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有所思
伊兰的头顶传来磁性的嗓音:“好看吗?”
清风夹着雪沫飘在脸上,她扬起头瞧他,悠悠笑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这样银闪闪的幻象很对我的胃口。”
摇光像是想起什么,伸出手,掌心搁着一颗藏了星光的明珠:“你从小就喜欢这样璀璨的东西。”
伊兰的梨涡里好似注了糖心,嘴上却说:“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话虽然这么说,可她却接过珠子,珍视的握在手里,
是的,她喜欢一切璀璨的东西,是因为那个人能发出璀璨的光芒。人们常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摇光在她眼里就皎皎如天上月,月亮只能仰望,不能摘下来或者搂在怀中。
她是清醒的人,所以她要把情丝藏在心底,做个籍籍无名的追光者,其实也挺好的。
雪下大了,他们之间雪落缠绵,却浓稠的难以逾越。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既然喜欢,就要护着对方,万万不能让对方陷入困境中去。
“兄长,蜡梅开了。”伊兰把发丝别在耳后,声音里带着惊喜,只见白雪覆盖着黄色的花朵,唯余花香淡淡。
摇光望着她发间的霜白,忍不住想替她拂去,伸出的手却因一句“兄长”刺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缩了回去。
自己比伊兰年长,按理说伊兰叫他“兄长”也没什么不妥,况且自己也担得这一称谓。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有些难以名状的失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初见时的小哭包已经出落成了婷婷玉立的少女。
他心内郁结,这可比星象难解多了,他向来是个粗线条的人,现在更是心中脑中一团乱麻,他告别伊兰,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捋顺自己的心情。
伊兰折了两支,对着远处的水依和南珠唤了一声:“快跟上,咱们做香膏去。”
《花疏》中记载:蜡梅是寒花,绝品,人以腊月开,故以腊名,非也,为色正似黄蜡耳。蜡梅香气清新,做香膏最合适不过。
伊兰把花朵从树枝上摘下来,提起案上的壶,水流如注,黄梅朵朵浮起,她把花朵捞出塞进了一瓶茶油里。
茶油混杂了蜡梅的香气,更是暗香浮动。南珠感叹道:“真香啊。”
伊兰取出一块纱布:“你不要看到什么都想吃!”
南珠辩解道:“我没有!”
水依笑着在她脸上刮一下,见瓶子里的蜡梅已泡好,便接过纱布过滤出浸泡油,投进蜂蜡一起加热融化了。
伊兰拿出一个建盏的圆钵,把融好的液体倒入。南珠想起她之前说过的,世上没有两只相同的建盏,如同人一样寡二少双。她心里的人依然千金不换,却已经不是她能触碰到的了。
水依似乎察觉到南珠有些失落,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后背。
从花溪楼走出,她俩猝不及防的碰上了东君。
“下凡去吧。”他对南珠说。
他神色平淡,似乎只有南珠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别别扭扭。他递出一本《念处经》:“你要对天下苍生心怀怜悯,渡劫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呵,又是苍生,何为苍生?难道我不是苍生之一吗?为何你心里装的下苍生却装不下我?”
“或许你经历过就懂了。”他幽幽的叹口气:“不必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