许会很久，不会很久了，”她笑着说，“那个时候，一切都应该尘埃落定了吧。”她说这话的表情很落寞。

到底是什么尘埃落定呢？

路美南想不明白。不过这么一想，王菁菁结婚倒也是件好事。无论是为了钱还是为了真爱，结婚至少证明着她还是热爱着生活，愿意为了以后的生活考虑。

“你会去参加她的婚礼吗？”路美南问顾栩。

“去？当然不去。”顾栩毫不犹豫地说。

“你是担心我的意见吗？”路美南以为他在乎的是这个，“我无所谓的，你自己的意见最重要。”

“我已经履行完了我的义务，当时接手资助她，本意也只是想要答谢她哥哥曾经的帮助，仅此而已。我不能永远替她的人生负责，我对她已经没有责任了，”顾栩将书放在茶几上，走到酒柜前，拿出了一瓶红酒——自从和路美南在一起之后，他已经很少喝红酒了，“更何况，她背叛我的事情我还没忘——我并没有以德报怨到那一份上。”他拿出了开瓶器，将钻头放入了软木塞里，“我不会报复回去，但也别想我笑脸相迎。”

“不过这样，会不会让你在莫家那边难看？”路美南更担心的其实是这个，“没几天就要开股东大会了，这个时候得罪了莫家，会不会……”

“得罪就得罪了吧。”顾栩一用力，软木塞弹出了瓶盖，酒香立刻就飘散了开来，“原则就是用来不妥协的。”他打开了酒瓶，却迟迟没有动杯的迹象。

“总裁，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路美南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当初我和表哥那件事是真的，我真的欺骗你，你会离开我吗？”

顾栩失笑：“你没有欺骗我呀。”

“如果……”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想这么多会很伤脑子的。”顾栩搂过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我不是在逃避这个问题，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其实我要是真欺骗了你，”路美南想了想说，“你确实应该离开我。这是对的。是我问的太唐突了。”

她确实不该问这个问题。

原则本来就该是不妥协的，就像就算他们结婚了、就算他们感情已经这么好了、就算他们都有种对方是自己的soulmate的感觉，他们之间依然应该有并将永远有一些不妥协的东西。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既然是两个人，就会有一定的距离，就会有不一致。

她应该做到的是尊重对方的原则，就像顾栩之前对自己做的那样，而不是在顾栩说“原则是不该用来妥协”的那一瞬间，产生一丝类似“物伤其类”的伤感。她就不该伤感，她应该尊重顾栩。

“为什么要道歉呢，”顾栩很温柔地笑道，“不要为想法道歉，永远不要，因为想法都是没发生的。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说个想法，是那个时候、我误以为你和小于是情侣时的想法。”

“那个时候我一个人跑回了家，花了一个多小时把所有的东西都砸了，然后坐在阳台上生闷气。我当时脑子里冒出过很多的想法，很多很多……我在和你吵架时，把话说得很绝对，把我的怀疑说的很确凿；我在回家之后，也在狂怒中给我的怀疑以公理地位，从此往下推理，越推理越生气，气得我又站起来把东西再砸了一次，然后再继续生气。”

“但即使是这样，我心底深处也始终不是完全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你不会骗我，我发自内心地相信这一点，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所以当我在家里看到你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并不是发火，而是我要不顾一切地挽留你。我不想离开你，因为你不会那样做。你会欺骗我吗——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美南小姐的一切我都很喜欢，而这一切恰好就构成了你的一切特质。”顾栩轻轻地吻了一下路美南的额头，“行为是不会独立出现的，它永远会连接长长地各种各样的佐因。你是一个很光明磊落的、正直的人，你也是一个很细腻、很体贴的人，你完全没有欺骗的佐因，所以你也不可能会欺骗。别用那些孤立的如果折磨自己了，事实就是，你没有欺骗我，你也不会欺骗我，你只会耐心地等我，一次又一次地将我唤回来。”顾栩贴着她的额头，将最后一句话没在了唇与唇之间的吻里面：

“而我也会永远被你的爱所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