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路灯一盏盏亮起，落光了叶子的行道树在车道的绿色隔离带中投下枝枝叉叉的阴影，在光亮的车道的映衬下就像是晦暗的另一个空间，程轩的那双眼睛就从心里的某个罅隙里钻出来。

喻司礼不由攥紧了指尖，立刻把目光从那些光影里收回，重新专注于驾驶。

“唉。没必要让这些小事给他们添麻烦。”喻司礼想着，于是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

由叶晚舟指路，风风火火地到了叶晚舟家也没耽误太多叶晚舟下厨的时间。喻司礼站在门口看着叶晚舟开门开灯，任由屋内满载的烟火气息撒了一身：“咳咳咳...叶队的屋子看来是有自己的独有气息。”

轻微的咳嗽没想引得叶晚舟关心，只是一句喻式日常调侃。：“没想到叶队家里还挺干净的，真是出人意料。”

喻司礼本以为像叶晚舟这种大大咧咧还独居的家伙，屋子里铁定是乱成一团浆糊，再不济也够得上杂乱无章这个词。

但叶晚舟家干净得让喻司礼有些出乎意料。所有的东西都安稳躺在自己该待的地方，十分井然有序。

“我也就剩这么个好习惯了。你随便坐，随便看，等着上菜吧。”叶晚舟将鞋摆放好，提着桌子上的两大袋食材直奔厨房。

油烟机很不巧的罢工了，于是叶晚舟果断把厨房门关上，独自承受油烟酷刑，喻司礼对此则浑然不知。

喻司礼在客厅内四处闲逛，同一名游客一般观光着叶晚舟家里的一切。他的视线扫到了一张照片上，照片里叶晚舟和一个约是二十出头的女生坐在旋转木马上，笑得十分灿烂。

“我还以为你是孤家寡人呢，没想到你是有妇之夫了。”喻司礼看向厨房喃喃自语。

其余几张照片里除了一张叶晚舟和一个孤儿院小孩的合照，都没有引起喻司礼多大的兴趣，只是一扫而过。

“上菜咯。尝尝合不合胃口吧。”没过多久，厨房的门被打开，从中飘出了菜肴的香味儿。叶晚舟一手端一盘菜，来回走了三四趟才把菜上齐。

喻司礼看着卖相不错的红烧肉，迟疑片刻夹起来尝了一块。“叶队手艺不错。”

“喜欢就好，要是你想的话，以后可以天天来我家蹭饭，虽说你们资产阶级天天大鱼大肉，但一直泡在酒池肉林里总归是不好的。”叶晚舟随口一说。在喻司礼看来，叶晚舟已经大有全职保姆的影子。

“好啊，那以后我天天来，希望叶队别嫌弃。”喻司礼顺着叶晚舟的话应承了下来，打了叶晚舟个措手不及。

喻司礼：“不过明天我有个酒会，估计来不了。”

叶晚舟：“...隔天别忘记上班就行。”

喻司礼：“遵命。绝不迟到早退。”

次日。

会场内温暖如春，足以诱得人们在酒精与气氛中剥下层层伪装。

程轩提前就到达了会场观察地形，此刻站在二楼落地窗前观察鱼贯而入的一众“高端人士”，他知道，这个酒会喻司礼也会来……

水晶吊灯璀璨华丽，灯影如流光般倾泻而下，勾勒着这昨日程轩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的身形。

程轩搭着精致的雕花扶手下了楼梯，站定了虚扶着打了蜡而显得光滑的木质兽首，冰凉，远不及鲜活的温热肌肤，捻了指尖短促笑一声。

即便是在一片衣香鬓影中，程轩找到喻司礼也是件容易的事。从远处听不清喻司礼说了些什么，直逗得周围一圈小姐太太花枝乱颤。

“不急，他还没有落入手中，不能让他人看出这份欲/望。但也许……可以先和那位小美人打个招呼。”

程轩一想到要跟喻司礼对话，通体一阵战栗兴奋，舔了舔牙尖，滑入场内交际圈中。听女眷们谈论最近新出的高定时装，丈夫新买的海边别墅，又或是谁家的女儿到了该出嫁的年龄……

“无趣，物质又可怜的女人，这辈子只依附她们的男人而活。”程轩觉得，若是在与其丈夫或父亲交谈的间隙给予她们适度的赞美，成熟稳重的夫人们会礼貌点头微笑致意。而那群年轻姑娘们，有些会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看着他，招来周围人善意笑声。有些则像上了发条一样可怕的咯咯笑，并试图搂过自己手臂，比如现在这位。

不知道是该夸她们奔/放，还是这种行为只属于跟程轩自己一样的逢场作戏。

就这么一路挨蹭，程轩终于来到喻司礼的附近。温声劝退了那位快把他的妆蹭花了的姑娘，余光一撇，见着一位托着托盘的“眼熟”的服务员，程轩便伸手召他过来。

“程总。”那服务员见到程轩招手示意，连忙走了过去，微微弯腰算是行了礼节。

程轩将一粒密封好的胶囊递给那服务员，点了点外侧那杯示意加进那里。待服务员接稳后，将一张银行卡放进服务员的托盘中。

“密码到时有人会告诉你，收好。司机那都打点好了吗？”

服务员开口道：“都准备好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吗？”说着看了眼程轩的脸色。他真的是越来越不懂这些富家子弟了。找个人都要用上这种手段吗？服务员看着程轩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意思，但感觉也不是家仇，那是什么才会用这种手段？那服务员想着莫名倒吸了一口冷气。回了神，接过胶囊握在手中，随后收好了银行卡向人不失礼貌的笑了下。

“胶囊拆开，不然融化太慢……”程轩的头发并没有喷太多发胶，此时垂了几根下来，打下一小片阴影覆盖眼睫。“这个，给司机，让他随时待命”程轩又递过去一张小纸条，上面写清了别墅地址。

“好的程总。”服务员接过程轩手中递过来的纸条，微微低了头。同时还不忘看程轩脸色，但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我不用管太多，照着办就行了。”大概是头一次做亏心事，服务员自言自语得安慰着自己。