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3

入夏后,天气总是变幻莫测。

周哲才走出教学楼就下起了雨,他只好回去拿伞,发现庄楉还没走。

他站在后窗户边发呆,要不是外面就是棵大雪松,周哲会觉得他在看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毕竟能让他放下伟大的学习,肯定不会是寻常玩意。

周哲走过去,“你在看什么?”

庄楉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的同时,头和手都在摇。

他这副怂样,就让人很有欺负的欲.望。周哲遏制着这股冲动,将双手全塞进兜里,伸长脖子看他刚才看的方向,外头雨下得很大,什么也看不清。

周哲转过身,发现背包的庄楉正从后门溜走,喊也不停,忙抓了伞追过去。

他越走越快。

在楼下停住。

抬头看了看天,似乎也觉得雨下得有点大,犹豫了几秒,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周哲无语地撑伞追上去,“你脑子没病吧,那么大的雨!”

庄楉被他扯了袖子拉到一旁的凉亭里,里头有不少学生在躲雨,周哲也没找到能坐的地方。

庄楉站在他身边,看也不看他,绞着一截袖子擦眼镜,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不就吃了你一口雪糕吗,至于吗?”周哲以为是昨天的事,觉得他也真是小心眼。

“……”

“大不了我买了还你!”

“……”

庄楉依旧一声不吭,周哲也习惯了。

嘈杂的雨声中,世界反而显得宁静。两人站在凉亭边,好一会,谁都没说话。

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了,周哲看着他的后脑勺,忽然说了句,“你声音挺好听的,装哑巴干什么?”

庄楉转头,他的镜架还在勾在指尖,深黑的眼眸,形状很美,只是没有焦距,显得迷濛,仿佛无波澜的一潭死水。

可那一瞬间,周哲分明从那双眼睛里读到了其他的什么。似火非火,似电非电。

那感觉稍纵即逝。

对方戴上了眼镜,背过身去看浑浊的天幕,不理他。

“切,你讨厌我,我还讨厌你呢……”周哲在原地小声嘀咕。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把人送到了站台,“下次记得带伞,知不知道!”

懒得看他小鸡啄米的顺从样,周哲转身上车,刚找到座位坐下,外头又是一阵瓢泼大雨,车灯在雨雾中散成一片霓霞。

他下意识地看刚才的站台,正好看见对方被接上一辆黄色的法拉利。

周哲觉得好笑,他在为那种人担心什么。

……

第二天大早,周哲又在校门口撞见庄楉。

还是昨天那辆车,送他来的是个漂亮阿姨,就是看人的眼神很不友善。

周哲搞不懂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他就是伸手打了个招呼而已。

“刚刚那是你.妈妈?”

等人离开后,周哲问庄楉,“她干嘛那样看我?”

很难得的,庄楉竟然理他了,“你很帅。”

“那倒是。”周哲表示赞同。

“可她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为什么?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他正要再问,发现庄楉已经走前面去了。

周哲伸手捞住他的书包带子,对方被带得整个人往后仰,后脑勺一下撞上了他的肩膀。

顿时,鼻尖飘来了一股熟悉的舒肤佳味。

周哲真纳闷,这家伙天天用沐浴露洗头,怎么发质还这么好。

他忍不住用尾指勾了一束,又软又滑,跟女生似的,挠在掌心,有点痒。没等他回味,这家伙又溜了。

接下来的一上午,周哲都有点心不在焉。

趁着睡午觉的功夫,他终于伸出了他的魔爪。

对方背对他趴着,窗外的阳光落下来,显得头发水亮亮的,周哲悄摸摸抓了一把,非常爱不释手。

庄楉呼吸很均匀,大概率已经睡着了。周哲拿出藏在校服袖子里的小剪刀,这还是他上午跟当事人借的,绿色的青蛙小剪刀。

他也顾不上自己的行为变不变态有多变态,只想着剪个一束回去研究研究。

他看了看去,选了比较隐秘的头顶,正比划着量长度,对方翻了个身。咔嚓一声。比想象中多剪了一点。

还好不是特别明显。

周哲伸手拨了拨,希望能地方救济中央一下。

庄楉对此毫无觉察,还是晚上复习的时候,进房间送夜宵的庄妈妈发现的。

她看着自己乖巧的儿子,欣慰地揉了把头,然后就看见了儿子头顶忧思过度的“斑秃”,一下老泪纵横,马上托熟人买了几盒老山参。

庄楉对着镜子,摸了摸那块发育不.良的盆地。短短的硬茬扎在手心,怎么看都是死于非命的样子。

他又不傻,这会也猜出是拜谁所赐了,虽然觉得很莫名其妙,庄楉隔天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以为这样会比较安全,结果是到了晚上,他的斑秃又多了一块。

庄楉:我恨。

周哲这会也郁闷着呢。

他看着笔盒里的两束头发,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剪下来,跟长在头上,摸起来的感觉差那么多呢?连味儿都没了。

对方没给他这个验证机会。这天早上,周哲吹着口哨在校门口看见那辆熟悉的小黄车,一个小平头从车上下来,后脑勺圆圆的。

“庄……庄楉?”周哲差点没认出来。

“你怎么想到剪头发了?”

周哲念叨了一整天,到了放学的时候,庄楉忽然递给他一个礼品盒,香槟色的卡纸,还挺高档的,他回去后拆开,发现是一小盒头发。

周哲打电话过去,问他什么意思。

“你……不喜欢吗?”庄楉的声音怯怯的,带着讨好。

周哲被问的有点懵。

“我……以为你喜欢的……”

周哲心里突然涌上了满满的罪恶感,毕竟偷偷剪对方头发的人是自己,结果还让人误会自己有特殊癖好,想出这么个讨好他的损招。

“你,出来一下。”周哲说。

还是上次的路边。庄楉一面等一面看手机,晚上社里有个歌会,群里这会挺热闹,不少人艾特他。

“弱水凉凉今天唱什么啊?”

“小蛮腰好不好哇?”

“我我我我投青媚狐。”

庄楉唇角勾了勾,很是奸诈地拉下一个ID,“小王爷想听哪首?”

在妹子们的狼嚎中,那个冷漠的男人出现了。

后期-南府小王爷:“哪首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23333小王爷不会没听过吧?”

“大胆一点,把不会去掉。”

“我们小王爷是正经贵族,从来不听淫词艳曲。”

“小王爷今天不来一首吗?”

“来嘛来嘛~”

……

庄楉只顾低头看手机,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抬头,看见周哲坐在自行车上。

天气闷热,对方浑身上下也充满了热气,汗水浸湿了衣服,薄薄的浅色T恤贴在胸膛上,随着呼吸起伏,显得很有轮廓感。

周哲撑在车把手上,擦汗的动作使得那件可怜兮兮的T恤越发上移,露出一截劲瘦腰身。

庄楉咽了咽口水。

“这个给你!”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就扔到了他的怀里。冰冰凉凉的。

庄楉低头,发现是红豆雪糕。他最常吃的口味。

对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只是苦闷地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骑车走了。

几秒后,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