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9

周六下午,风和日丽,是个适合比赛的好日子。某人的心情却很不美丽。

“谁看见庄楉了?”

周哲转着篮球走到场边,惹得一帮小姑娘芳心乱跳,可他说出的却是这么一句扫兴的话。

“没有!”异口同声的回答甚至带着怨气。

后排有男生凑过来,“咦,你们学校有叫庄楉的?”

没人想聊这个名字,倒是走远的周哲听见又折了回来。

“你看见他了?”周哲问。

男生穿着A中校服,颧骨突出,面颊凹陷,一副被学习榨成了家长的肾虚样。

周哲记得庄楉以前就是A中的。

果然,男生摇头说,“他以前是我们学校的……”

他停顿了一下,卖弄玄虚吐出一个词,“风云人物”。

周哲没空听八卦,他还要去找人。

走出数米,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几个词,“gay”“校草”“骚扰”什么的。

球场另一边,穿着A中黑色队服的一行少年正列队走来,数字7剑眉星目,一张潘安脸,活脱脱跟旁人两个画风。

“7号小哥哥好帅!!”

周哲的号码也是7,下意识地转过头。

“我去,那个7号也好帅!!”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15分钟,周哲只好回到场边去做热身。队友勾着他的肩膀贱兮兮地说,“放心,山无棱天地合,我绝对还是投哲哥你一票的!”

“什么玩意?”周哲问。

“这还用说,当然是校草之争了,都说绣花枕头一包草,不过哲哥你肯定是个好枕头!”

“滚!”

周哲现在心情很差。

他看了眼那个7号,对方也正在看他,月白风清的脸,冲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周哲敷衍一笑,当是回应。

“有种突然磕到的感觉///▽///!”捕捉到这一幕的妹子激动不止。

让她们失望的是,整场比赛下来,也没再抓到两位大帅哥有什么其他情意绵绵的小动作。

两人一个后卫一个前锋,正面杠上的机会都少有,全程上演擦肩而过的偶像剧。

周哲上半场失误不断,打法又凶又专,差点被罚下场。

“你怎么了,今天情绪这么不稳?”队长问他。周哲平时是队里的得分主力,即使有替补,他也舍不得让他下场。

“我会调整好的。”周哲保证。

他推开休息室的门出去透气,看见楼梯间里躲着个人。

周哲走过去,发现是庄楉,穿着荧光粉的T恤,想让人忽略都难。

“喲,你还记得我今天比赛啊?”周哲看见他就来气。

“对不起。”庄楉低着头,伸手要拿什么给他。

“我不吃巧克力豆。”周哲事先说明。

庄楉立刻换了个口袋掏。

“我也不吃话梅糖。”周哲继续拒绝。

庄楉没办法,只好将藏在背后的纸袋拿出来,“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周哲抖开一看,发现全是千纸鹤。

“我昨天熬夜折的。”庄楉说。

周哲好气又好笑,觉得他在糊弄他,“正好一千只?”

“没折完,只有864只。”庄楉很诚实地说。

还真是他自己折的,周哲彻底无语了,“你是小女生吗,都什么年代了,还浪费时间折这种东西?”

庄楉一听,急急拉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打算扔掉?”

周哲倒真没这个想法,“扔了干嘛,放着当柴烧也行啊。”

“你真好。”庄楉耳朵红红的。

放软的声音说不出的悱恻暧.昧。

周哲听着狂起鸡皮疙瘩,那段快被他忽略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他揪住他泛红的耳垂,粗声喝止:“我警告你,不准喜欢我!不然我不跟你做朋友了!”

“不……不敢了。”

对面休息室的门忽然开了,两道人影说笑着出来,庄楉慌张地推了他一下,转身泥鳅似的溜了。

周哲转头,正对上一张美轮美奂的脸。

7号看了眼他手里的千纸鹤,神情挺复杂,他一路摆着那张复杂的脸快步走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原来是尿急。

“远哥以前也老收到千纸鹤……”陪着7号一起出来的大个子队友站在自动贩卖机前,兴许是球赛比分领先,他心情很好,冲周哲挤了下眼睛,“这事怪心烦的对不对?”

“?”周哲不知道他指什么。

“整天收到这种爱慕者的礼物啊,花里胡哨的又不实用,扔都嫌烦。”大个子实打实的羡慕。

周哲愣了下,“我第一次收到。”

“怎么可能?”对方吃惊。

要知道今天观众席80%妹子,都是闻风看脸来的。

连他这种人都被妹子们耳濡目染,强行灌输了这位X中之花的芳名,结果行情这么差?

“正常都会收到礼物?”周哲问。

“那是……超级多。”大个子比了一个圈。

周哲本来不觉得,这会忽然有些气闷。

一拳砸在售卖机上,“哐——”的巨响吓了大个子一跳。

他战战兢兢地看着身旁额头爆出青筋的少年,浓烈,艳丽,英挺至极,也阴郁至极。

换言之,有点吓人。

他忽然明白别人为什么不给他送礼物了。

谁敢啊。

……

一直到比赛结束,周哲都没见到庄楉的身影。

他提着一长串的千纸鹤,烦躁异常地走出更衣室,正对着一个大垃圾桶,他忍了忍才没甩进去。

“等一下……你是不是认识庄楉?”有人追上来,是对面的7号。

敞着A中红黑色的校服外套,双手插兜,一副急着上厕所的脸。

“千纸鹤是他送的对吧?”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急。

“这能看出来?”周哲纳闷了,折几只鸟还有创作风格了?

“嗯,他折的只有一只翅膀。”7号说。

“……”周哲看了眼,发现还真全是残废。

“我叫秦远。”7号从口袋里掏出张折好的便签纸,说了句让周哲帮忙转交就匆匆走了。

去的方向,果然还是厕所。

周哲在停车棚见到消失了半天的庄楉,蹲在他的自行车下面,跟野猫似的,正在专心致志地剥花生吃。

看见他过来,庄楉立刻站了起来,讨好地把手边剥好的一颗花生米递过去。

周哲别开脸,“不想吃。”

庄楉苦涩地嚼着花生米,“你讨厌我了?”

又来这套。周哲没好气地把纸条甩给他,“喏,你的老相好。”

纸条内容他没看,不过他大致也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想碰见人家就别来,玩什么躲猫猫。”让他白找了半天,哼。

周哲踢开一地花生壳,骑上车要走,庄楉死赖着跳上来,怕被甩下去,还抓牢了他的后背。

庄楉:“我是想看你才来的。”

周哲:“切。”

庄楉:“我说真的。”

周哲:“我和他谁更帅?”

庄楉:“……”

周哲:“你思考的也太久了吧?”

庄楉:“我比较诚实……”

周哲:“闭嘴!”

周哲:“不许把脸贴在我背上!”

车轮转动着,将昏黄夕阳绞成长长的影子,擦耳而过的清风,带来温热的桂花香……

夏天,好像就这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