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轩示意服务员迟几步跟上，自己则踱步至喻司礼跟前。

喻司礼向程轩看了过来，眸中还带着未消散的笑意。眼珠乌黑圆润，在灯光下像一对熠熠生辉的夜明珠，睫毛纤长，眼尾上挑，被暖气熏得有些发红，艳丽与贵气并存。

自打喻司礼进了市局以后，就没什么空闲时间和周云杰那些太子爷鬼混了，周云杰也很识相的没怎么打搅喻司礼，直到昨日看了邮件才知晓今晚的宴会是周云杰举办。

今日余助理又因为上班时犯了胃病，被喻司礼特批休假。所幸公司里的事情不多，喻司礼心想自己在周云杰的地盘上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顶多醉一点儿，只当自己意思意思来走个过场，才孤身一人喊了辆出租提前了些到会场。

喻司礼等待台上人发言完毕便与周边的女士们谈笑风生。回首透过温热暖光瞥见熟悉身影却莫名感到一阵寒意，向那人投去疑惑目光，心里嘀咕：“他怎么在这里？”

喻司礼似乎有些惊讶能在这里看到程轩，难得敷衍忽略女士们的叽叽喳喳，谨慎地将身子完全转过来。

这行为给程轩带来了一定的满足感，程轩觉得那双桃花眼里此刻只有自己，他眼神闪烁片刻，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十分畅快，在喻司礼疑惑目光中率先开口。

“我说过，喻总，我们将很快见面。”程轩目光灼灼只稍加了一点掩饰，盯着喻司礼的一举一动，透过喻司礼回复他时张开的嘴，他能看见齿，舌，乃至嫣红的内壁，嘴唇的罂粟红更是十分诱人。能想象到更深处令人着迷的高温……

程轩儒雅声线于喻司礼的耳廓响起，但火热目光却不再掩饰。喻司礼弯眸直视程轩如同猎人一般的眼神，几不可察后挪小步，面上浅笑不变，余光瞟向周围，身边的名媛不知何时已四散到了别处小声讨论着别的事情。

喻司礼：“嗯…还真是好巧，程总，关于昨天的方案您可还满意？”

“喻总利益划分合理，出于对您高贵品格的信任，我并没有制定其他的方案，能与喻总合作，这是一笔令人愉快的生意。”程轩原来本着宁可吃亏也不会放弃这与栎楠集团大好的合作机会，计划制定得一条比一条要求精辟，现在看来这倒成了他自己所嗤之以鼻的。程轩现在觉得，喻司礼不欲取，但他程轩必争。他巴不得……将眼前的喻司礼连带血肉吞进腹中

“程兄，您实在是太客气了。”程轩的眼神始终缠在喻司礼身上，远超出了正常对话所需要眼神交汇与停留的礼貌标准，那鲜血与罪恶的味道似乎被这人彬彬有礼的皮囊束缚得太久，终于忍不住叫嚣着想要挣扎而出。“这种味道就像...他的教导，鬼魅一样不肯消散...”

“你瞧，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值得尊重的生命，不过是人类为了自己的利益编造的谎言罢了。”

“当你要控制什么人的时候，要从他们最脆弱的神经下手，从精神到□□，都完全地属于你，这才是至高无上的享受。”

“规则、法律、道德，这些都是给无能的人制定的游戏规则，你不需要被这些东西所束缚。你属于黑色的王国。”

喻司礼喉结滑动，调整了呼吸的方式，压抑住咳出声的冲动，翘起唇角：“那看来，我们接下来的合同流程会进展很快了，我很期待。”

程轩忽见喻司礼闭了口，看向自己，才意识到自己走神太久，得做些什么。于是将在一旁等待已久的服务生招至跟前。装模作样松了松领带，垂眼看喻司礼。“这里倒是有些热……喻总能饮酒吗？啊，不多，就一杯，我知道喝酒伤身，这只是小酌怡情……waiter——”

喻司礼刚要抬手召侍应生，程轩已经先一步叫了人过来，托盘上的两杯香槟正从杯底荡漾着细密的气泡，歪歪头迎着对方晦暗不明的眼神笑起来：“没关系，程兄请。”

程轩让喻司礼先行挑选，瞥见侍应生并无异常表态，将另一杯先抵至唇边，杯口调转，触碰过的地方。

程轩摇晃酒杯，荡起的金棕色液体像是荣光下的波涛一般，在杯中掠起波澜，裹挟着气泡重新沉入杯底。他也不废话，仰头饮尽杯中酒液。

他像是喝的猛了，确切来说是精神开始兴奋，颊上泛起一抹不健康的红。挥退侍应生，饶有兴趣抱臂看喻司礼接下来如何反应，目光始终停留在喻司礼的眼睛上。程轩认为，当它们认真看向一人时，其中光华，任是无情也动人，漂亮极了。

“喻总。Cheer。”

喻司礼也不再和程轩谦让，伸手拿了距离他最近的一杯，轻嗅被杯口收紧又细细散发而出的醇厚酒香，似乎不是周云杰会选择的种类。

待程轩和喻司礼托盘中的酒杯后，那服务员便循着一名服务员的职业操守退后，重新斟上几杯酒，若无其事拾起职业微笑。又将几位商业人员迎入酒会后独自退到一旁，假装收拾宴会吃食,略微抬眼发现那人已经喝下酒水。”很好。\"心里如此想着。虽不知那位姜总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拿了钱就要办事,而且要办的利落完美。

喻司礼举杯轻轻碰上程轩递过来的酒杯，低头轻抿，跳跃的气泡扩散出酵母自溶的味道，借着酒杯的遮挡余光扫视会场，周云杰正在和一群年轻的漂亮女士聊得欢畅，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的情形。

距离最近的摄像头位置就在左前方的灯柱上，刚好能把自己所处的位置拍摄清楚。项目合作前喻司礼就把程轩的背景调查资料早就看过，并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程轩是孤儿院出身，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学习成绩优秀，没有任何不良记录，履历堪称完美。但喻司礼眼前这位所谓的“程总”从迈出会议室的那一刻起给喻司礼的感觉一直不太好，和谈判桌的那位仿若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让人不得不留心防备。

喻司礼眼见程轩喝得豪迈，他自己便也不再拿腔作势地细品，仰头饮下：“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