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风花雪月

被子上东君的体香若有若无,圆润温暖的味道钻进南珠鼻子里,却好像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在脸上。蜕下的纱衣被丢在地上,如同她鼓足的勇气,无声的嘲笑着她的笨拙不堪。她本是妖,对情爱懵懵懂懂,无人教过她如何去爱,她只能跌跌撞撞的一路摸索,东君要什么她就给什么,可是他什么都不要,包括她。南珠蜷起双腿,肩膀裸在外面,阵阵凉意袭来,一定是房内太冷了,冷的她的泪水一直淌怎么也擦不干净。心上人之所以被称为心上人就是他在心上却不在身旁,正因为得不到所以格外美好。

画地为牢就是这样,东君就是囚禁她的地牢。明知道没有结果,可还是放不下。拼命拼命的握紧手,握的手都痛,依旧不肯放。一路走来所见皆是绝境,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控制不住自己的爱慕,控制不住自己的无可救药的喜欢他。

东君出门前的眼睛她记得,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天下,里面又空空荡荡的,没有她。

彻夜未眠,原来辗转反侧是这种感觉。她幻想过无数次躺在这张床上的情景,如今真的躺上来了,我她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事,爱情是要两个人一起靠近的,他若有情,那么黄穷碧落也不远,他若无情,那你无论做什么没用。东君如此决绝,把她之前的幻想都击溃的烟消云散。

这一夜很长很长,长到窗外的月亮都格外明亮,东君也是她的白月光,只是月光不愿照亮她。

“南珠,我是水依。”水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推开门进来,南珠依旧躺在床上,泪痕交错,大概人们常说的行尸走肉就是她现在的样子。

“水依,我疼。”南珠的声音嘶哑,像是把两张纸放在一起硬摩擦一样。

“哪里疼。”水依直奔床前。

南珠指一指心口:“这里好疼,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让这里不这么疼?”

她叹了口气:“爱而不得是很痛的,但是世事就是这样,未必会如你心愿的。”南珠颓然无力的靠在她身上,错就错在我不该爱上那样耀眼夺目的人。

套上衣服,又由着水依给我梳发,形骸似的随着她走出门外。

今年的雪下的格外早,不过初雪下的不多,地上只覆着一层薄薄的白色,踩上去有微弱的嘎吱声。树杈上的雪被太阳晒久了,融化后顺着树枝凝成一个小小的冰球。

“真美啊。”南珠打破沉默。

雪景是美的,可是雪也是冷的。水冷的久了就会冻成冰,那一颗心能不能?心冻住了,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疼了?

有风吹过檐下的护花铃,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风吹玉振的声音有静心惊觉的目的,可她现下心里的期盼轰塌,砸的满腔都是委屈的血泪。

我寄人雪满头,这句诗源自《梦微之》,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句,她看过不少次春去秋来、冬雪消融,却没有与一人走到白头的幸运。

有一片雪花落在鼻尖,冰凉的雪花再次飘洒下来。漫天风雪中,有两个身影,是伊兰和摇光。摇光剑星眉目在风雪中更显的五官分明仪表堂堂。他伸手一捻,莹白的雪花就聚在他指尖,他笑晏晏念出一个口诀,雪花变成了花朵,花朵翩然而起又纷纷落下。

这是叫做“风花雪月”的幻术。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幻术自飘渺的雪花而来,美则美矣,始终是虚无的。

伊兰盯着眼前的脸庞,终是没有朝着对方伸出手去。她不敢有太多奢望,眼前人是她热烈期盼的人,却也是她的兄长。

仅此而已。

戒律清规是锁链,伊兰提醒自己,不能把娇柔旖旎的爱意跟他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